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呀,好像又回来晚了哩。”
我站在被黑夜笼罩的医院大门前,四周时不时地传来些许蝉鸣,让夜变得更加孤寂。知了先生还真是辛苦啊,一天到晚都这样叫个不停,难道不会累嘛?我突然感到没有休假的人生的绝望。
抓起一小搓自己帽檐下的卷发,上挑着眼珠仔细地打量着。
“诶——黑色……不,应该是深红才对吧?也就是说现在已经超过十二点了!糟糕了哩,跟小白说好在十点之前回家的……”
把变成了深红的卷发塞回帽子底下,自暴自弃地蹲在地上。
诶呀呀,变麻烦了哩,他一定会说我不讲信用吧。人家明明是因为工作太认真忘了时间嘛。要是我老老实实回家,然后说“亲爱的~人家在加班,所以回来晚了。”小白他会原谅我吗?
“……不可能哩。”他一定会吐槽说,一定又是工作到一半就偷懒睡觉睡过头了吧!之类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我非得成为被责备的对象呢?奇怪哩……不是我在努力赚钱,把他当做小白脸一样地养活吗?
……小白。小白脸。
这外号出乎意料地配呢。
不对!不对!不对!我现在要思考的不是给小白取新外号,而是怎么样才能回家又不被小白骂!真是的,看来我的脑袋还真是容易抽抽。
“烦恼归烦恼,现在小白都睡着了吧。”我看着已经熄灯的住院楼,“有两年了吧……”
两年前,我救了一个生命垂危的小男孩,把他送到医院后。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我还一直留在医院里一直照顾他,简直就像母性大发了一样。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两年。要知道之前的我可是一直以“高傲的吟游诗人”自称的无业游民啊!四处坑蒙拐骗……不,应该是传教。同一座城市从来没呆过半年以上。
但在这里,被我称为“家”的医院里,我却呆了两年。也许是我“病”了,所以才会呆在医院吧?话说回来,把医院当成“家”的人,才是真的病得不轻吧?最重要的是这两年间,我竟然没有吃掉他。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吧!
“诶呀呀,”放弃思考如何安全回家的我直起身子来,“总之先回去再想办法吧……呜哦!脚麻麻了哩!”
我踢了踢脚后跟。
“不行哩,完全没知觉了。”觉得麻烦的我停止了踢脚后跟的动作,“还是用更快的方法吧。”
赤黑色蕾丝托出纯白的颈背,随后黑暗喷射而出,生出漆黑的双翼。
“诶——忘了换掉工作服了,诶……回家再换吧。”
穿着黑色葬礼服带我,扑打着黑翼。
就像恶魔一样。
“我回来啦。”
停在窗台上的我小声说道,小心翼翼地落在住院楼的一个单人病房里,背后的黑翼渐渐缩小,扑打两下后就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脱下鞋子,拎在手上。另一只手拿下戴在头上的礼帽,把小皮鞋扔进帽子,消失在帽子深处。解开胸前的纽扣,扯下蝴蝶节,一边哼着歌,一边放松地脱着衣服。
“诶——好好睡着了嘛,还真是个小孩哩。”
脱到一半,我看着月光映着的那张病床。
白色的月光,白色的病床,白色的脸庞。
病床上的男孩早已熟睡,有规律地细微呼吸着。男孩好像受过很严重的伤,被绷带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像衣服一样穿在了身上。右眼被纱布隐藏,左眼生着很是漂亮的睫毛,随着呼吸在柔和的月光中上下拂动着。头发与肌肤被月光同化,泛出没有杂质的幽白。我知道那是因病缺少色素的结果,但我仍认为那是美丽的。
“哼哼哼,该不会是在装睡吧?”我坏笑着走近病床,凑近他盯着他的侧脸,“喂——真睡着了,小白?”
没有回答。
“诶——真睡着了哩。”
自顾自地爬上床,动作缓慢地骑在他身上。诶……这样子都没醒,应该是真睡着了吧。
“诶呀呀,没办法哩,就给可爱的你一个晚安kiss吧。”这样做的话,小白一定会原谅我又晚归的事吧!一定会原谅的!
弯下身子,香香的味道越来越近,奶油做的小嘴唇微张着,真叫人受不了。
“喂!!干什么?!你这**!!”小白突然睁眼。
“诶——!呜哦!”
“诶”是因为被突然睁开眼睛的小白吓到发出的,而“呜哦”是被吓到后滚下床,摔到了头才发出的。
“痛痛痛痛痛——放轻松——放轻松……小白你干嘛装睡吓人家嘛,好过分的。”
一面撑起身子,一面抱怨道。
地板冰冰的,真冷!小白“关我屁事”的表情,真冷!
“谁叫你突然做些奇怪的事。”小白盯着滚到床下的我,愣了一会儿后不知道为何捂住了没有纱布的那只眼睛,“……小梦,你给我穿好衣服再说话。”
“诶?”
我看了看自己。脱到一半的衣服只是勉强地挂在身上,裙子被自己压得皱巴巴的,凌乱不堪。
一副被欺凌的样子。
“哼哼哼,难不成小白看着人家的样子春心萌动了?”坏笑后还是坏笑。
“少啰嗦!换衣服或者滚出去!”小白看着一边,红着脸大叫。
“诶呀呀,我还以为小白你会喜欢这种play哩。来欺负我啊,来欺负我啊。”
“快换!”
诶……我在心中叹息。把黑色礼帽重新戴上,“好了哦,换好了哩。”
“这还差不多,我是有事要说……哦哦哦哦哦哦——!!”小白做出第一次看到飞机的人的表情,“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
“诶——人家不是换了吗?”
“你管只穿内衣叫换衣服?!”
“不是‘换下’衣服吗?”
“给我‘换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诶呀呀,你难道不觉得这内衣的蕾丝边很漂亮吗?”我转过身,指着小裤裤的花边,“很可爱吧!”
噗——
飞来一张床单盖住了我。
唆——
被绷带捆上了。
咔——
门开了。
咻——
被扔出去了。
啪!
门关上了。
“……”
地板冰冰的,好冷。无情的小白,好冷……
“我已经好好反省了!请让我进去吧!”
以这句话为开头,在我道歉十分钟后,小白说怕我吵到别人,终于开门了。
我坐在床脚,现在换上的是衬衫外加无袖花呢外套,花格短裙内套白色长筒袜。至于那套黑色葬礼服……好好地放在帽子里了。
“我有事想说。”小白靠在枕头上,变得相当严肃,“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在今晚——就是刚刚我醒的那个时候——闯进了这个城市,以我的感知能力目前只能感觉到那个生命体应该不是人类,但又好像夹杂了人的气息。小梦你知道那是生命吗?”
“哦,你是说那个啊。”我晃动着双脚,试着打发无聊的时间,“那个是从傀儡之城溜出来的一只小人偶,用不着去管它。过不了多久,人偶戏的人应该会自己善后的。”
“人偶戏吗……喂,记得有一次等它们自己来善后,结果整整一座城被烧得精光吧。”小白有些不高兴地说,“而且这只人偶很可能是冲着西蒙……啊,不,我是说它可能是冲着我的朋友来的。”
西蒙?电器?
小白支支吾吾的,似乎对我隐瞒着什么。
“诶——原来你还有朋友啊。”
“我,我我有一两个朋友,有那么奇怪吗?”
相当奇怪。
小白不自觉地把头转向窗外,有意地避开我的视线。
“诶呀呀,小白也到了交朋友的年龄了啊。”我故意说着讽刺的话语,缓缓侧倒在床上,继续盯着小白尴尬到扭曲的侧脸。
“好了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说点其他的吧!”小白急切地想改变话题,“对了对了!说说今天工作的成果如何吧!”
“……呜!”侧向翻滚三圈半,直扑小白,“呜呜!你干嘛要提这个嘛!人家好不容易才遗忘的伤痛!”
“哎呀哎呀……该不会又?”
“对啊!就是那个‘又’!我又没吃饱!小白你是不清楚当时的情况!那个女孩那么可怜,我怎么下得了口嘛!”我哭丧着嚷到,“那女孩一生都被像诅咒一样的厄运缠身,就连在她身边的人也会沾染上不幸被厄运吞噬。她委托我保护最接近她的那个男孩,竟然叫我去分离他们的‘连系’,知道这样做会变成什么样吗?!他们会变成完全的陌生人诶!一点痕迹都不留地变成两个人生……我怎么做得到嘛!我可是哭着做完了工作哦!这样一个好女孩,我怎么狠得下心去吃她嘛……”
“还真有电视剧上演的那些事在现实中发生啊。”小白偏着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那也就是说,这一个月来你什么也没吃到?”
“对啊对啊!比两年前为了照顾你那次饿的还久,我真的好饿……肚子里空空的,整天都没力气,有时候还会晕厥。”
“‘肚子空空的’是因为你本来就不用吃正常的食物,‘整天没力’是因为你偷懒成性,‘晕厥’是因为你那没救的猝睡症发病了。”小白无情地吐槽。
“真——过——分——”我学着小孩子的样子向小白撒娇,小白依旧一脸懒得理你的表情。
人家真的很饿嘛,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久没吃东西了,小白一点都不了解饥饿的痛苦。我继续盯着小白。啊!对了!要是这样的话,就不会受饿了。
我抱住小白的腰,小白受到惊吓地高举双手。
“小白。”
“干,干什么!快放手!”
“让我吃一小口小白嘛!”
“少啰嗦!两年前被你吃的那一小口就足够叫我后悔了!”
“不会吃掉你的啦!只是尝一下,一小口而已!”
我大力扑向小白,小白挡着我伸向他的手。旁人看着就想卷发章鱼小梦和白色鱿鱼小白的战争。
在小小的病床上滚来滚去,这小子反抗的真激烈,我喜欢!
“!”
突然的,身体就像断电了一样,失去了力量。脑袋沉沉,眼皮重重。
诶呀……
我这才意识到不可抗的睡意袭来。
“又发病了。”
被黑暗包围之前,我听见小白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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