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也许别人不认得王爷,可那颖川郡守每隔三年都要去一趟京城述职,保不齐他就带着这位师爷了,肯定是认识的。况且他们原本的目的也是为了引王爷上钩。所以今天白天的事,我们这些人还需要团结,若是不然,怕是反而会误了王爷的安排,到那时麻烦就更大了。”
对啊,她怎么会没有想到这点,那师爷细长的眼里装满了阴谋,他们最终的目的从来都是定陶恭王爷啊。
若是王爷出面相救,便坐实了他与她之间有了纠缠不清的瓜葛。若是没有出面,颖川郡守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娶了自己,既对那个幕后之有人了交代,又因她们没有通关文牒让皇帝无法降罪,如此岂不是一箭三雕。
就算她两世为人,她也想不到一件事之内会有这么多的牵扯和排布。
刘康每日都处于这样的生活中,过得能轻松吗?难怪年纪不大,看上去像个小老头似的。
可刘康为何下午的时候没有说?是怕自己会被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吗?却要自己一肩扛起这么多事吗?
其实,她也可以扛一些的。
王嫱把包袱递到张嬷嬷手中:“嬷嬷,这个包袱交给您了,我怕到时我没那么容易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王爷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们总不能事事坐享其成吧。”
张嬷嬷右手接过,却有些担忧道:“王爷的安排姑娘应该是心下知晓的,姑娘切勿冲动。若是姑娘有个好歹,怕是真的会辜负了王爷为咱们布下的周密安排了。”
王嫱按了按张嬷嬷放在包袱上的手道:“嬷嬷放心,我会没事的,王爷……王爷他也会没事的。”
外面天已有些蒙蒙亮,王嫱对时辰没有什么概念,估摸着大概早上四五点钟的样子。
“时辰应该也差不多了,梳洗的人快过来了。”张嬷嬷一脸担忧地看着王嫱,这般好的女子,若是没有王爷的帮忙,今天真的要嫁给像颖川郡守这样的人吗,岂不是暴殄天物。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二人忙又躺了下去,装着仍在睡觉的样子。
“嫱儿姑娘该起了,让这两个丫鬟伺候你先沐浴更衣吧。”檀儿进了屋,发现嬷嬷与王嫱二人仍躺在床上,心中却是一振,手上的动作也就迟了半刻,她刚刚好像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声。
屋里的灯被陆陆续续点亮,跟在檀儿身后的两位丫鬟手中捧着托盘,一人手中是一套大红的嫁衣和大红的绣鞋,一人手上是那顶在金铺里打磨了七八个日夜的头面,二人立于两侧。
那嫁衣上绣着吉祥的团云,金色的丝线,宽大的广口袖,腰间一条大红的绵带将本就盈盈只有一握的细软腰肢衬得更加轻盈可人。
待衣服穿好,便坐到的宽大的铜镜前,杨嬷嬷便为她梳新娘发型,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如上等的绸缎一般,杨嬷嬷一手轻轻握着这一头的青丝,一手拿着篦子缓缓梳着,动作温柔而轻盈,仿佛在对待一件上好的瓷器一般。
将长发分成两份挽在头顶后,便将让金铺打制的那套百荷飞鸟步摇流苏的头面戴了上去,左右两侧又用金丝簪子加于固定,耳朵上缀上金色镶嵌红玛瑙的耳环。
王嫱起身,换上大红色的嫁鞋,屋内一众数人此刻均已看呆,连呼吸都摒住了,这世上根本就的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她的美。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视眼,她只见到满屋子的红色。
“嫱儿姑娘,吉时已到,我们这就出发了。”杨嬷嬷与檀儿二人一左一右搀扶了王嫱朝门外走去。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几位与王嫱一起的姑娘也携了手走在她们的身后,张嬷嬷本就体胖,又因左手受了伤,有一条宽大的布带吊在脖子上,藏了包袱在那里倒也不容易被发现,跟在她身后的夏莺时不时的朝张嬷嬷吊起的手臂张望。
到了大门外,透过大红的盖头,王嫱抬起头朝看热闹的人群中望去,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此刻刘康人在何处,他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已经在城东林子等的,现在还早,他应该在人群里。只是她盖着红盖头,看不大清楚。
坐在轿内,王嫱知道已经出了宅子向郡守府而去,轿子上左右各有一个小窗户,她想透过那扇窗户往外望去,却被跟在左右两边的杨嬷嬷和檀儿二人给挡了回去。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又响了起来,锣鼓声声吹奏着喜庆的乐曲,极为欢快,王嫱听到有女人喜悦的声音:“来了,来了,快快快,把火盆生起来。”
落了轿,杨嬷嬷上前来扶王嫱出花轿,大红的绸带,一边连着她,一边被郡守拿在了手中,王嫱透过红盖头只看到前面有座如山一样肥胖的身子往前摇晃着走去。
王嫱脑补了下此刻颖川郡守肥硕的脸,她有种要吐的感觉,身子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寒颤。
太吓人了!
来的人极多,左右两旁站满了人。
不过百来步的距离,已经进入了正厅。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中年男子的声音,王嫱始终记得,这个尖细绵长的声音是那个师爷的。
“等等!”
一女子突然大声阻止,王嫱诧异地向后看去,透过红色盖头,她看到一女子快步上前,经过张嬷嬷的身边时,一把从她怀里夺出包袱,扔在了地上。
王嫱猛地一惊,要出事了!
她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张嬷嬷怀里有这个包袱的?
这红盖头实在碍事,王嫱一把掀掉,众人发出一声惊呼。
王嫱没时间听他们在惊叹她有多美,看到从张嬷嬷手中夺走包袱的是夏莺。
又是这个夏莺!
是夏莺把装着重要证据的包袱扔在了地上。
这个女人,她要做什么?
夏莺的脸微微扬起,得意的脸孔上还带着红晕。
真是这蠢女人!
“杀驿卒的是成滨海,干嘛要连累我!我是秭归县令独女夏莺,这是他的衣服,你们自己看,上面还有血,我可以证明就是成滨海杀了驿卒!”
王嫱气极,恨不得甩夏莺两巴掌,她是什么时候知道张嬷嬷的身上有这些东西的?
夏莺明明知道不是成滨海杀的人,她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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