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弼翮向前行去。
姒玮瑜跟在他身后,只见他健步如飞,在山路上行走却如履平地,跨出一步比平常人步子长了一倍有余。
我和姒玮瑜提气疾追,勉强方能跟上。
白弼翮常年在山上才要,这些个乱石荆棘早已是家常便饭。这一来可苦了我俩,衣服很快被荆刺撕成一片一片。
翻过几个山头,远远望见一座黑压压的大树林。
白弼翮绕道山谷旁斜坡,走向谷后。他对谷中途径十分熟识,只见他左转右转,越走越远,深入谷后。
“没料想谷中居然还有这等荒凉幽僻的所在。”我心里不免有些诧异,“看起来白弼翮是有意要把我们带到山谷下面,到了那里便是他的地盘,我们再也奈何不了他了。”
但是姒玮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行出数里,进了一座大树林中,四周都是是参天古木,当日阳光灿烂,林中却黑沉沉地宛如黄昏,越走树林越密,到后来须得侧身而行。再行出数十丈,只见前面一株株古树互相挤在一起,便如一堵大墙相似,再也走不过去。
只见眼前一大片空地,中间孤零零的一间石屋。那石屋模样甚是奇怪,以一块块千百斤重的大石砌成凹凹凸凸,宛然是一座小山,露出了一个山洞般的门口。
“人呢?”
“一转眼就不见了。”
“你去那边找找!”
“好。”
但是我找了一圈之后,却依然没有发现白弼翮的踪影。正当我疑惑之际,一个更坏的情况出现了。
姒玮瑜不见了。
“喂喂?你在哪儿?”我试探性地喊了几句,却没有任何回应。
“你不会在里面吧?”
我向石屋内望去,黑黝黝的,正当我犹豫时分,突觉一只手掌按到了背心,急待闪避,白弼翮掌心劲力已吐,将我推进屋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屋门已被什么重物封住。我大吃一惊,抢到门口伸手去推时,着手处粗糙异常,原来是一块花岗巨岩。
我双臂运劲,尽力推出,但那巨岩纹丝不动。我奋力又推,却如蜻蜓撼石柱一般,根本推不动。
“你怎么也进来了?”
背后传来的却是姒玮瑜的声音。
“你——”
“别提了。”姒玮瑜似是十分丧气,“被他暗算了。”
石屋中光亮微弱,我隐约见她脸色惨白,两滴泪水夺眶而出,心下甚是怜惜,见她两片樱唇微颤,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能着了他的道儿?”
“我只是想当面问清楚一些事情——却没想到......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姒玮瑜有些苦恼,她应该是方才想找个机会与白弼翮当面对质,没想到,白弼翮奸诈无比,竟然将姒玮瑜也关进了石屋。
我们说了良久,忽听得屋外喀的一响,洞孔中塞外进一只碗来,道:“吃饭吧!”
我伸手接过,见碗中是烧得香喷喷的一碗红烧肉,跟着又递进十个馒头。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防着有人找上门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们几个。”白弼翮冷笑道,“不过,好在这石屋总算没有白费,终于派上了用场。”
“吃吧!”我将红烧肉夹在馒头之中,先递给姒玮瑜,然后自己吃了起来,也不听那白弼翮在外面叫嚷,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
“好好吃,明天的早饭还不知有没有呢!”说罢,白弼翮便迳自去了。
“可恶!”姒玮瑜则心中憋着火,“这个禽兽,我早晚要亲手剁了他!”
“可别这么说,他怎么说都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顾自己吃着馒头,说秃噜嘴了,当我意识到说错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胡说八道!”姒玮瑜一听,心头升起一股怒火,重重一掌打去,正中我右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只打得我目瞪口呆,手中咬去了一半的馒头也掉在地下,只道:“你……你……”
“跟你说过,我没有这样的父亲!”姒玮瑜怒道。
我抚摸着肿起的面颊,苦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即便你不愿意承认,也不用这般无礼直接动手吧。”
“还敢狡辩!”姒玮瑜胸中郁怒难宣,提掌又打了过来。
这一次我有了防备,脚下一错,闪到了她身后。姒玮瑜反手一掌,我又已躲开。石室不过丈许见方,姒玮瑜出掌越来越快,却再也打我不到。
忽然,姒玮瑜踉跄了一下,见她双目如血,扶在墙上,脸上肌肉扭动,鼻孔不住一张一缩。
“怎么了?”
“糟了,又被那个畜生耍了,这个食物有毒!”
“有毒?”我恍然大悟,“难怪他说不一定有明天的早餐,卑鄙!”
这时,我感到全身发滚,犹如在蒸笼中被人蒸焙相似,热得难忍,将衣服一件件的脱将下来,脱到只剩一身单衣单裤,便不再脱,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强自克制那心猿意马。
“妈的,这是什么毒,怎么这么热?”
我体内有锦鳞巨蚺的如意钩,本已是万毒不侵,但红烧肉中所混的并非伤人性命的毒药,而是激发情欲的药。男女大欲,人之天性,这药只是激发人人有生俱来的情欲,使之变本加厉,难以自制。如意钩的剧毒以毒攻毒,能除万毒,这药却非毒物,如意钩对之便无能为力了。
姒玮瑜亦是一般的烦躁炽热,到后来忍无可忍,也除下外裳,同时对我说道:“你不许再脱!”
我自然知道再脱下去有失体统,便背脊靠着石壁,借由石头的温度来降温。但是,背虽然凉了,但胸腹四肢、头脸项颈,却没处不是热得火滚。
此时,我转头望向姒玮瑜,不由得一呆,只见她双颊如火,一双眼水汪汪的,说不出的娇艳可爱。
姒玮瑜却忽然脸色一变,喝道:“你给我把眼睛闭上,不然我杀了你。”
说着,姒玮瑜从袖中翻出一把短刀来。
“干什么?”
“你如果抵挡不住药力,便只能现在就杀了你。”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只是看了你一眼,你便要杀我。”
“你只要伸手碰到我身子,我便立刻抹了你的脖子。”姒玮瑜威胁道。
“行行行,你放心,要是我把持不住,立马一头撞死,绝不毁了你师太的清誉!”
忽听得石室外一个声音说道:“哈哈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现在口中还满是仁义道德,等到了晚上,月光一照,我的催情散便可发挥最大功效,我看你们还有什么清誉之可言?”
我怒道:“你个禽兽王八蛋,你——她可是——”
我话还没说完,姒玮瑜忽然跃起,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喝道:“你若敢说,我便杀了你!”
没办法,话到了嘴边还是噎了回去。
“那碗红烧肉之中,我下了好大份量的催情散,服食之后,若不是阴阳调和,男女成为夫妻,那便肌肤寸裂、七孔流血而死,而它的药性是一天厉害过一天,到得第八天上,凭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抵挡。”
“卑鄙小人!”姒玮瑜冷喝一声,“你早晚必遭天谴!”
“我遭不遭天谴,恐怕你们是看不到了!”
我不想再跟白弼翮这个畜生不
如的家伙逞口舌之能,此时,必须平心静气,不然药性会更加猛烈。
就在此时,我一斜眼间,见到姒玮瑜海棠春睡般的脸庞、芙蓉初放般的身子,一颗心怦怦猛跳,几乎连自己心跳的声音也听见了,脑中一阵胡涂,便想:“这地方根本没有其他出口,要想出去只能指望琪姐来救我了,可是——若是琪姐来不及赶到,那我俩的小命......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便只能......”
想到此处,我颤巍巍的便站起身来,只见姒玮瑜手扶墙壁,也正慢慢站起,突然间心中如电光石火般的一闪:“不可,不可!林坤啊林坤,人兽关头,原只一念之差,绝不能中了小人的奸计。”
我自觉欲忘如狂,当此人兽关头,实是千钧一发,要是姒玮瑜扑过来稍加引诱,堤防非崩缺不可。
“只要心有专注,便不会去想那男女之事!”姒玮瑜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似乎是在指责我,“你若是再敢胡思乱想,别怪我的刀不留情面!”
“你能看出我在想设么?”
“废话,不用看我也知道!”
“这个姒玮瑜可真厉害,我就看了她一眼,她竟然就能看出我的心思,唉,怪我,我怎么能动摇了心智呢!”
“屈原曰:‘一蛇吞象,厥大何如?’,人的欲望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所以就会做出蛇去吞象的事情。”姒玮琪平静地说道,“这个禽兽,必然会被自己的欲望所害。”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依声念了一遍,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
“算是吧,随你怎么理解,只要你能把持住就行!”姒玮瑜忽然皱了一下眉头,感觉比刚才更加痛苦了。
“你怎么了?”
“我......”姒玮瑜强压下来浴火,“没事!”
“你真的没事?”我有些放心不下,正准备靠近她,不想她如临大敌一般,怒道,“不许过来!”
“行行行,我不过去。”我自讨没趣,只好管自己坐在原地。
“好热...…”姒玮瑜身上冒出大量的汗珠,不一会儿就已经把她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刚刚只拖了一件外套,此时终于忍不住,再脱掉了一件衣服,仅剩下一件薄薄的汗衫。
我听她言语滞涩娇媚,不由得怦然心动,惊道:“你……你没事吧......”
“没事!”
“你别嘴硬了,我看你——”我正要说话。
只听外面那白弼翮说道:“很好,很好!你两人成了夫妻,生下儿女,我就放你们出来,我不但不杀你们,还可以把龙陵帛书送给你们。”
姒玮瑜怒道:“到得最后关头,我自会在石壁上一头撞死。”
“你死也好,活也好,我才不理呢。你们倘若自寻死路,我将你们二人的尸体剥得赤条条地,身上一丝不挂示众,你们觉得那些新闻媒体会怎么描写你们?哈哈哈哈!”
“妈的,你个畜生!”我咬牙切齿道,“你给老子等着,我迟早要活剥了你!”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姒玮瑜喝道,“别被他用激将法骗了,这药物会随着情绪产生作用,不可动怒!”
我情知和白弼翮多说一句话,便多一分危险,面壁而坐,昏昏沉沉的过了良久,忽想:“琪姐到哪了?若是再不来,我可就只能一死了之了。”
迷糊之中我转过头去,只见姒玮瑜的容颜装饰,竟然变得与姒玮琪十分相像,我诧异道:“琪姐?琪姐,真的是你吗?我好苦啊,你救救我!”
我恍惚之中,立即跪倒在地,抱住了姒玮瑜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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