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衫少女将灵力注入定神珠里,过了一会儿,却见定神珠丝毫没有动静,不禁咦了一声,相当疑惑。
沧海道:“看来你的定神珠也认同我说的话。”
黄衫少女白了他一眼,指尖劲发,加大注入能量,那定神珠只轻轻颤动,仍不见有光华显现。黄衫少女惊愕地看了沧海一眼,神色凝重起来,五指俱出,灵力源源不断地灌注进去。那定神珠终于嗡声大作,光华乍起,不现则罢,一现便是璀璨夺目,瞬间满屋生辉。
众人齐声惊叹,虽不懂个中因由,也知此景异常,紧紧盯着她手上那颗水晶球。只见那些光芒爆耀了片刻,旋即返璞归真,收缩回定神珠里,化作极复杂的纹理在球面变幻流动。
大家都以为纹理过得片刻会像之前一样稳定下来,谁知等了很久,那些纹理一直处于不停的变化中,毫无定型的迹象。黄衫少女的神色越来越是惊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灵力消耗甚多,白里透红的额间已是见汗,又过了一刻钟,定神珠的纹理仍在千变万化之中,似乎定不下来了。这时她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灵力尽敛,一把收回定神珠,颤声道:“莫非你是……天锁之命?”
沧海摸了摸额头,不明所以道:“什么天锁之命?”
黄衫少女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沧海一脸茫然,不知她为何突然撤了定神珠,道:“我?我只是一个山里打猎的。喂,你怎么不算啦?”
黄衫少女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土里土气,不像在说谎,低头思索了片刻,突然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众人见她连饭都不吃了,转眼走得没了踪影,皆面面相觑,不知何解。刚好饭馆掌柜乐呵呵地端着菜出来,却不见了人,一脸问号地道:“大师姐呢?”
店小二摊开手道:“走啦。”
饭馆掌柜懵然道:“难得来吃顿饭,怎么就走了?你也不挽留一下。”
店小二道:“大师姐要走,我可没那本事拦她。她给这位小兄弟算命,不知何故算不出来,大师姐生气就走啦。”下巴朝沧海努了努。
饭馆掌柜一边打量沧海一边道:“大师姐算不出来?这可是头一遭。看来这小哥不简单呐。”
沧海有些尴尬,施了一礼,道:“掌柜言重了,在下就是从乡下来的小山民,无意冒犯那姑娘。我也不知她为何生气。”
饭馆掌柜道:“这就奇了。唉,唉,是不是我的菜上慢了,惹她不高兴啦。”说着摇头叹气。
沧海道:“在下初来乍到,对皇城了解尚浅,有一事甚是好奇,不知当问不当问?”
饭馆掌柜道:“何事?但说无妨。”
沧海道:“刚才那姑娘看着年纪与我差不多,修为却颇高明,不知是出自皇城里哪个王公贵族?”
饭馆掌柜哈哈大笑,道:“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但凡皇城里的人都知道。她啊,是天玑门的子汝大师姐。”
沧海惊讶道:“天玑门?那不就是天玑先生的……”
饭馆掌柜道:“不错,天玑先生正是她的师父。”
沧海心想:“难怪看她的手法有些眼熟,原来是道长的徒弟。”拱手道:“原来掌柜也是天玑先生门下,失敬了。”
饭馆掌柜微微一愕,摇头道:“不不不,老朽就是一个做小生意的,可没那个福气拜在天玑门下。”
沧海道:“我听着你们不是叫她做大师姐么,怎地却不是天玑门下?”
饭馆掌柜又笑了起来,道:“不止我这么叫,皇城里的其他人也都这么叫,跟是不是天玑门下可没有半分关系。”
沧海一副迷茫的样子。
饭馆掌柜道:“子汝大师姐哪,其实不是大师姐,而是天玑先生所收的关门弟子,是他众多门生中的小师妹。”
沧海奇道:“既是小师妹,怎么又叫大师姐,这不是乱套了么?”
这么一问,就连店里的伙计也乐了起来。饭馆掌柜笑道:“乱套了又能怎地?别人叫她小师妹,她打滚耍皮不干哪,非要做大师姐不做小师妹,说天玑先生偏心,对她不公,一进门就要做最小的被人欺负。其实天玑门的人待她最疼惜,谁会欺负她了?但她不管,缠着她师父要师姐的名号,天玑先生不理她,她就天天去师兄师姐们面前唠叨,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后来她师兄师姐们烦了,拗不过她,只好顺着她的意叫她大师姐啦。”
沧海莞尔道:“这倒是有趣。只是你们为何也叫她做大师姐?”
饭馆掌柜道:“这不是为了巩固她大师姐的名号么。她生怕师兄师姐们反口,便想出一个众口铄金的法子,每天到处闲逛,见人就称自己是天玑门的大师姐。时间久了,还真给她赖上了,皇城里的人一见都只知她是大师姐。原本这只是天玑门内部的事情,这样一来,闹得整个皇城都知道啦。天玑门的人一提起这事就苦笑叹息,却又拿她没法子。”
沧海道:“我方才见她,却不像是那么胡闹的人。”
饭馆掌柜道:“天玑门中她虽然最小,但天资聪颖,学到的都是她师父的真本事。每每替人摸骨看相,画符消灾,既不收钱,也不欺人,给街坊邻居们帮的忙多着呢。就连东王都说,这子汝大师姐是上天派来的精灵化身,她去了谁的家谁的店,谁就能得到一年的好运气。”
沧海道:“东王?”
饭馆掌柜道:“就是咱们东城的王啊。不过那种层次的事情就不是我能说的啦,你在皇城待久了,自然就会知道。”
沧海道:“嗯,原来如此。难怪你们店要留着位子给大师姐呢。”
饭馆掌柜一听他也随乡入俗叫起了大师姐,咧嘴笑道:“可不是么。咱们这一路过去,几乎每家店都给她留了空位,就等着她进门讨彩头。”
这时店里又进来了不少客人,饭馆掌柜便撇下沧海招呼人去了。沧海另外打包了些酒菜,顺原路返回住宿的客栈。
这“平安客栈”共四层,周合给他们订的是最好的上房,在顶层,一打开窗就能看见外面街道的景象。沧百重吃着打包回来的酒菜,不住口称赞皇城厨子的手艺,又问起街上的景况。沧海把街上的所见所闻详详细细地跟他叙述,末了道:“我看外面的人有不少气度不凡,皇城里果然是高手云集。但愿周前辈能寻得神医,将你的手脚治好,也不枉此行了。”
沧百重一边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二十年都这样过来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无所谓了,顺其自然罢,能吃能喝就好。”
沧海在榻上摊了一会儿,忽然道:“老爸,你知道什么是天锁之命吗?”
沧百重愣了一下,道:“什么命?”
沧海道:“天锁之命。”
沧百重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道:“那是什么东西?”
沧海道:“好像是一种命运,比如说,克夫命,霉运,狗屎运之类的。”
沧百重恶心道:“你怎么净挑不好的说?”
沧海道:“没正经读过书塾,肚子里就这点词了。”
沧百重道:“我没教过你吗?”
沧海道:“你教的那些都是野书。”
沧百重道:“野书不是书?”
沧海道:“是书,就是太野了,不好驾驭。”
沧百重道:“你忒多挑剔,有书读就好了,还管书野不野。再说了,我教你的那些书怎么野了?我看着挺好。”
沧海道:“那些书都是印在野兽的皮毛上,每次我学着学着就被它们的屁股分神,还带着一股骚味,你说野不野?”
沧百重道:“古人为了读书悬梁刺股都行,到了你这里闻一下屁股就不行?”
沧海道:“没有,屁股倒是其次,关键是你拿自己写的书当教材,还骂人家书塾学的正经书是垃圾,我觉得你有点不要脸。”
沧百重道:“有你这样说自己老子的吗?那些书塾里的东西本来就是垃圾,光教人学字不教人道理。”
沧海道:“你这么厉害,倒是说说天锁之命是什么东西啊。”
沧百重顿时语塞,梗了半天,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沧海把遇上子汝大师姐算命的事说了,道:“我见她说起这个的时候神色不大对劲,因此才回来问你。”
沧百重摇头道:“我也不懂。不过我劝你这种命中注定啊的什么东西还是少信为妙。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想想那狩猎大会应该怎么弄罢。”
沧海道:“狩猎大会啊?能拿第一当然不错,不拿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损失。顺其自然罢,有吃有喝就好。”
是夜,沧百重喝了一斤酒,衣服都没换就睡了。沧海表面上对狩猎大会没什么欲求,但不知为何,一想到能与全国各地的天才俊杰交手过招,却隐隐地感到有些兴奋,当下搬了张长凳在窗边盘腿打坐,一呼一吸地练起“破凰”来。
上次使用“破凰”,丹田差点被毁,他总觉得通神奥义里似乎隐藏了一些不为自己所知的事情,或者是用法不对,但这种获得巨大能量的同时也毁灭自己的招式实在是太可怕了,还是谨慎些为好。因此默默地在气脉之中摸索,试图找出其中的原因来。
外面的街市早已散尽,夜渐渐深了,静寂之中,突然嗒的一声轻响,有人从外面的树上跃进了客栈。沧海此刻正处于静默状态,神思锐利,清清楚楚听得那人是进了三楼,心道:“此人为何不从正门上楼,却要从外面进来?鬼鬼祟祟的,恐怕非奸即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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