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妃一听儿子醒了,连忙飞奔往儿子的院子跑,头上的珠钗落下来都顾不得。
身后的丫头们捡着珠钗,一路跟随在后,一扑拉的全都钻进宋道隽的院子。
宋道隽正坐在桌前,披头散发的喝茶。
荣王妃一见儿子,就泪光闪闪:“隽儿,你可算是醒了,让为娘看看,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忽然见这么多女人钻进来,宋道隽忍不住蹙眉。但还是笑着哄自己的母亲:“阿娘宽心,我好着呢。”
荣王妃还是不放心,又叫了太医来看诊。
太医一把脉,正常的不得了,“再过些时日,小郡王的伤口痊愈,就没什么大碍了。”
荣王妃这才彻底放心,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咦,那木家小娘子去哪儿了,怎不见她?”
论起来,能让她儿子醒来的,可是木家小娘子,她一着急,竟连感谢都没有,实在是太失礼。
阿寻笑笑:“木娘子说家中有事已经回了,王妃放心,管家已经去列单子,这感谢的礼一定不会轻的。”
荣王妃满意的点头,“正当如此,可通知王爷了?”
“已经派人去了,宫里也知会了,说不定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
儿子平安无事,荣王妃心里的疙瘩就轻了许多,对那戴娘子也就没有那么多恨了。
她让那些多余的人都退出去,这才问自己的儿子,“那日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戴娘子如此不管不顾,把你打的头破血流,该不会,你与她之间有了什么苟且吧?”
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轻薄戴娘子,他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犯不着在她面前装什么。
她怕的是,儿子拒绝的太狠,戴娘子恼羞成怒,所以对他下了毒手。
宋道隽提起这件事,便没有了笑嘻嘻的姿态,反而长长的叹息一声,“阿娘,那天的事情,我总觉得蹊跷的很。”
“怎么说?莫非真像木娘子说的,你是在宫里撞了邪祟。”
儿子虽然醒了,木娘子的话,她还是有些疑虑的。
宫里那是什么地方,真龙天子居所,自有紫薇真气庇佑,怎么会藏得住邪祟?
宋道隽了解自己的母亲,知道她怎么想的。拍拍她手告诉她:“阿娘,圣人再是真龙在世,那也不过庇佑他自己而已,旁人岂能沾染这福分。”
荣王妃眉头紧蹙,惊恐愤怒:“是何方妖孽这般与你过不去!”
宋道隽安抚她:“圣人留我在皇后宫中晚善,恰好戴娘子也在宫中,便叫了她一块。皇后言语间不断暗示,想要撮合我与戴娘子。圣人面前,我不好驳了娘娘的面子,但也不乐意娶戴娘子,于是我就与圣人提起前朝卫阳公主的故事。”
荣王妃一听,笑了。“你这招可真绝!”
那卫阳公主是什么人?
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卫阳公主虽生的花容月貌,却骄横任性。
年少时踏马出游,看中了琅琊王氏的郎君,非要与人成婚,让他成为自己的驸马。
可王四郎家中早已有了未婚妻,两人感情甚笃,自然不愿意做驸马。
卫阳公主恼恨,逼着先帝下旨拆散了这对未婚夫妻,强行将崔家的女儿嫁往边地,永世不得回长安。
她顺心如意的嫁给王四郎,可王四郎心里只有自己的未婚妻,到死都没有碰过卫阳公主。
卫阳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让王四郎动心,反而越发厌恶她的骄奢任性。
又因为皇室的逼迫,王四郎最后抑郁早逝,年仅二十三岁。
死了丈夫之后,卫阳纵情深声色,养了无数面首不说,最后还强抢别人的丈夫,最后被人刺死在别院,事后尸体发烂发臭,生出蛆虫来,才被人发现。
从那以后,圣人对于这儿女之事,多少讲究个你情我愿。
并将此事引以为戒,绝不允许朝中的公主们做这样的事。
一个男人若是不爱你,就算强行嫁给他,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宋道隽这是在暗示皇帝,他不喜欢戴娘子,若是强行指婚,他能娶妻,但是大约戴娘子要与卫阳公主一般,一辈子守活寡,郁郁而终了。
圣人听明白了,皇后自然也明白了,可戴娘子不明白。
戴娘子与卫阳公主最相似的地方,就是满脑子草包,不学无术,看见喜欢的就想得到,连人家拒绝她的话都听不懂,还一个劲往宋道隽身上凑,一点礼数都没有。
皇后使眼色,她都看不见,皇后索性不管了,圣人也很无语。宋道隽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亲侄儿,配这样的女人,实在是玷污他了。
宋道隽被缠的受不了,趁机提出要去更衣,圣人允了。可宋道隽许久没回,戴娘子坐不住,也寻借口出去了。
戴娘子寻到偏殿,见里面有个人影在帘子后,就眼巴巴凑过去,想弄得衣衫不整,好让人误会她与宋道隽之间有点什么,自然就赖上宋道隽了。
宋道隽也觉得疑惑,他听到戴娘子的声音,才回头,却发现对方惊恐万分,二话不说拿起一旁的花瓶就狠狠砸向他,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当时那个样子,好像看到了鬼一样,大声喊了一句,鬼呀!我都不知道她是真见鬼了,还是纯粹想打晕我,对我做点什么!”
荣王妃不说话了,结合木娘子的话,她细细想了想,道:“难不成,她真见鬼了?”
要是想趁机泼脏水,只需要把人敲晕,再剥了他的衣衫不就行了?
何至于将人打的头破血流,头上好几道口子。
木芳颜也在想这件事,不过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想的是,这宫中的女鬼,到底跟姓宋的有什么关联?
情债?
说不定还真是!
客观的来说,姓宋的虽然有点不招人待见,可他生了好看的桃花眼,五官俊朗有一点邪气,是个让人看了心跳加速的美男子。
想着想着,就到了家门口,人还没有踏进门槛,便有人叫住她:“敢问这位可是木小娘子。”
木芳颜回头,看见个穿着软甲的英俊男子,腰间配着刀,目光如炬看着自己。
“我是,您是哪位?”
“在下金吾卫令狐圻,来寻娘子,是为了近日在娘子府上发现的骸骨一事。”
木芳颜看了看他腰间的牌子,是金吾卫长史,从六品。
别看他官职不高,可金吾卫的人,没有一个能让人看轻了去。
这些人,隶属皇帝亲卫,与守护皇城的羽林郎一样,掌管长安城军防安危,许多贵族子弟挤破脑袋要进去,哪怕做个看门的,也是身份的象征。
那天的事,原本应该报给长安县衙门,可小厮刚来不懂,冒冒失失的出门报官求救,迎面就撞上了金吾卫的人。
金吾卫那天在街上例行巡逻,见他行色慌张,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就将人拦住。
小厮见他们穿着铠甲,想都没想就把他们带回了家,于是这件事情莫名其妙的成了金吾卫管辖。
木芳颜也不管,横竖这件事情有人管就行了。本以为这案子要查许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三娘这厢有礼了,敢问军爷,可是有结果了?”
令狐圻见她落落大方,生的容貌俏丽,与长安街面上最近的传闻完全不同,不觉高看了两眼。“倒是有些结果,可还需木娘子去衙门,帮着核对一下,不知娘子可否方便?”
嘴上说的客气,这种事情大约也是不容她拒绝的。
管家觉得,娘子毕竟是官家娘子,贸然的去衙门,大约不太好。
刚想阻止,木芳颜却点头了。
“娘子,这怕是不合适。”定叔担忧道。
木芳颜笑:“无妨,正好我也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彻底了结了这件事,不然屋里.....大约不容易消停。”
她意有所指,管家定叔立刻明白,他怎么忘了,娘子房中还有一罐见不得人的脏东西,正等着善后呢!
“那老奴陪您去?”
木芳颜摆手拒绝,“不用了,我去去就回,若是我阿娘问起,你直说无妨,告诉小郎,我回来给他带好吃的羊肉烤饼。”
小娘子主意大,胆子更大,鬼都敢收,他还担心什么,定叔只得回去报告。
裴氏正在家中等着女儿回来,荣王府的人她拒绝不了,金吾卫的人她也拦不了,这长安城果然处处是权贵,一个都惹不得。
她心里焦急,如今丈夫的高升之事,她一点都不乐意了。这若是在老家,丈夫的官职,谁敢这样随意使唤自己的女儿。
“阿娘,阿姐怎还不回来。”木子岩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道。
“愁什么,你阿姐很快就回来,还给你带羊肉烤饼呢,先去玩儿吧,啊。”
木芳颜跟着令狐圻,并没有到金吾卫卫所,反而去了长安县衙门。
大堂上,已经有好些人。木芳颜一个都不认得,疑惑看着令狐圻。
令狐圻把人带到一旁,道:“小娘子莫慌,一会儿县令大人问起来,你只管把知道的说了便是。”
敢情这是让她来做个证人。
这才几日功夫,便破案了?
正想着,长安县令用力一拍惊堂木,吓得她回神,看向大堂之上。
只见一脸官威的长安县令,身穿红色暗纹官服,头戴乌纱高帽,指着跪在眼前的男人问:“李登辉,韩家指认你谋害他家的女儿,致使李韩氏惨死家中,你可认罪?”
跪在堂上那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闻言,立刻哭丧着脸,大喊冤枉:“大人,真是天大的冤枉,那韩氏不守妇道,与人私奔,下落不明,小的多年以前就报案,衙门都还有记档呢。如今她死了,又怎么能冤在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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