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空气,光线幽暗的只能让人看到眼前的事物,墙壁被粉刷成令人不愉快的黑色,房间里只在中央放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上有一盏台灯,正吞吐着渗人的白光。
李峰环视着这里,却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之前的记忆似乎都平白无故消失了。
有开门的声音,三个人走了进来,李峰循声望去,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不真切这三个人的脸,只知道有两个穿着警服似乎是警察,一个穿着迷彩服似乎是军人。
隔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他们在李峰的对面坐下,台灯打出的光白蒙蒙的,李峰依旧还是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他突然意识到这里好像是一间审问室。
“李峰,”其中一个穿警服的人恶狠狠地叫道,似乎和李峰又深仇大恨,“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单刀直入的问话让李峰诧异,李峰回答:“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旁边那个穿军装的人不晓得从哪里变出了一个文件夹,他打开来念道:“李峰,男,1993年6月23日出生,父亲李文心,母亲何淑兰,毕业于……”
他一字一句把李峰之前的生平资料读了个遍,然后问李峰:“没有错吧。”
李峰点点头。
“说话回答,错还是没错。”那个穿警服的人还是恶狠狠的语气。
“没错。”
“怎么会没错!”还是那个穿警服的,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回音在房间里环绕,李峰发现自己居然还有闲心担心他的手是不是很痛。
李峰觉得那个人一定是一个火爆脾气,因为他已经破口大骂起来,让李峰奇怪的是另外两个人对那个人的言语行动不闻不问。
“的确没错,信不信由你们。”
“放屁!”李峰的话如同火上浇油,那个人的怒气值蹭蹭往上升,他又拍了一下桌子,李峰这次都听到桌子的呻吟声了。
“钟叔。”另外一个穿警服的人终于开口了,听声音似乎很稚嫩,而且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钟叔?”李峰嘀咕,又是一个熟悉的感觉。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问你话?”这次问李峰的是那个稚嫩声音的主人。
“不知道。”李峰实话实说。
“记不记得怎么来这里的?”
李峰疑惑地摇摇头,他的确记不起来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那个稚嫩声音的主人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脸朝李峰这边靠过来。说来也奇怪,他这么一说之后李峰就能看清他的脸了。
这是一张年轻的脸,感觉刚出校门不久,唯一不同寻常的是无比的苍白,似乎没有血色,李峰疑惑,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记得了。”
“那你再看看这个,你记不记得起来。”那个人把警服解开,警服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穿,展现在李峰面前的是一个**的上半身,然而李峰的目光被他身上的一处地方吸引。
是一个圆形的伤口,伤口处的皮肤向外翻着,从中突突的冒着血。正常人不可能受到这样的伤还会像没事人似的和李峰交流。
“这是枪伤!是因为你才受的伤!”那张年轻的脸瞬间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你?你!你是!”李峰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恐万分。
“他好像记起来了。”年轻警察转过身对那个火爆脾气的警察说。
李峰望过去,这次他已经可以看到另一个穿警服的人的脸了,这张脸?这张脸!是那个叫钟凌的中年警察!李峰全部都记起来,从自己被五个持枪的人袭击,到小年第二次使用retrospectivetime,他全部都记起来了。
为什么年轻警察中枪了没有死?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最后他失败了?小年现在在哪里?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像浮出水面的气泡出现在李峰的心头。
“好了,”那个叫钟凌的中年警察掏出枪对着李峰,“你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慢着,慢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峰吓得用手挡住视线,仿佛万一对面开枪这样就可以减轻伤害。
“呵呵…”念过一次李峰生平后一直像摆设的那个穿军装的人突兀地笑着。
李峰的目光从手指交叉的缝隙中传过,他看到了已经如同迷雾散去般那个穿军装的人的脸,这是李峰和小年第一次在回溯空间里,换走李峰父亲李文心留给自己信的那个人,小年说他叫,张星宇!
“再见了,李峰。”张星宇微笑着对李峰说道。
一声枪声过后,原本冰冷的弹头在空气的摩擦中急速升温,李峰以一个放慢好几十倍的慢镜头看到子弹射穿自己的双手,最后从额头进入大脑。
李峰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整个人在重力加速下不断加速,恍惚间,李峰惊醒了。
“梦?”
李峰打量四周,他还在藏身的旧房子里。好像这两天一直在做这种梦啊,李峰叹气,真是晦气。
李峰看了一下时间,早上5点47分。他从墙角站起来,随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然后按着腰做了几个伸展运动,因为房子里唯一能睡的床被小年占着,李峰已经靠着墙睡了好几晚了,还好他小时候自己也做过类似的行为,倒也不至于睡不着。
由于没有电,清晨的旧房子里还是挺阴暗的,李峰站在窗口边,勘察着房子周围的动静。平静的早晨,周围还没有人路过,他小心翼翼地将窗打开了一个角度,微风迅速扑进房间。
李峰贪婪地深吸一口被风带进来让人觉得清凉的空气,耳边听着外面传来清脆的鸟鸣。第三天了,他想到。
李峰回到屋子里,坐在椅子上开始逼自己吃生硬的压缩饼干。从回溯空间回来之后小年就又像睡美人一样倒在床上两天没有动静,李峰喝着水把压缩饼干送下食管时想着,如果今天小年还是醒不行过来,他就得想办法喂她喝水,要是她渴死在床上,那可就真的让人欲哭无泪了。
这次等她醒过来,一定要问清楚事情的原委,李峰下定决心,他经历了持枪袭击,被警察不分青红皂白逮捕,押送时被半路截击,还被军队包围过。这么多事之后,他竟然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李文心让小年来找自己,小年可以使用retrospectivetime这两个线索,其他的一概不知,实在是荒唐可笑。甚至,李峰后怕,甚至连retrospectivetime时应该注意什么小年都没有完全告知。
李峰回想第二次的retrospectivetime,那时自己真的算是被闭上绝路了。
李峰记得当时真的算是度秒如年,过去的自己被自己失手弄晕,回溯空间动荡显示小年支持不住了,而他却一筹莫展不知所措。他必须一边祈祷小年能再多坚持一会儿,一边苦思冥想绝处逢生的办法。
最后还是地上的灰尘帮了他的忙,李峰把给过去自己的警告写在了灰尘布满的地上,告诉他千万不要出去,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他把所有的希望赌在了过去的自己醒来后会看到自己留下的言语。
还好幸运女神这次没有抛弃李峰,等小年支持不住回溯空间,李峰回到原来时间点醒来时,等待他的不是排排枪口或者双手被缚的牢狱之灾。在二楼醒来的李峰先是从地上跳起来,观察对面山上有没有小年说的不自然的反光,然后确认周围有没有不寻常的动静,得出一切正常之后他又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一楼,去看到自己留给过去自己的话,让他安心的是在他的字后面又多出了过去的自己留下的信息。
“知道了。”
李峰从来没有觉得这三个字如此的可爱,如此的振奋人心。他把掉在一楼的外套捡回来,然后马不停蹄地返回二楼把还在地上的小年又放回到床上。
做完这些,李峰这才安定下来仔细回忆事情的前前后后。
第二次的retrospectivetime又让李峰多出了几个疑惑,第一,为什么回来的李峰和小年出现的地方是发动retrospectivetime时的二楼,既然历史已经改变,按照常理第二次的retrospectivetime也就没有发动的意义了,他们不应该发动第二次retrospectivetime才对,但是反过来思考第二次retrospectivetime没有发动历史就不会改变,逻辑成了一个死循环;第二,李峰的外套为什么留在了一楼,记得李峰把衣服丢在了回溯空间没有敢拿回来,可是当时衣服明明形同摆设;第三,李峰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提醒的记忆,也就是说回溯空间里自己对过去自己的行为只停留在做的一面,没有受到的一面;第四……
“水…”
李峰的思绪被轻微的呼声打断。
“水…”
李峰听清了,是小年在低呼。她醒了!李峰不由兴奋起来,这几天李峰都被困在旧房子里不敢出去,通讯设备也遗留在公寓里,没有人可以和他交流,一天到晚他除了睡觉就是发呆。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回想经历的几件事,但是还是怎么都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水。”
李峰扶起小年,拿着矿泉水瓶把水倒在小年张开的嘴里,小年着急地吞咽着,漏出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打湿了领子。
喝了大半瓶水后,小年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李峰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小年的眼神与第一次retrospectivetime后醒来时的眼神完全不一样,这是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空洞洞的好似玩偶。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小年醒过来打量周围后忽然这么问李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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