一见绥远被刺伤倒地,角落里躲着的陆离待不住了。
“哥……宁皇子!”
她连忙奔上前在绥远身边蹲下,见着他身上那五个尖细锋利的短刃,伤口此刻还隐隐流着黑血时,一双琉璃的眸子顿时红的要喷出火来!
这宁风吟真该死!
“快,温太医,救人!”
展宏毅冲着人群里大喊,须臾从里面颤颤巍巍钻出一老者,正是温太医。
抬手探上宁致远脉搏,再细细观察了他那几个伤口,见着黑色血迹时,温太医眉头顿时紧拧。
“陛下,宁皇子尚且有一息脉搏,只是那利刃,似是淬了毒,需仔细研究一番才可施药~”
一听这利刃竟然有毒,展宏毅心里顿觉不妙。
这宁皇子自来了南阳便从未僭越半分,向来安分守己,满腹的经纶才学,可谓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性子温和,谦卑有礼,是以在朝中的人缘向来不差,展宏毅对他印象颇好!如今被自己兄长下此杀手,不得不叫人唏嘘。
再者,前不久景羿着人来他宫中借人,顺带……让他知道了些关于宁致远和绥远间的渊源,是以此刻倒下的,该称之为绥远了,他与南阳北疆皆是无亲无故,却是不得不卷入这是非之争,方才还义不容辞出现替景羿挡下这五只利刃,于公于私,南阳都得善待他!
在场的其他人并不知晓绥远身份,但宁致远常年留京,他们已然相熟。
加上方才宁致远倒地之时还在揭发,那宁风吟居然数次暗杀与他只为挑动两国相争!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当着众人的面竟还敢下此毒手,真是丧尽天良!
宁致远可是他亲兄弟!
“你当真狠毒,对亲弟竟也下此狠手!”
“据传北疆皇室对这宸王向来宠溺,对宁三皇子的态度却是云泥之别!如今一看果真如此,若那宁风吟当真对宁皇子多次暗杀,那北疆皇必定脱不了干系!”
“宁皇子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如今或还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众人对宁风吟指指点点,他却一脸无所谓。
“哈哈,宁致远算个什么东西,早就该死!怎么,在南阳呆久了,你们倒处出感情来了?这就开始同情他?你们可别忘了,他可是北疆皇子!便是与你们再亲近,也无法改变他是北疆皇室的事实!如此信任与他,就不怕他有朝一日回到北疆,对你们举刀相向?!”
“你放屁!”
地上的陆离猛地站起,死死瞪着宁风吟。
“宁皇子当初自愿来南阳为质,为的就是止戈!若他当真有二心,早就反了,何苦等到现在?何苦千里迢迢来到南阳?他刚刚为羿王挡刀之时,可是眼都没眨!这样的人你说他有朝一日会对我们举刀相向?不觉得自己很扯吗?你宸王倒是恶毒得狠,连亲兄弟都下得了手,不怪你会有如此想法!”
“就是!这宁风吟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众人无比赞同陆离的话,此刻皆对宁风吟嗤之以鼻。
北疆皇室仅有两位皇子,一是宸王,二是宁三皇子。
宁三皇子温和仁爱,不曾想那宸王却是恶毒之极六亲不认!
当真该杀!
“来人,将宁风吟拿下!”
展宏毅大手一挥,园中羽卫瞬时齐齐而上。
宁风吟被羽卫们团团围住,邬恒和灰狼已死,手下隐卫除去那一地蔫了吧唧的“女眷”也所剩无几,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垂死挣扎之际,几名隐卫从角落压着一妇人走到人前。
“住手!你们看看这是谁!”
那妇人再次被推至众人眼前,人群中的辉游看清之后突的双目圆睁!
“夫人!”
糟糕,方才慌乱中竟将他被捆的夫人忘在了脑后!
“母亲!”
皇后一脸惊恐,万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宁风吟竟还抓着自己母亲不放!
“怎么,展皇陛下,连岳母的安危都不顾了么?放了我跟韩旭,我便饶她不死!”
宁风吟死死揪着被捆的辉游夫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奈何他算盘打得好,景羿却是满脸嗤笑看着他,对辉游夫人的安危倒是毫不担心。
“想杀辉游夫人?哼,你大可动手试试。”
先不论他会不会让他有机会动手,就说他有没有那个能力杀得了辉游夫人,那还是个未知数呢~
“你!你们当真不怕本王一刀将她解决了?”
宁风吟气得直接拔刀,往辉游夫人脖子上一架,双眼便恶狠狠瞪向展宏毅,“你可看清楚了,本王这刀一不留神,她这脑袋可就要落地了!弃臣子生命安危不顾,就不怕被你们的朝臣嗤笑么!”
此时园中的各位大臣都及其统一地闭上了嘴。
那可是华云夫人,正三品的诰命!当年护国老将军华霄的长女,与那时的景衡大帅师出同门,二人更是在战场并肩杀过敌!
当年的一手破云掌所向睥睨,怕是连如今的景羿都难以匹敌。
如此妇人,岂会这么轻易被他们擒住,那宁风吟想要用她来威胁陛下?真是痴心妄想!
眼光倒是不错,就不知……他能在华云夫人的破云掌下熬过几招?
“宸王,你可知如今捆得是何人?”
景羿满眼调笑看向他,心里快意至极。
许多年不曾见识过华云夫人的破云掌了,今日有幸,该大饱眼福了!
那宁风吟很是不屑地斜看身旁被捆着的妇人,手上的刀握得更紧了!
“不就是一介女流!少在那跟我打马虎眼!”
长刀再次往前一送,那华云夫人的颈间瞬时一道极细的血丝出现,辉游尚书老远一瞧,见着那丝丝血迹后,开始头皮发麻。
完了,见血了!
待会儿她要大开杀戒,自己可拦不住啊!
想到那宁风吟待会儿可能出现的惨状,辉游登时为他暗自捏了一把汗。
宸王,敢作敢当,伤了她一毫一厘,她必得亲自讨回。
宁风吟啊宁风吟,你可自求多福吧!
“你们当真不顾她死活?”
眼见着展宏毅,景羿甚至是辉游尚书都没甚反应,宁风吟心中暗自着急。
这可是自己最后的底牌了!
若这尚书夫人不管用,他就算是彻底无望了。“既如此,你我倒不如同归于尽!”
他恶狠狠看向华云夫人,手中长刀高高扬起,而那华云夫人却是面色不改,在那长刀还未挥下之时,众人只见一闪而过的掌影,那宁风吟已然被拍飞了出去。
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胸口处忽的钝痛无比。宁风吟单手捂胸,抬眼便见原本被捆得扎实的华云夫人如今正好端端站在离自己不远处。
“你这妇人,竟会武?!”
“哼,区区武艺,何足挂齿~有人有眼无珠,欺我南阳无人,本夫人被逼无奈,自保罢了~”
她踏进一步,左手成掌,虚按一招。再次对着宁风吟一掌挥出,势如破竹,天地为之变色。掌风过尽,狂龙之态不减。
“噗!”
宁风吟胸口再次中招,几乎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殿下!!”
韩旭大喊之际,人已冲至宁风吟跟前,抬掌欲帮他抵御一阵,惹得华云夫人一阵鄙夷,“无知狂徒,自不量力!”
话才刚落,人影已至韩旭跟前,一掌拍出,韩旭连忙挥掌迎上。
她出掌凌厉如剑,掌法无形且飘逸灵动,潇洒至极如蝴蝶在花间穿梭,但是威力绝大。
两掌相对不过须臾,终是韩旭不敌,被那凌厉的掌风逼退了数步,华云夫人却不给他任何喘息之际。
“既要为你主子献身,那你且受着!”
脚下微动,身形一闪,华云夫人挥掌而出,猛然轰向韩旭,掌势带风,呼呼作响,一掌比一掌狠厉,猛攻他的要害之处。
韩旭仓惶接掌,渐渐招架不住,踉跄后退,直至身体倒飞而出,一口鲜血喷出,韩旭重重跌落在地挣扎许久。
虽是小命保住了,却是再无战斗之力。
至此,宁风吟手下已无可用之人。
华云夫人睚眦必报,何况方才被人拿刀架脖子上了,她岂能放过宁风吟。
悠悠几步走近尚在捂着胸口处喘息不断的宁风吟,华云夫人面露嘲讽,“不是很能耐麽?这才挨了两掌,就受不住了?北疆的宸王,也不过如此!”
“你,使得什么招数?那手掌法,好生厉害!”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被一介女流逼迫至此。
那掌法缥缈诡异,打起来行踪闪烁不定,自己虽是武艺不错,却是连她的身都不得近!
“那是华云夫人,方才使的,是她的独门绝技——破云掌!”
景羿踱着步子悠悠走来,身子微躬向华云夫人虚行一礼,“景羿的不是,让这贼子打扰到夫人了~”
“无碍,左右我也是自愿来这的~”
华云夫人眯眼冲景羿笑开了,眼里闪动着丝丝宠溺与欣慰。
“好孩子,难为你部署得如此精密。”
师兄走的那年,景羿还是尚在襁褓中的小小婴孩,这一晃眼,景师兄的公子,如今已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若是他在天有灵,该是无比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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