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东海戴一副金丝眼镜,长相清俊,不仅仅是在舞台上,他平时就喜欢穿西装,证明他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但注意形象的席东海身上却又一个明显的缺陷,就是个子矮。方自归个子就不高,席东海比方自归还矮半个头。
此时,席东海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正在舞台上报幕,几束蓝光在他的周围晃来晃去。
座无虚席的礼堂像一座正在营业的剧场,又纷纷杂杂,又兴高采烈。
席东海报完幕,那冤家上台表演钢琴独奏了。
方自归坐在台下兄弟们中间,看着台上那架三角钢琴前随乐曲律动的发梢。耳际娓娓而来的,是那冤家一气呵成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她谢幕的时候,兽两眼放光,“惊艳。”
老夏笑嘻嘻地问:“你说的是人还是曲子?”
“都惊艳。”
对于那首曲子,方自归倒不觉得多么惊艳,而接下来两个更加普通的歌曲后,计算机系用来压轴并压垮其他各系的性感健美操上场了。
方自归看得相当认真,主要不是因为她们雪白的大腿在频闪灯的闪烁下比较性感,而是方自归“踏平计算机”的理想能否实现,取决于她们的表现。等到表演全部结束,方自归就放了心。
没错,计七班的十几对咪咪一起晃动确实很吸引眼球,但方自归以为,这毕竟不是靠智慧达到的效果。
节目一个个演下去,后来只有两个节目给方自归留下比较深的印象。一个管理系的北京男生演唱了他自己作词作曲的一首原创歌曲,叫《我甜蜜的小姑娘》。一个光电系的上海男生演唱了张学友的《吻别》,听起来就是张学友本人在唱。
当忙了四五个钟头的席东海红光满面地宣布晚会圆满结束,方自归意识到,自己、席东海、唱《我甜蜜的小姑娘》的男生、唱《吻别》的男生,是本场演出的四大天王。而席东海太矮了,所以大一女生中只要有三个绝色的,实际上也就够分配了。
整台晚会只有一个相声,晚会上最多的节目就是唱歌跳舞,所以这个相声,毫无争议地拿到了全场最高分。于是,电气系成为文艺汇演的冠军,申老师大出了一次风头。计算机系,总分屈居第二。
凭借这台晚会的三大亮点和席东海的机智主持,九二级新生文艺汇演成为后面很多届新生的样板。每年九月新人一来,学生处便播放这场演出的录像给组织和参演的同学们看,然后六分之一训话:“看到没有,就按照这个水平,你们给我再来一场。”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坐在床上的方自归正翻着《资本论》,虚掩的门突然开了,伸进来一个头。
“你们宿舍有没有四川……欸?”那人一下子面露喜色,“你是四川仔吧?”
“我……”方自归有些诧异地看着伸进门缝的那个头,“是的。”
那人喜出望外,整个身体进来了,几步跨到方自归的床边儿,坐在了床沿上。
“我叫汤胤,管理系九二级企管专业,也是四川的。”
“你好老乡。”
“前几天你讲的相声,哇,真棒!真给我们四川人长脸!”
方自归露出微笑,“过奖了。”
汤胤兴致勃勃地说:“是这样,我打算组织一个四川同乡会。这个周末,我想联系所有九二级四川老乡搞个聚会,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交交朋友。地点就在大学生俱乐部,我都已经和俱乐部联系好了。怎么样?你来吧。”
方自归立即想到,这是一个发现并结识四川籍美女老乡的机会啊,“可以呀。”
“你叫什么名字?我登记一下。”
汤胤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把方自归的班级、宿舍、姓名登记好,然后跟方自归聊了聊,方自归才知道,汤胤竟然是用最原始的扫楼方式,一间一间宿舍问过来的。
“那么还剩几栋楼没扫?”方自归问。
“还剩三栋。另外还有一栋女生楼,我找了个女老乡帮忙。”汤胤道。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只问新生的宿舍,这个我有一张表,按图索骥,可以应付。嗳,对了,你们班除你以外,还有其他四川老乡吗?”
“本来还有一个隆昌的,已经休学了。所以呢,一零二,一零三、一零四、一零五,你就不用去扫了,没四川人。你从一零六再开始扫。”
“行,那我走啦。周六晚上六点半,大学生俱乐部,不见不散啊!”
方自归看着汤胤风风火火走出宿舍,心想大学里面,能折腾的人确实比高中多。
寝室里有韩不少这样的室友,让方自归深深认识到,如果大学没谈过恋爱,这样的人生一定不太丰满。而参加老乡会,可以是一次堕入爱河的机会,方自归是感兴趣的。
根据大数据分析,韩不少只要在半夜谈里讲黄色笑话超过三个,就说明他这天近距离看到了美女。根据韩不少自己的研究成果,近距离看美女,能够提神养颜。而近距离看美女,老乡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在这种场合跟不认识的美女搭讪,绝对不会让人家觉得突兀。
周六晚上,方自归走到大学生俱乐部,只见一条灯带在门口不停闪烁,便走了进来。走到本来是舞池的那块地方,里面已经人头攒动,五六十个四川老乡正呼朋唤友,称兄道弟。
方自归站在舞池里,发现一个人都不认识,意识到自己的四川话其实说得不标准,正琢磨如何打开僵局,突然就传来一个声音:“四川仔!”
一个老乡笑呵呵地向方自归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材料系的,我叫……”
方自归只好和材料系的男老乡聊天,不一会儿工夫,方自归身边就围了一圈老乡,纷纷对方自归几天前的舞台表现,表示一下钦佩。然后大家胡吹海聊起来。
“我是电十七的,和你是一个专业。”
“噢——那我们将来还会在一起上课了……”
聊了一会儿,方自归想起来,自己这次来,主要是看看有没有堕入爱河的机会,就出了包围圈,在舞池里转了一圈。然后,方自归不无失望地意识到,参加老乡会的这六七个女生,没一个绝色的。
那天在演员休息室里被那个冤家鄙视了以后,方自归就更加立志要找个漂亮女朋友。但是看今天这个形势……这个理想短期内是无法实现了。
方自归就在会场里找看起来有趣的男老乡胡吹,吹着吹着,方自归渐渐意识到,自己来之前,除汤胤外每个人都不认识,但这里的每个人,全都认识自己。
方自归和老乡会里唯一的藏族帅哥罗布聊起来了。工大不在西藏招生,校内藏族学生凤毛麟角,不可能成立西藏同乡会,来自四川理塘的罗布就被汤胤拽入了四川同乡会。
“罗布,你好帅!”方自归没找到美女,把注意力放在帅哥身上,对罗布八卦道,“我以前没见过藏族人,藏族人都像你这么帅吗?”
罗布腼腆地笑,没有回答。
另一个老乡问:“罗布,听说少数民族高考加分,你加了多少?”
罗布说:“五十分。”
听到这个答案,方自归只恨自己投胎的时候没看清坐标。要是向西偏数百公里投下去,这次不就能去厦门大学念生物工程了吗?
方自归问:“你们那儿,上大学的多吗?”
罗布道:“不多,上大学的就更少。政府鼓励牧民上学,上学还可以领生活津贴,但是有很多牧民不愿意让小孩上学。”
另一个老乡问:“为什么不愿意让小孩读书?”
罗布道:“要花钱呀。我就有七个弟弟妹妹,家里也供不起我们都上学。”
方自归很惊讶,“啊?你们那里没有计划生育的吗?”
罗布摇摇头,“没有。我们那儿没什么计划生育的。”
方自归正想继续问罗布,突然注意到,有一枚美女从罗布身后飘过。
是了是了,方自归想起来,大人物都是最后出场的,大美女可能也是这种生活习惯……看来之前的结论下得太早了一点。
可是和有趣的罗布聊天聊到一半,现在就追随美女而去,显得太无耻了一些。领导说搞改革开放要有定力,工大泡妞也是个不容易做的事业,那也应该有定力才可以的。方自归决定,跟罗布再聊一会儿,再伺机与美女搭讪。
大家继续聊,然后因为藏人都信佛教,有个老乡好奇,与罗布聊起了佛法中的因果问题。
“每一念皆有因果,能不能举个例子?”那老乡问。
“比如说,高考做选择题时,你的选择也有无尽的缘起在里面。你获得的分数,非宿命,非自由,是缘起。”罗布道。
方自归也觉得有点儿晕,又问:“能不能再举一例?”
“比如,”罗布道,“当你看见某个美女,突然想去搭讪,后面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去,这一念也会有因果,并且在缘分具足的时候显现。因为一切法互为缘起,一念具足一切。我们这一念所产生的因果,佛祖也当下现量知道。”
方自归还是觉得晕,但是……他在晕晕乎乎中想起那个美女来了。
离开围绕罗布的圈子,方自归在舞池里转了一圈,发现那个美女已经不见了。刚才和罗布聊天时,方自归还用眼角余光看了看美女的动态,那时她正和几个女生在聊天。
是了是了,方自归想起来,大人物都是最早退场的,大美女可能也是这种生活习惯……但是至少下次老乡会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老乡会活动结束后,汤胤成为工大四川同乡会会长,而方自归也颇有收获。
方自归在老乡会里混了两三个小时,情况基本摸清楚了。环境系有个帅哥,机械系的罗布是个帅哥,加上自己,就是三分天下的态势。那么要成功泡到那个四川美女,有33.3%的概率。
没超过50%,那只能算小概率事件,可是……不奋斗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方自归另外还有一个重大收获。
高考放榜后,方自归一直觉得特别压抑,来大学里已经一个多月,也没有多少缓解。可文艺汇演上方自归释放了一把,踏平了计算机系,精神为之一振。而在这次老乡会上,方自归发现自己很受欢迎,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校园名人,心情一下子又好了很多。
当你失去一个舞台,方自归躺在床上想,说不定还有另外一个舞台正等着你绽放。
这一夜,方自归刷新了一下刚被军训刷新过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人生不止一个舞台,世界不止一个美女,价值不止一种计算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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