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郡王看着罗曼,愣住了!
他在努力回想周玫的模样,看见她衣着的时候,和郡王的确多看了周玫几眼。当时也觉得怪好看,可后头太忙乱,他都忘了周玫的具体模样了。
是比罗曼好看,还是没罗曼好看啊?
和郡王愣在当场,纠结了半天也没纠结出结果。
不用他说话,光看他神情罗曼就懂了,然后在心里无限撇嘴:上辈子哄周玫的时候,那甜言蜜语说得,天上地下就她最好了。
这辈子,都还和周玫不熟呢,就不肯让她被别人比下去了?
“你……”
“你别说了。”王爷才开口,罗曼就泄气的打断了他:“我自己什么模样,自己知道。”
都勉强成这样了,什么答案又有什么差别?
话虽这样说着,心里却还有隐隐的期盼:万一他说我更好看呢?哪怕是勉强出来的答案,好歹也证明他肯哄着我,肯踩着周玫哄我啊。
罗曼后悔打断和郡王了。
她看着和郡王的目光没有移开,她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他,目光越来越炽热……
原本想说瞎话哄罗曼的和郡王尴尬了,他有一种被看穿的心虚。在罗曼的目光变得滚烫之前,和郡王干咳一声,在想该说点什么,才能既圆了场,也不至于让自己和罗曼难堪。
还没想好,马车又‘嘎吱’一声停下来了。
和郡王心头一松,看着罗曼笑道:“到了,咱们先忙正事。”
话刚说完,没等金桂伺候,王爷就率先下车。罗曼看看走得利落的王爷,再看到古权伸过来要扶她的手,她躲开,自己从车上跳下去了。
上车的时候都肯扶她上,就拉踩了下周玫,这就生气了?
罗曼不开心。
“姑娘……”古权话没说完,罗曼已经越过他走了。他悻悻的收回手,看着王爷和罗曼一前一后的两个背影,有些摸不清状况。
金桂也还在懵,古权扯着他往库房走了,路上忍不住敲打道:“这男人吧,不管什么身份地位,欺负个小姑娘终归不好。金兄,你说是不是?”
金桂愕然看向一脸不虞的古权:“……万一是你家姑娘,欺负王爷呢?”
“……”古权看傻子一样看金桂:“姑娘才十一岁,你家王爷多大了?再说了,男人让着女孩子,不天经地义的吗?”
金桂:“……”
好吧,你怎么说都有道理,你家姑娘就是道理它祖宗!
进了库房,就要忙正事了。不管是和郡王还是罗曼、古权他们,谁都没有心思再去顾及其他。
盘货、封装、押运……样样都要商量出章程。别说和郡王,就连罗曼这种年纪小,又要藏拙的人,都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等终于将章程定好,一切都推上了正轨,天也黑尽了。
因为只有一辆马车,罗曼和王爷顺理成章的又坐到了同一辆马车上。再次相对而坐,氛围里却没有先前的尴尬。
“明天……”罗曼黑亮的眼睛看过来,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舍和担忧。
和郡王笑笑,伸手揉了揉罗曼的头:“别担心,你大哥不会有事。赈灾的事情,也没想象中那么凶险。”
罗曼乖乖的坐着,任由王爷揉着头发,第一次没躲开。
“晚照苑和赵家给我提供赈灾物资的事情,瞒不住。太子很快就会查出来,以他的性格,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仔细观察罗曼的神色,将她没被吓住才稍稍放下了心:“这个问题,我和古权已经议过了。他会留心,也会提前去赵家知会。我将银桂留在京城,有什么事,银桂能处理。”
罗曼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到底是天子脚下,我不怕的。王爷在外当差,才要处处当心。”
“这么小的丫头,也会担心人了。”和郡王笑得一脸和煦,又从袖袋里掏出块古朴花纹的暖玉,递给罗曼道:“好好收着,遇到不好解决的事情,拿着它去秦王府。”
这玉,罗曼熟悉。上辈子,她便凭着这块玉在秦王府畅通无阻。
她知道这块玉的分量,接过来的时候,心口都有些发热:“王爷……”
“照顾好自己。”和郡王又扯了扯她的丫髻,笑着摇头不让她再说了:“罗庭琛那里你也放心,只要我能安全回来,就不会让你哥哥少了一根头发。”
“这一路,他们还走得顺利吗?”罗曼从善如流,没再说什么伤感的话。明摆着是个陷阱,看得见的凶险。句句担忧、处处伤感,除了能让人心情沉重,没有别的用处。
“蒋续最近动作挺大,环庆军那边盯上他了。他在明面上大刀阔斧,古早也能趁机在江湖上施展拳脚。”
罗曼虽然才十一,和郡王却从没拿她当小孩子看,她问了,他便答得认真。怕罗曼不知道古早是谁,又细细给她解释,完了才道:“在太子的地盘,咱们也没指望过蒋续真能清出来一条路。
有他给古早打掩护,就算这次拿不下这条路的江湖,古早在这一带也会有不小的话语权。至少咱们的粮食,能运过去。”
听着古早的事,罗曼心下忍不住诧异:她前天才和古权定好计划,今天才让古权和王爷说古早的事情。
可王爷话里的意思,古早早就在展露拳脚,还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她毕竟才是个十一岁的女孩,懂点管家之道、经营之能,还在情理之中。若对朝堂了如指掌,对大能大才能轻易收服,只怕这近妖的本事要被世人所不容。
古权是大哥的师爷,她不该知道古权的隐秘,更不该知道古早的底细。和郡王向她介绍古早的时候,也只详说了这个人物,没去挖‘叛军之后’的隐秘。
所以,罗曼就是再疑惑,也没有问出口,只长舒出口气,放心了一般:“这样就好,灾民能早些渡过难关,你们也能少费许多心力。”
出来的时候,王爷他们的马车,就停在城门边的‘泰和楼’。刚一进城,就要换车了。
知道王爷回府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罗曼压下了心里万分的不舍,从袖带里取出个三角护身护,郑重的递给王爷:“这是我在钟灵寺求的护身符,供在菩萨跟前,住持亲自开光,守着念了两个月《楞严经》,保平安的。”
若在前世,罗曼最是不信神fo。她和娘亲日日侍奉佛主,时时不敢懈怠,最后呢?不也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果?
可她重生了,能看破前程,带着记忆从来一回。或许,就是神fo给她机缘?
见罗曼神色郑重,和郡王也没有玩笑。他郑重的接过来,见平安福上坠了红绳,便认真的戴在了脖子上:“有曼曼求的平安符,我们此行一定会平平安安。”
罗曼还有话想说,银桂气喘吁吁的打马过来,下马行礼之后,便附在王爷耳畔禀了两句。
王爷听罢,笑着给罗曼解释:“秦王过来了,明日就要开拔,有些事得议一议。”
“那王爷快回吧,不好让秦王等。”
罗曼催促,王爷却没急着走。他转身站在古权面前,正了神色道:“古老爷义薄云天,便是赴汤蹈火,也将你和古早养大成人了。
就凭这份义气,他当得起将军当年的一声‘兄弟’。你在古老爷跟前长大,想来也学会了‘知恩图报’这几个字。”
旁人不明所以,古权却知道,王爷的话,字字都是对他的敲打!
他下意识去看罗曼:活了半辈子,他只和罗曼说过自己的身世。此时王爷点出来,还点得这样清晰,这样具有威胁性质,他直觉是罗曼和王爷交了他的底。
“她听不懂,但你我懂!”王爷靠近古权,将声音压得只有彼此能听到:“既然选了主,就要明白忠心为何物。晚照苑,可不再是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地方。”
古权就明白了:他的底细,是王爷的人翻出来的!
也是,能走到王爷跟前的人,哪个不是祖宗三代都被刨得干干净净?他名义上是罗庭琛的师爷,王爷要不查他,才不正常。
他是没料到王爷会查得这么深、这么细,更没料到他只为个晚照苑,就掀了他的底。他余光瞄了眼不远处的罗曼,心下越发信服。
除了姑娘,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炙手可热的和郡王,如此为她考虑?
姑娘能留他在手下当差,实在是自己的荣幸。
古权恭敬的朝王爷行礼,语气郑重得犹如起誓:“我若对主子有半分异心,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他将底,亲手掀给罗曼看的时候,这辈子就押在了罗曼身上,不容更改。
和郡王警告的看他一眼,翻身上了银桂的马,又朝罗曼看了一眼,才打马离开。
金桂去追之前,从王爷的马车上搬下来一堆东西:“这是一口粽,琛哥儿提过你爱吃,王爷便从宫里带了些。
这是高丽才进贡的‘锦鲤戏莲’琉璃盏,满朝也只有五套,这一套还是王爷开衙的时候,陛下赏给娘娘的。娘娘一直也没用上,知道姑娘喜欢莲花,便赏你了。
这是马奶酥,王爷说喜欢奶味儿,还是直接饮马奶的好。马奶酥虽说是用马奶熬的,可加了太多糖,吃多了对牙不好。
……”
他说一样,就将东西往罗曼马车上放一样。罗曼没看他放一样,心里就甜一分。等金桂手里空了,罗曼心里也盛满了蜜糖,甜,从心坎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是银桂刚送来的消痕膏,太医院的张医正亲自调的。姑娘回家看看伤着哪儿了,一天三次抹上,不会留疤。”
着消痕膏罗曼也知道,配方只张医正一人知道,耗费的药材还不好找。所以,宫里的娘娘,不是很得宠的也求不来一盒消痕膏。
罗曼看着金桂递过来的三大盒,心里又热又暖,感动得几乎要流出泪来。
金桂还有要事,将东西妥善给了罗曼,也套马走了。罗曼原地目送着王府的车架,直到再看不到半点影子,才扶着古权的手上了车:“咱们也回吧。”
回到晚照苑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中刻。一直等着罗曼的周红带人迎上来,一边仔细安置着罗曼的东西,一边回禀道——
“罗二爷今天来了,带了两大车礼。夫人在小佛堂抄经,没出来,小小姐和表少爷在后山背书,没寻到人。二爷枯坐了一下午,前脚刚走。”
罗曼挑眉:“哪个罗二爷?”
“就是宣毅伯府二房少爷,好像叫罗庭兴还是什么。他说有要事和太太、小姐商量,明天一早再来拜访。”
听到有事这两个字,罗曼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下,唇角噙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宣毅伯府的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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