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前,一位满头乌发女子正躺在柔软的金丝棉被上,黑发垂下,印的女子面容白皙,想个精致的瓷娃娃。女子面容姣好,只是那眉宇间愁容显而易见。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下。
“嘶……”
刺痛感从腿部由下而上传来,浑身像是被抽干一样。软棉无力,可那腿部剧烈的疼痛却是刺骨铭心,痛的她睁不开眼来。
抬眼间便看到头顶上的金丝腾龙床帏,被子也是黄色腾龙金丝被。这是哪?恍惚间,苏婉君便听到外面穿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醒了,苏小姐醒了!”
没过多久,太医们便飞快齐奔而来,跟在太医身后的,正是连寝衣都没来的及换的楚殷。他昨夜宿在皇后宫中,天还没亮,就听到宫女通报苏婉君已醒,他激动地连寝衣都来来的及换,便飞快往她宿的长春殿走去。
太医们正认真检查着苏婉君的伤势和记忆能力,确认无碍后才敢向楚殷禀告。
“朕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待太医走后,楚殷才换了身轻便的便装,刚刚进内殿,就看到苏婉君想从床上坐起,他赶忙过去扶住她。
“小心,你伤口还没好。”
他边说着,边将苏婉君小心翼翼地扶起。刚刚抬眼,就对上了苏婉君那清冷黝黑的眸子,她病态也是极美的,柔弱无骨,温顺娇柔。楚殷愣了下,才把头给转过去。
“我为何会在宫里?”
她轻声问着,声音也因为许久未说话而变得哑哑柔柔的。
“你从祭祀台上摔下,腿摔断了,昏迷不醒,朕怕你回候府养伤不便,就将你留在宫中养伤了。”
苏婉君听后,并无太多震惊,她也不是小姑娘了,自是知道楚殷对她的心意的。可是她不能,也不会去接受他,即便他是个帝王。
“多谢陛下,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朕自会命人送你回府,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伤。”
苏婉君听后皱了皱眉,过段时间,现在她收孝期还有数月就满了,师傅过三个月便会来北平接她,若是一直呆在皇宫,岂不是不能迎接师傅了。她自是不愿的。
“我在府里也可以养伤的,我在皇宫住的不习惯,在府里寒月会照顾我的。”
她说着,眼神中充满了恳求,她不喜欢皇宫,更不喜欢皇宫这些繁琐的规矩和虚情假意的嘴脸。
“这是圣旨。”
楚殷撂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他是为了她好,才留她在宫中养伤,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不领情。心当真是冰块做的吗。
候府内,苏盈盈正和父亲下着棋,苏盈盈看着父亲下着入迷,便小声问道:“爹爹,您随身的那块白色玉佩呢?”
“给君儿了。”
苏磊下的入迷,根本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苏盈盈,说罢后苏磊才反应过来,顿时下棋的兴致就没有了。苏盈盈满脸含笑,将白子落如棋盘。
“爹爹,你输了。”
苏磊看看棋盘,认命地将手中黑子丢入棋盒中,叹了口气。
“还是不敌你啊,我记得你小时候棋艺可远在你几个姐妹之上呢。”
他试图转移话题,可苏盈盈却不吃这套,她继续小声问道:“爹爹为何要将贴身玉佩送给四妹呢?”
苏磊被她问的有些紧张,一时间都不知如何回答。见父亲许久未开口,苏盈盈又说道:“是因为那玉佩是四妹娘亲的吧。”
苏磊忽然抬眸,眼神中写满了震惊与不解。她又如何会知道玉佩的来历?见苏磊愣在原地,苏盈盈起身,缓缓走向窗台前。
“当年之事,女儿已经知晓,爹爹不必在瞒我。”
苏磊更是不解,当年之事除了老夫人和几位妾室之外,无人知晓。自己的女儿又怎会知道?这事关乎候府声誉,可马虎不得。
“你如何知道的?”
“女儿暗自调查,拜访了从前从候府遣散的下人才知道,不过爹爹放心,女儿已经处理她了。”
苏磊听罢,才暗暗松了口气。他看着苏盈盈的背影,这么多年,他竟不知自己这个三姑娘做事竟然如此狠辣。
“爹爹,如今四妹拜楚湘王为师,日后若是出师,爹爹准备如何?”
苏磊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缓声说道:“你四妹妹她不愿出师,想一辈子留在楚湘王府,不过这样也好,候府可以一直攀附楚湘王府。”
苏盈盈突然转身,坐到苏磊身边,认真地问道:“爹爹真的认为,候府就巴结上了楚湘王府了吗?楚湘王虽然身份尊贵,战功赫赫,可爹爹可有听过功高盖主?若是有一日……那候府会不会受牵连还不好说呢。”
苏磊听后,瞬间好像醍醐灌顶,他确实没有想到,若是有一日楚湘王倒台,岂不是连累候府,候府是世袭了进百年,可不能倒在他手里。他不能用祖宗的基业打赌。
“你有什么想法?”
苏磊问道。
“爹爹不必着急,候府的荣光还在后头呢,只要爹爹善待四妹,有的是荣华富贵。”
苏盈盈话里有话,苏磊却是更懵了,刚想问清楚,就见苏盈盈起身行礼。
“爹爹你早些休息吧,女儿先告退了。”
苏磊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暗自叹息,他从小到大从未看懂过三姑娘,她从小到大都处世圆滑机敏,可他也未曾想这女儿既然藏的如此深。当真是小看她了。
皇宫内,苏婉君正坐在秋千上,旁边放着的正是她用于行走的拐杖,楚殷怕她在宫里呆的无聊,特地命人扎了个秋千。今夜月色正美,苏婉君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折了好几次的纸条,上面正是多年前她与楚若瑜一起逛花灯节时撕下的灯谜。
“四面山溪虾似水。”
她早已猜出灯谜,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去兑换那盏灯。想的入神,就见楚殷从外面走进来,他一席黑色龙袍衬地他华贵典雅,又不失王者气度。那一双剑眉却与楚若瑜有些像似,可却少了楚若瑜眉宇间的清冷与俊美。
“腿可好些了?”
他靠近问道。
“好些了。”
她连眼眸都未曾抬过,这一个月以来,她从未正眼瞧他,甚至连话都不想多说一个字。楚殷心中顿时烦闷又起。不禁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你喜欢皇叔,对吗?”
他充满期待地问道,他多么希望她回答不喜欢,多么希望他们只是单纯的师徒情分。
苏婉君依旧低着头,没有回答。楚殷心中更是燃气一阵怒火。
“回答我!”
他抓住苏婉君的肩膀,强迫她用眼睛看着自己,就见苏婉君满脸呆滞,眼神中的疏离与比之前更盛。
“是。”
她坚定回答着,她知道,既然楚殷会这样问他,那心中必然已经有数了,即是这样,她又怎敢欺瞒天子。不如实话实说来的痛快。
楚殷听后,缓缓松开了苏婉君的肩膀,眼神中的失望与悲伤难以言喻。果然,她果然喜欢皇叔。终究自己不能与喜欢的姑娘两情相悦。
“朕明日就安排你出宫。”
说罢,他松开了苏婉君的肩膀,大步往门外走去。独留苏婉君一人坐在微微摇晃的秋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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