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喧闹不已的人群,因为他们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画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众人心中齐齐蹦出一个念头。
常济飞,疯了。
如果不是疯了,谁会用白花花的六百两去买一张二品愈符啊!
二品愈符的价格通常在二百到四百两不等。
其中卖出四百两的愈符,还是因为绘制那张愈符的符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四阶符师,绘制那张符纸所用的材料也是最新鲜、最极品的。
眼下售卖符纸的只是一个年轻公子。
他甚至不敢当众试用符纸。
他手中的符纸连真实性都亟待验证。
常济飞就这么大手一挥,眼都不眨的掏出了六百两买下一张二品愈符。
众人无从得知常济飞此时心中所想。
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此时静静躺在他手中的那张二品愈符。
那个找茬的蓝衣青年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他不依不饶的质疑着这小子手中的符纸,结果常济飞一来就高价买下了他的符纸。
他甚至开始怀疑常济飞是不是跟这个卖符纸的是一伙的。
这个念头一形成,蓝衣青年顿时心神一震。
没错!他们肯定是事先串通好的!
想到这里,蓝衣青年面上顿时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不过碍于常济飞的修为远超己身,蓝衣青年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他们两人的假把戏。
而是稍稍清了清嗓,缓步走到常济飞面前,看了一眼云肆,不疾不徐道:
“常团长,我劝你不要轻易相信此人,当街出售符纸,十有八九是江湖骗子。”
云肆的忍耐几乎到达了极限,“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
围观的群众几乎已经堵上了半条路,众目睽睽之下,蓝衣青年有恃无恐。
面对他的警告,他非但没有丝毫悔改之意,甚至扬起了下巴作出了耀武扬威的模样。
下一瞬,笑容在蓝衣青年的脸上凝滞。
云肆身体中内敛的玄气爆发而出。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座拔地而起,不可逾越的高山,浑身上下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愤怒。
蓝衣青年哪里想得到这个看上去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子竟有如此逆天的实力,脸色秒变煞白。
看热闹的人群之中不乏武者,眼前突发的变故也让他们眼皮直跳。
方才同样想上前刁难云肆的人,此时不约而同的生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看不清此人的真实实力,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人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蝼蚁。
云肆一步步朝蓝衣青年走去。
后者见状,心中惊惧丛生,一时竟连逃跑都吓忘了,身体抖得像筛子,牙关发出不规则的磕碰声。
直到云肆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举起来,他才想起来应该求饶。
杀猪般的声音顿时响彻了整条街道。
“大……大人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我……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蓝衣青年冷汗直冒,只后悔自己干嘛要长这张嘴。
长了嘴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要招惹这个煞星。
人群中胆子稍小的纷纷都不忍的别开了眼。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面阻止云肆,那人自己没长眼,咄咄逼人,怪不得别人。
然而,此时最为忐忑的却是云肆。
他为了恐吓蓝衣青年,将人举了起来。
可接下来呢,一拳将他打得口吐白沫解气?
还是用力的将他摔下来,再威胁一句,“如有下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以前也没干过威胁人的事啊!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
那个被他攥在手里的蓝衣青年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常济飞心下里只觉得他是担心当街杀人之后,影响后续的生意。
既然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是因符纸的真假而起,只要自己当着众人的面验证他的符纸是真的,不就相当于替他解了围吗?
到时候,此人还不对自己心存感激。
自己再借机与之交好。
气氛焦灼之时,常济飞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友何必为此等卑贱之人动怒。”
他正欲继续说自己准备好的说辞。
就见云肆利落的松开手,蓝衣青年就像是一刀无骨的腊肉,虚脱的滑倒在地。
云肆:“看在这位客人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常济飞:“……”
他是想给他台阶下没错,不过能不能等他先把台阶搬上来再下啊!
尽管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常济飞的意料,但是他并不打算就此错过在云肆面前表示一番的机会。
常济飞轻咳了两声,微微侧身看向场上的众人。
大伙儿本来就一直关注着这里的风吹草动,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一个个都将目光挪到了他的身上。
见周围的人都朝自己看了过来,常济飞这才朗声道:
“看来在座有些人对这位小友的符纸存有疑虑。”
他将方才从云肆手中接过的符纸向众人展示着,接着道,“大家都看到了,这是在下刚刚从这位小友手中购买的。几日前,在下的胞弟常济行在捕猎妖兽时不慎伤了腿,现在,在下就当着大伙儿的面,使用这张二品愈符!”
当众验证。
人们很快从方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赞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常济飞满意的看向云肆,征求着他的意见,“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云肆愣了愣,总觉得对方在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之后才询问自己,有种舆论绑架的意味。
如果他说不愿意,众人肯定会觉得他是心虚了。
云肆肯定是信得过非梧的。
她交给自己的符纸真实性无需质疑,不过具体的效果嘛……
云肆强装镇定,心中却打着鼓,祈祷着她这二品愈符的效果千万不要太差。
他硬着头皮道:“请便。”
常济行点了点头,这才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二品愈符。
这一看,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常济飞毕竟也是个金丹武者,虽不是符师,但三品以内的符纸他都是见过的。
现在他手中拿的符纸上的纹路中的确蕴含着浓郁的药力没错,可这符纸上的纹路,怎么看怎么陌生。
这,这哪里是二品愈符啊。
这上面的纹路看上去也太简陋了!
不会真是拿假货出来骗人的吧。
谷思及此,他用复杂无比的目光看向云肆,希望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闪躲。
可惜的是,并没有。
那双星眸之中写满了坦荡。
常济飞咽了咽口水,心中盘算着,万一这符纸不起作用,自己怎么让他归还那六百两的同时还不得罪人。
他迟迟没有动作,云肆催促道:“救人要紧。”
常济飞把心一横,他自己都不怕丢人,自己怕什么。
反正这么多人看着,要是这愈符真有什么不对,他还能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强行拐走自己那六百两不成。
吩咐搀扶着常济行的那人将他平放在地,小心翼翼的卷起他右腿裤脚。
常济行原本是半昏迷状态,卷裤腿时细微的动作却让他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叫,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
待看清了常济行的伤口,众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他那条小腿此时已然血肉模糊,小腿正中央骇人的鼓胀着。
随着动作,右小腿靠近脚的那部分,有些无力的微垂着。
腿骨断裂。
常济行皱着眉,将那张“粗制滥造”的符纸缠在常济行的断骨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果决的在指尖划出一道血口,将新鲜的血液按在符纸之上。
原本平平无奇的符纸霎时间散发出一股绿莹莹的光芒,将常济行的伤腿笼罩在内。
常济行没想到看上去其貌不扬的符纸竟有这样的威能,他抬头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云肆。
年纪轻轻到达金丹境不说,竟然还是个符师,简直逆天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常济行的呻吟声越来越小,也不再浑身冒冷汗了,苍白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几缕血色。
那条横断的右小腿上经历过紧急止血,还会不时渗出殷红的血液,而在愈符开始生效后,伤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众人无不屏息凝神,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个绿色的光团。
无人在此时发出声音。
因此常济行的腿骨愈合时发出的“咔咔”声尤为明显。
半炷香过后,绿色光团逐渐变得浅淡,最终彻底消散。
再看常济行的伤腿,依旧是血肉模糊的模样,不过却只是原本就附着在他的腿表面的污垢。
之前的疼痛,让常济行已经清醒过来。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最为震惊。
只见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的伸出手,谨慎的碰了碰自己的右小腿。
随后,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缓缓站起了身子,慢慢在原地走了几步。
惊喜的发觉自己的右腿已经几乎完全愈合,伤口处除了长出新肉之后的酥麻感,完全没有其它不适。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他甚至高兴的在原地跳了跳。
这突如其来一幕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
一品愈符对外伤有着不错的治疗效果。
二品愈符通常用于治疗比较严重的外伤,对骨伤也有一定的效用。
但想要续接断骨,就不是一张简单的二品愈符能够办到的了。
甚至连一些品质稍微低下一些的三品愈符,都做不到短时间内将骨伤完全愈合。
然而,此时他们亲眼所见,一张二品愈符,在短短半炷香之内让常济行的断骨神奇般的接上了!
他们甚至怀疑,刚才云肆拿符纸的时候是不是错拿成了三品愈符。
连云肆都没想到非梧的愈符有这么惊人的作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剩下的符纸。
起初他拿到这些符纸之后,也想着仔细检查一番。
当他看到这些符纸之上陌生的花纹之后,他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不过,在丽娘向他讲述了“非梧的一品灭符将整个窗框砸飞并砸晕了夜崇”的辉煌往事之后,云肆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疑虑。
如今亲眼见证了符纸的效果,云肆华丽丽的惊呆了。
常济飞率先从怔忪中缓过神来,他赶忙看向云肆,“这位小友,不知你手中还有多少二品愈符?!”
“啊?”云肆缓了一秒,意识到他这是要回购,答复道,“还剩两张。”
非梧给他的符纸都是她在练手时的产物,每种符纸的成品都只有寥寥两三张。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下的瞬间,常济飞接话道:“我全都要了!”
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数出了十二张交到云肆的手中。
没想到对方出手竟如此阔绰,云肆愣了半晌才想起从那一堆其貌不扬的符纸中找出仅剩的两张二品愈符。
人群中随后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声音的主人颇有些急切,“一品愈符有吗,一品愈符我都要了!”
另一道声音道:“一品愈符我出二百两一张,都卖给我吧!”
先前的大汉不甘示弱,由于太过着急,脱口而出四个字,“我二百五!”
“我三百!我出三百一张!”
“有没有二品定符,六百两,来一张,我的货船明日要渡海了,买张定符减小风浪造成的损失。”
“我要一张二品灭符!”
“……”
一时间,围观之人饿虎扑食般朝云肆扑去。
常济行还想跟云肆说些什么,只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就已经被疯狂抢购符纸的人们挤出了人群。
先前那个质疑云肆的蓝衣青年,由于被吓得腿软了,一时半会儿没起来。
常济飞试用符纸时,他又光顾着观察符纸的作用去了。
等到他意识到该起身的时候,已经被无穷无尽的鞋底淹没。
甚至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脚踩在了他的面门上。
当即将他踩得眼冒金星,若不是他本身是个筑基前期的武者,大汉这一脚能踩得他入土为安。
……
午时将至。
非梧刚打算去看看云肆的符纸卖得如何了。
刚从客栈的楼上下来,就见一个衣衫破破烂烂,长发潦草不已,神情有些呆滞的俊美男子从门口走进来。
云肆的上衣几乎被疯抢符纸的人们撕扯成流苏状,胸膛上甚至被人抓出了几道血痕。
“你,被人抢劫了?”非梧作出合理的猜想。
心底里却暗暗骂了一句,废物啊,堂堂一个金丹武者还能在这阳海城被人抢劫了!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云肆呆呆的抬眸看着她,空洞的眼神中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从裤腰带中掏出厚厚一沓银票,走到非梧的面前。
非梧有些意外的接过他手中厚实的银票,很显然,超过了她的预期。
她欣喜的正准备清点银票的具体数目,余光瞥见一团黑影朝自己靠近。
云肆张开双臂,委屈的求拥抱,求安慰。
非梧身子一矮,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从他的胳肢窝钻了出去。
云肆的拥抱并没有落空。
紧随非梧身后下楼的童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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