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晓。”
皇帝心里暗暗叹口气:“你弟弟那,朕自有安排,你做好自己便好。”
那个‘弟弟’是秦王,亲王仗着手握重兵,做起事情来肆无忌惮,上次刁难虞士云就有他的手笔。湖太承是谁的人,众所周知。
许是不忍心责怪儿子吧,或者秦王手握重兵,父皇从未真正惩罚过,太子已经不想说太多了,堂堂太子竟要受制一个手握重兵的秦王,未来为了皇位发生什么他都能预料到了。
“虞家有用,但功绩实在太大,不好继续留在利州。”
一个地方权力过大可能造成分裂,时间一到就召回京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若不再用用又太可惜。
这个时候的皇帝已经打起了让虞家调离利州的主意,如之前江南江家所说,他们江家欢迎虞家入住江南。江南啊,一个富裕又地头蛇盘根错节的地方,朝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人前往。
有能力的堪堪能监督他们明面上不做出什么出格事,没能力的把命留那都是轻的,把他们调那去,虞家有大才,要是能把南方治理好,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太子没有什么想法,地方官员做大就会被调离是统治者与官员深知的,没有反心的官员在没有朝廷命令的前提下,有可能还会为表忠心请求调离。
虞园对这些事情无比清楚,大家默认的潜规则罢了。
利州拍出去的标无疑是赚的,而且大赚特赚,农产品十年休闲供给权,农产品包括了什么?鸡枞菌是,辣椒是,棉花亦是。
今年九州各地的棉花都相继成熟,人们对比发现,利州的棉花确实长得最好也最多,鸡枞菌、辣椒、棉花都是利州的特产,卖出去赚到的差价无疑巨大。
她本来就不想让江家夺到标,不想江家对北方觊觎已久,跑断了几匹马也要来利州一趟,还不惜花上三亿夺到标。
而江家以为出关十年优先道路使用权已经大赚,不想竟在农产品上也大赚。
没有夺下标的其他商户纷纷也是后悔不已,谁能想呢,这标竟这么值钱,棉花辣椒鸡枞菌都不是很多,根本提供不了给所有商人,有优先供给权的江家来人买了,再转手卖出去,买个十倍二十倍都有人要,物以稀为贵在什么时候都适用。
利州今年有了更多棉花种子,虞园打算进行大规模种植,原先并入利州的惠州也要种一种,她还想再惠州发展一下葡萄酒的。
不知道虞家还能在利州呆多久。她清楚呆不了多久了,虞家上下也都知道。对利州要怎么发展,虞园是有一套规划的,时间紧急,那就只能加快二倍速。
火炕、蜂窝煤,灌溉技术、香椿、办学院、加盖工厂,一桩桩一件件惠及了利州百姓,也震惊了朝堂内外。
利州以一种意想不到的速度飞速发展,也就再半年,它无疑成了九州上第一经济大城,其他洲想要追赶已经千难万难。刚开始还有很多的都督眼红,然后使劲方法阻挠,后来实在没办法只能合作,已经不奢望一起吃肉两人只盼能跟着喝上一口汤。
虞家成了官僚之中的香馍馍,大有发展成一个大世家的趋势。
这时候京都那边该有消息调任了才是,可始终没有一点消息传来,虞家因着这事整日整日的心慌。
“你们都长大了,父亲有事也可以和你们商量商量。如今虞家兴盛,该是准备调离,可皇上那边没有动静,你们可有何想法。”
父亲无疑是忠心的,可龙椅上那位却是个疑心重的,一个做了皇帝的造反前臣怎么会轻易相信别人,他可以造反自然也怀疑别人是不是也有他当初那样的心思。
虞园没有说什么,眼睫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上这是不信任虞家,不如虞家就这般在利州一直下去吧父亲。”虞元爽少年意气,说出的建议也是跟着情绪走。
虞元庆相比虞元爽就沉稳多了,皇帝不是个滥杀之人,只是疑心病重了些,虞家只要写奏折请求调离就应该无事。
虞士云也是这样的想法,看虞园一直沉默,便问她有什么想法。
“去江南。”
虞元爽:“???”
虞元庆:“?”
虞士云:“为何?”
“中原需要虞家去江南,皇上也希望虞家去江南。”
几人还是一脸茫然,虞园只能把话摊开来说:“江南如今**严重,还记得招标会那天江家临走时说的话么?”
“等虞家入住江南?”虞元爽回答。
“嗯,江家大家都知道的,比世家还要有底蕴的家族,虽然是商户却比一般世家强很多,江云那日所说该不是空穴来风。”
虞士云急急道:“你是说,皇上有让虞家去江南的想法?”
虞园向父亲投去你猜对了的眼神,江南为何有如此大能知晓皇帝的想法?根本原因还是坛朝开国国库空虚,江南富裕为了拉拢江南富商,开朝元年江南可是进宫了许多位妃嫔。
后宫有江南的女人,朝廷需要她们背后人的银子,那她们在后宫就有话语权,有了话语权安插些个探子可不是简单。
皇帝也是知晓皇宫多江南探子,这年一直筹谋着除掉江南的风气,可惜地头蛇终究是地头蛇。虞家发展迅速,一下子有一跃成为打牌世家的趋势,皇帝一则考验虞家是不是真如虞园回京时所说的不想成为世家,二则江南多风险虞家这一去十有八九有去无回,深知再大的赚钱能力也阻拦不了武力,皇帝在游移不定。
“大哥说的不错,虞家需要上奏折表明忠心,说是表明忠心可不是请求调去江南这么简单,恐怕还需要母亲回京做人质。”
虞士云和虞园对视,众人心情一下子沉重。
经过那些共同努力的喜悦,虞家众人的关系相比两年前好了不止一点半点,虞元爽虽然不会喊杨氏母亲,却也开始恭敬有加,最执拗的虞元庆虽然没什么恭敬,也开始井水不犯河水,这无疑是很大的进步。
而虞士云也和杨氏关系好了许多,在虞园有意无意的推动下。
“江南危险,让母亲回京也好。”
是虞园率先打破了沉默,为了防止虞家在江南成为新的地头蛇,母亲回京做人质时必须的,无论默不出声还是装作不知全家一同到江南,虞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们必须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他们一家不是没有团聚的机会,只要江南能被他们很快治理好。
“好,这事你们不要再插手了,我来去和你们母亲说。”虞士云颓然撑着书桌捂头。
都是命啊。
今日虞府后院主院灯火通明,不知当家的主人两个是谈论了什么,只第二天两人出门时都是春光满面。
看见两人精神都很好,母亲走路还有些奇怪,虞园彻底放下了心。
利州早就找她掌控之中,昨晚深夜之时有消息传来说有京都口音的人来了利州,他们不仅京都口音,而且有一人还声音尖细。
京都口音声音尖细,是什么人可想而知了。
那一行人来了今早又离开了,据可靠消息,他们昨晚在利州城玩了一夜,住了民宿,去澡堂洗了澡,吃了火锅,进了小吃街。
食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虞园眼中信息明明灭灭。
“父亲,该行动了。”
虞士云肃下原本喜意的脸:“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父亲竟在这‘好’一声的瞬间佝偻了许多。
这样的憋屈不会再久了,虞园暗暗发誓,太子不像现在皇帝那么多疑,只要扶持他上位,虞家就能不再如此战战兢兢。
不是她不想直接夺了这江山,是计谋得来的江山终归不能服人心的,像前世那些世家酸儒服她了吗,没有。她把他们活埋了,才杀鸡儆猴。
系统光球忽闪忽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京都皇宫御书房。
“如何?”
“回禀皇上,那利州真真名副其实不夜城。”回话的是去了利州一天又回来的贴身太监。
据太监所说,那利州冬日了都有夜市,天气冷想来该是接到冷清,不想竟人群拥挤,那坐在农夫脖子上的孩童,那带着纱帘的小姐,店门前吆喝的小二,简直一副仙境景象。
那简直是别的州,哪怕是京都都不能比拟的,
“那虞家,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哦?”
贴身太监吞了口口水,慑于皇帝威仪他只能磕磕绊绊:“奴在和那些百姓聊天的时候,那些百姓都有提到虞大人家恐怕要调回京都。”
如果不是虞家有意透露,那些百姓怎么会知晓。
况且虞家如此大功绩,被调回京板上钉钉的,那样的人家就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些百姓话里话外给贴身太监就是这样的感觉。
百姓觉得好的,那就一定是好官,他虽是奴才,但也懂些家国天下。这也是他呆了一晚就回京的原因,当然这不能明着和皇上说。
“哼,”皇帝起身,眼中暗含筹谋,“狗奴才。”一脚揣上贴身太监的屁股。
贴身太监一个扑倒,麻溜的又赶紧跪好,他都习惯了。
“那虞家确实是个好的……研磨。”
“是!”贴身太监连忙呼是。
秦王府。
秦王和李冶不知又聊了什么,第二日李冶快马加鞭前往江南。
虞家递了奏折的第五天,虞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虞家满门忠士,利州成为九州第一纳税大洲虞家功不可没。特封虞园为四品监察,虞士云江南都督,杨氏回京荣养。宣旨五日后虞家立即前往江南任职,钦此~”
来宣旨的还是上次来的太监。
“虞大人大喜,皇上特意吩咐了奴才给您带话:夫人朕会照顾好,也希望爱卿不负朕所望。”
说白了意思就是你老婆我帮你照顾好了,你在江南好好干,干好了回京重重有赏。
这圣旨早就意料之中,虞园觉得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没想太监和父亲说了话又转向她:“虞二小姐大才,皇上也拖奴才给小姐带句话:侯爷之位在京都等您。”
这话就很实在了,干好了,朕封你为候。
打了一棍再给一颗甜枣,稀罕吗?
自然是稀罕的,那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步入朝堂拥有话语权。
“那谙达也帮我给皇上带句话:臣女要定了。”
太监脸上一惊,他不知她竟然如此有锋芒,继而他的眼睛又仿佛有亮光。
“好!奴才一定带到!”他嗫嚅一会儿,“奴才也在京都等您荣耀归来。”
“一定。”
两人眼里都有星光,一个是对自己能力的笃定,另一个则是对偶像的满心期待,谁不仰望光,只盼这光能代替自己光芒万丈。
冬天的风挂得挺冷,这一处却反常的火热,那是一腔热血。
权倾天下,手掌权谋,谁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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