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背叛应顺天,因为我从未忠心过,”司空鸩九眸光骤凝,看向猿飞日月,沉声道:“还有,不要用这种威胁的语气跟我说话!”
说完,还未等这四位镇堂使反应过来,司空鸩九面向他们,倏然出手,手臂横掠而过,在空中划过一道绮丽完美的弧线,登时,他们的身周一道极为刺目的白光一闪,猿飞日月一种四人下意识的闪避,抬手护住双目,这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对云凡和司空鸩九两大高手而言,却足可令他们脱身而去。
待白光消失,他们再次看向云凡一众之前所处的位置时,哪里还见他们一丝人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看到此番情形,他们简直气炸了肺!个个尽皆横眉倒竖,怒目而视,捶胸顿足,都快跳了起来,那模样怎是一个“气”字了得!
已经钓到手的大鱼就这么跑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而且这样类似的情况还不止一次,他们如何不气?!怎能不气?!
但事已至此,光是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是接下来该当如何?他们该怎么办?一时间,可真愁煞了他们!
云凡和白墨画一众已经逃离了他们的掌控,按照他们的速度,这个时候定然已逃出了这里,而且现在去追,肯定已经来不及了。再者,这次截杀失败,在接下来的一路上,云凡必然有了防备,以后也会更加小心谨慎,他们再想找到如这次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恐怕是不可能了。
而且这次能够差点将云凡和白墨画一网打尽,其实也全靠了司空鸩九这个内应,与他们里应外合所致,不过说实话,此行若无司空鸩九作为内应,他们肯定不会如此轻易让云凡中计。
原来一切都好好的,挺顺利的,都在向着预料之中的趋势发展,这三十六拜都拜了,就差最后一哆嗦。但,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即将大功告成之时,却又是司空鸩九这个最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人忽然出现搅局,事情顷刻间发生逆转。
为何说司空鸩九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人呢?
那是因为,这次事件,对于他们双方而言,本就是一场交易,玄冥宫付给他想要的东西作为报酬,而司空鸩九帮助他们引云凡入彀中。双方交易你情我愿,公平合理,多么的完美。
在他们玄冥宫这些人看来,司空鸩九既已同他们达成了交易,选择出卖云凡,无异于是背叛正道。
诸如背叛和出卖此类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两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因而,司空鸩九出卖云凡,从此之后,他便上了正道必诛的黑名单,再无转圜余地!
毕竟,他们皆知,云凡这次是代表正道,受正道盟主林浩然所托,前来寻找已退隐多年,能够参加夺印之战的高手,云凡的身上肩负重任,一旦他此行真有有什么不测,正道中人断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不会轻恕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为了得到《无极医经》,还是选择和玄冥宫合作,如此便是与他们这些正道眼中口中的魔道妖人建立了联系,如同是上了他们的船。既然上了他们的船,不求他能在这件事上出力,只需司空鸩九作壁上观便可。
而且玄冥宫之所以找上司空鸩九做交易,也有更深层次的考虑和用意,一来,是看中了他与云凡的关系,方便行事;二来,亦是看中了他的才能,希望借助这次合作的机会,向他传达这方面的用意,若是能够将他纳为己用,那么玄冥宫得其臂助,必将如虎添翼!这对玄冥宫而言,亦是稳赚不赔,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
原想着司空鸩九就算拒绝加入玄冥宫,那么,至少他在云凡这件事上信守承诺,做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而且他不久之前才得到梦寐以求之物,那就更应该如此珍惜他的好日子,因此,他们认为,在云凡之事上,司空鸩九是其中一个最不应该,也最不可能会横插一脚,开罪玄冥宫的人。
没承想,变故发生得太快,打脸竟是来的这么突然,让他们猝不及防之余,心中的恨意却如同滔滔江水般涌入。
但他们此刻所怨所恨的,却不是对云凡,而是司空鸩九这般首鼠两端,卑鄙无耻的小人!他让己方精心准备多时的计划从此鸡飞蛋打,功亏一篑,致使之前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尽数化作泡影。
司空鸩九如此卑劣行径,简直可恨至极!
他们现在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方泄心头之恨!
话说,现在也只是想想。但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他们依稀记得,司空鸩九好像还有个兄长,登时,四位满心愤然的镇堂使相视一笑,他们皆能各自脸上看到那一抹分外邪异的戾光。
猿飞日月暗哼一声:“司空鸩九,这可是你自找的,胆敢和我们玄冥宫作对,就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的脸上的不甘、愤然和羞恼,比之其他三人更甚,简直不能任何语言形容。
更何况,此次正是他先找上司空鸩九的,却不曾想出了这样的岔子,要说责任,当然属他的最大,他岂能轻易放过司空鸩九!
——————
另一边。
此时,司空鸩九带着云凡、白墨画、求死和叶汝嫣一行人终于走出了五遁奇门阵的范围。也算是暂时安全了。
没有了五遁奇门阵的加持,就算他们那四个镇堂使追上来,云凡他们亦是不惧!
他们在一棵大树旁停了下来。叶汝嫣随之坐了下来,背靠在大树上,虚喘连连,香汗淋漓。
不用他们说,司空鸩九第一时间便给叶汝嫣查看身体状况。
虽然她中毒有些时日,幸好在那时,司空鸩九用金针过穴之术将她体内绝大部分的毒都吸至伤患表层,再加上在这期间,云凡和其他人不断给她输送真气,护住其心脉不受毒息所侵。是以,总而言之,虽然叶汝嫣中毒较深,身体很虚弱,但却无性命之忧,现下又有司空鸩九亲至,她就是想死都不成。
“算你命大,还死不了!”司空鸩九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孩拳头般大小的精致玉瓶递与叶汝嫣面前:“服下这里面的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叶汝嫣美眸斜了一眼面前这个玉瓶,马上又将眸光侧过,没有伸手去接,横眉冷然道:“我怎知道这是真的解药抑或是毒药呢?”
求死双眸警惕的盯视着司空鸩九,沉声道:“你勾结玄冥宫的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白墨画目光微寒,看向司空鸩九:“倘若你再耍花样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云凡:“……”
司空鸩九直接无视他们二人的威吓之言,低头看着叶汝嫣,直接将玉瓶丢在她身上:“总之解药在此,吃不吃随便你。”
声音落下,司空鸩九转身便向前走去。
他本来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这些人怎么看他,他心里非常清楚,既然不受待见,他就只好先避开他们,到前方去了。
几人纷纷侧目,看了司空鸩九的背影一眼,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他们仍然心绪难平。直至现在,他们仍然没有尽信司空鸩九之言。
“想必你们都看到了,方才若非司空兄出手,我们恐怕一时难以逃脱。”直至此时,云凡才终于开口道,他先是看了求死和白墨画一眼,二人尽皆无声,随即,他的目光落于叶汝嫣身上,叶汝嫣美眸呆呆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凡顿了顿,缓声道:“不错,他可能真的想过出卖我们,但是最后他没有这样做。既然他可以为了救咱们而不惜得罪玄冥宫,为何我们不尝试着相信他一次?”
求死闻之轻抿了一下嘴唇,此时他显然是站在云凡一边,但是看见白墨画和叶汝嫣没有说话,是以,他也就没有说话。
“命是你自己的,吃不吃你自己决定。”
说完,云凡深深看了叶汝嫣一眼,随之缓步走离,来到了司空鸩九身旁。
叶汝嫣将玉瓶置于手心,白如瓷玉,犹如天工雕琢般的精致五指缓缓握紧,一双美眸定定的看着它;稍瞬,她终是拧开了塞子,将里面的解毒药丸吞下。
她也终于做出了决定。
朋友间彼此的信任是相互的,建立信任也需要时间。但总有一方要先付之以行动,另一方才能投桃报李,回馈以相同的信任。
求死他们前方不远处,云凡来到司空鸩九身旁,两人并行而立。
“司空兄。”云凡侧眸,轻唤一声。
司空鸩九双眸直视前方,忽然道:“为什么你依然这般信任我?”
方才云凡和叶汝嫣他们三人的谈话,司空鸩九当然皆听在耳内,聪明如他,又怎会看不出云凡对自己的态度呢?从云凡的话语中,司空鸩九知道,他竟然直至此时依旧那般信任他。
若非如此,在山洞之时,云凡就不必对他们说那么多“要相信司空鸩九一定会回来”之类的话语了。
“直觉。”云凡看向司空鸩九,唇中重重吐出两个字。
司空鸩九轻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说,因为你会看我的面相,从我的面向中看出的呢。”
云凡背负双手,缓缓而语:“从面相上看,的确可以看一些出来,但那也只是片面的。因为面相可以看透,但人心永远难以看透。”
“有心无相,相由心生,不管怎么说,看见你平安回来,我便放心了。”
此言一出,云凡无形之间便已解了司空鸩九先前之疑惑,如此说来,秦梦瑶先前所言句句属实,云凡竟真的早就知晓司空鸩九会出卖他们,亦算到了之后他会再次回到梅镇,还会在赌坊输钱闯祸,而早早安排秦梦瑶在关键时刻出现在那里,解他之围。而且还专门让秦梦瑶给他留了“天上人间”美酒,供他品尝。
此刻,司空鸩九心中之憾,端的是无以复加!心弦之剧动:此时无声胜有声,无言犹胜千万言!
云凡话音刚落,司空鸩九一直直视前方,未曾偏移的眸光忽然一侧,看向云凡:“我一生之中,能入我之目的人实属凤毛麟角,少之又少,而我这个人鲜少佩服人,但……你算一个例外!”
司空鸩九此言一出,无疑便把云凡此人狠狠拔高了几个层面。亦在心底默认了云凡这个平生挚友。
而云凡,亦然。
云凡轻笑出声,他心中早已将司空鸩九当做自己挚友,能得只有一句夸赞,云凡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彼此彼此啊!”
司空鸩九的嘴角亦是浮现一抹会心的笑意。
正是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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