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婆婆害死了我娘!”赵平娘忍了半天,虽然底气不足,还是理直气壮的说出了这句话:“她抢走了我爹,抢走了我家,你说赵家欠不欠我?”
肖明蕊被这话噎住了。往常也听过这样的话,可大多是别人闲传。即便赵平娘真这样想,也没当他们的面理直气壮的说过。
如今听当事人,泪珠滚滚、怨恨连连的说出来。可不就噎得直翻白眼。
“怎么就没连你一起害了?”肖明蕊轻蔑的哼一声,白眼翻得很看不起人:“要没有你,婆母和闻祥不知道要自在多少。”
“你以为她没动过害我的心思?”既然开了头,什么话也都能说了。
想到气愤处,赵平娘也顾不上伤心、可怜,怨气十足的找着后账:“十岁以前,我饭食里总能查出来毒;好几次无缘无故摔进水池;若不是裴……若不是下人救得及时,又看护得仔细,你当我有命站在你面前。”
“你咋就没死呢……”
罗曼和哥哥坐在门槛上,原是托着腮听,后来不知道罗曼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瓜子,俩人便一边剥瓜子,一边偶尔听两句。
里面已经对骂起来,罗曼掏了掏耳朵,接过哥哥递过来的瓜子仁,一把扔进嘴里,细细的吃完后才问哥哥:“这些话,娘在咱们面前也说过多次。哥哥信过没有?”
“信过!”
罗庭琛朝裴嬷嬷屋子的方向忘了一眼:“除了爹不肯信,咱们都深信不疑。若是不然,也不可能那么信重、爱戴裴嬷嬷。”
迎着妹妹晶亮的目光,罗庭琛干咳了一声:只怕妹妹大些之后,就再没信过这些话了。
他有些尴尬,不自觉的替自己开脱:“听苏嬷嬷说,外祖母对娘亲格外宽厚。在外祖母手里,娘亲拿拇指大的珍珠当弹珠玩,前朝名画能让她撕了听响。外祖母觉得女孩子就得骄纵着养,左右赵家富贵、一辈子也短不了娘亲吃穿。
钱财上都纵容成这样了,更别指望外祖母能严格要求娘亲,让她钻研琴棋书画、管事理家……”
“所以,外祖母去世的时候,娘其实是个不怎么懂规矩的皮孩子?”
又是一阵干咳,罗庭琛捂着嘴,心虚的朝屋内看了一眼:“上次见到小舅舅,我们倒是聊了几句母亲的往事。
说后外祖母害了外祖母,实在是冤枉人。可后外祖母对娘亲,其实也没多少慈母风范。娘亲后来才名在外,又女红、琴棋都拿得出手,是在后外祖母手里吃了不少苦头,才逼着学会的。
而且,后外祖母真的着人推过母亲下湖,而且是在寒冬。”
这话倒让罗曼大吃了一惊:“小舅舅说的。”
罗庭琛点头:“后外祖母虽没对娘动过杀心,可对这个后女,其实不怎么喜欢。娘在裴嬷嬷的撺掇下将小舅舅推下湖,险些害了小舅舅性命。
外祖父以孩子还小,又没了亲娘为借口,只骂了娘亲一顿又扣了点银子就算了。后外祖母气不过,着人推了娘亲两三回。回回都是推下去,过两三分钟又救起来,不害她性命,苦头却让娘吃得很足。”
一把瓜子吃完了,罗曼觉得嘴里挺淡。她朝哥哥手里看了眼,发现哥哥手里也没有了。
于是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道:“再回去拿点?”
罗庭琛:“……”
“你不关心娘说的毒?”
“有什么好关心的?”罗曼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无聊的朝屋里看了一眼:“后母要磋磨死个四五岁的孩童,哪里用得着毒?只看小舅舅如今的模样,也知道她娘不是个傻子。”
“也是哈。”罗庭琛神色讪讪的:“娘是在后母手里吃了苦头,又太想念亲娘,才更愿意接受后母是坏蛋的说法。咱们是娘的孩子,天然就站在娘这一边。
可仔细想想,外祖母得有多笨,才会用这种容易被抓把柄的手段啊。”
“作为当家主母,还一下毒就被继女抓住。”
‘咣当’一声闷响,接着‘噼里啪啦’声响不断。罗庭琛抬腿要往里冲,罗曼一把抓住了他衣袖:“打起来才好呢,大伙儿心里都憋着委屈,不打一顿,气出不来。”
“小舅母习武……”
罗庭琛急得脸都红了,罗曼拉着他的袖子却不放开,目光也坚定得很:“小舅母有分寸。”
罗庭琛还不放心,罗曼已经强行拉着哥哥走了:“小舅母肯定给咱们送了人过来,咱们先去看人。”
兄妹俩才刚将奴仆的姓名和长相对上号,小舅母就挽着赵平娘的胳膊进来了。
“这些都是我用着顺手的,你们挑出够用的就行,可不能都留下了。”
兄妹俩闻言回头,两双眼睛直直看着小舅母挽着娘亲的手,又齐齐看向娘亲左脸的手掌印,再齐齐看向小舅母额角的血窟窿。
“看什么看?”小舅母转头瞪了赵平娘一眼,接着又瞪罗曼、罗庭琛:“没见过打架,要不要现在开开眼?”
赵平娘尴尬得浑身僵硬,还是忍着没从肖明蕊手里抽出胳膊。
她仇视了赵家几十年,真遇到事,也只有赵家肯站在她身前。而且,这种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想到靠山,她主动回挽住肖明蕊胳膊,笑道:“理家的事我不太懂,你和曼曼商量着放人吧。你第一次在晚照苑用饭,我去厨房看着些,厨娘也能更用心。”
知道晚照苑最终要交到罗曼手里,肖明蕊便点头答应了。
指点着罗曼选好了人,又听罗曼细细说了晚照苑的安排、布防。肖明蕊满意得连连叹气:“你要是我的姑娘该多好,崇安那死小子要有你三成心眼子该多好……”
罗曼笑挽着小舅母胳膊,将头靠在她肩膀上笑。
她暖暖软软的一团在自己肩膀上拱啊拱,拱得肖明蕊的心也又暖又软:“你把家理得很好,照这样下去,晚照苑很快就是铁皮一块,谁都打不进来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送过来的这些奴仆,选人的时候,你小舅舅就说了。不光把他们的身契给你,连他们家眷的身契也一并送到你手上。
他们虽是从赵家过来的,往后要效忠的主子,却是你们。”
“舅母……”
赵家能做到这份上,罗曼除了感激,其实有些惭愧。就在刚才来选人的路上,她还在和哥哥讨论,如何做才能既把这些奴仆拿捏住,又不至于太得罪赵家。
如今看来,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昨晚的事情,你娘和我说过了。”办完了事,肖明蕊便牵着罗曼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皱眉问她:“姓裴的,你准备怎么处置?”
才说着姓裴的,就看见苏嬷嬷迎了上来,脸色不太好的朝罗曼回禀道:“小姐去正堂看看吧,裴俊杰和裴嬷嬷俩人,头都快磕下来了。”
“娘也在正堂?”
苏嬷嬷点头,说话的语气里满溢着鄙夷:“到底是太太的奶嬷嬷,她都要寻死了,太太也不能真让她一头撞死在正堂啊。”
“这不要脸的老东西。”小舅母朝地上狠狠唾了一口,气冲冲的要往前冲。罗曼拦在小舅母身前,盈盈施下一礼道:“小舅母先随嬷嬷去清秋院歇歇吧,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一个毛孩子……”想到什么,肖明蕊满脸的担心又尽数收了回来:“你快去快回,我还等着和你们一起用膳呢。”
正堂里,罗太太挺直了腰背坐在主位上,脸色生硬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两个人。
裴俊杰虽是跪着,却是一脸的不训。他斜斜的看着身边不住磕头的裴嬷嬷,嘴角是讽刺又鄙夷的笑。
一夜之间,裴嬷嬷老了十岁。
她不知道磕了多少头,额上的血和着汗,流了一脸。可她没有停,依旧一下下磕着头道:“老奴猪油蒙了心,求太太责罚。”
裴嬷嬷是聪明人,事情发展到现在,她明白无论如何也撇不清干系了。
可春|药的事情能认,哑药是万万认不得的。
所以,她推心置腹、真真假假的说了自己的用心。让裴俊杰下的是普通春|药,只是想让琛哥儿也学点人事。
俊杰如今这症状,是被自己下着了,并不是药有多霸道。为了证明自己所言属实,她还将药拿了出来,甚至连张婆子都供了出来。
“太太,我是做错了,可婆子我当真没有坏心。哑药的事,更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做的,恰好让我碰上,便通通栽赃在了我身上。”
罗太太目光穿过窗户,看着一夜之间开繁了的牡丹,神色莫测。
五年来,裴嬷嬷第一次在罗太太面前,感觉到无力。
罗曼在门口听了会儿,笑眯眯的进来。她没来得及给母亲行礼,便先将跪在地上的裴嬷嬷扶了起来:“嬷嬷怎么这般折磨自己,我们看着,真真的心疼。”
“小姐……”裴嬷嬷顺势起来,哽咽又委屈的喊了一声,便呜呜哭了起来。
“已经查清楚了,不关嬷嬷的事。”
她扶着裴嬷嬷坐好,又关切的看着裴俊杰:“裴家哥哥定然累了,不如先回去歇着?我们女儿家说话,你肯定也不耐烦听。”
裴俊杰看裴嬷嬷一眼,见她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那背影,桀骜得扎眼。
罗曼也不在意,浅浅笑了一下:“大夫说煮茶的水里有药,屋里的线香有药,晚上的吃食里还有药。如此相加,药量才有些过了。裴家哥哥又被吓得狠了,所以才……
昨晚来的大夫,虽有些名头,却也算不得高明。嬷嬷多打听打听,应该能治好。”
听着这话,裴嬷嬷苦得都没心思嘲笑罗曼不知羞了。
茶水里是裴俊杰自己下的,饭菜里是她吩咐张嬷嬷下的,线香是她给裴俊杰的。
裴俊杰下在药的里茶是想让丝丝喝,谁知道丝丝偷偷换过来了。线香是他想享受下情趣,自己点上的。至于晚饭……
那么好的饭菜,罗庭琛不吃,也不能端下去便宜那帮狗奴才不是?
裴嬷嬷气自己,更气裴俊杰在床上乱说话。他要不和那小贱人胡说,她如何也不会在那个关头喝断他啊!
苦从心头漫进嘴里,以至于流的泪都真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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