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魏清来说,将周玫指给和郡王,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些年来,皇后看好的四王妃就只有周玫,因着周枢密总不驯服,到现在还没成为坚定的太子党,才又开始看她。
如果没有了周玫,那晋王妃……
她心里知道不应该,可还是忍不住激动。因为她看重的,不光是晋王的权势、地位。她是真的心悦他,十三岁那年跟着祖父去皇家猎场打猎,偶遇晋王猎狐,她便被他英武的身姿迷住了。
她厚着脸皮去要过狐,晋王没给。后头,她看见那雪白的狐皮,做成了周玫的套脖。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便处处都看周玫不顺眼,处处都想将她比下去。
现在,她还没放下,却又好像赢了!
所以,要一直压抑着欢喜开解罗曼和周玫,其实也非常辛苦。这顿饭吃下来,几人心里都没舒坦,各自怀着心事散了。
在走之前,周玫拉着罗曼,欲言又止了好久才道:“听说荆湖那边,赈灾粮出了事。爹爹说户部不准备拿钱,便是拿,从京城运到荆湖,也来不及……”
罗曼抬头看着周玫,目光中外泄的痛刺得周玫一愣:“你……怎么了?”
“就是担心……”罗曼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成想还是露出了端倪。好在她年纪小,谁都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荆湖的灾民到底是谁的子民啊?王爷救个灾,怎么处……”周玫吓得一激灵,赶忙用手捂住罗曼的嘴:“不许胡说!”
“周姐姐……”罗曼的眼泪,名正言顺的流了下来:“我大舅、大哥都在荆湖呢。本也没指望因灾立功,可若再获了罪……”
“不会有事的,曼曼先放宽心。还有德妃娘娘和秦王呢,你别在这儿瞎担心。”
又想起今天请罗曼出来,原本就是想开解她。可自己心情都沉重晦涩,哪里还有余力安慰她?
况且,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怎样的语言才能安慰得了呢?
这一刻,周玫特别疲惫。她好想站在权力顶端,这样,就能保护住所有想保护的人。
自己的事情,别人也休想做主。
听曼曼的描述,若真跟和郡王在一起,夫妻倆或许真能琴瑟和鸣。可她的愿望呢?温妃寄人篱下,和郡王仰人鼻息,她拿什么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
她难受着,矛盾着,茫然着,整个人的都变得浑浑噩噩……
罗曼心虚的看着周玫,见她没起疑心,才松了口气:往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几人各怀心事的散了,罗曼回到清秋院,便将自己关进了屋里。
她看着书桌上的君子仙,将新端上来的桃干一片一片喂进嘴里。桃干很甜,可吃在嘴里,却无比的苦。
等一盘吃完,罗曼伸手抓了个空,她便愣在当场,手僵在半空久久不肯收回来。
她呆呆的坐在书桌前,坐到天黑,再从天黑坐到天黑。
周红端着饭进来好几遍,担忧得跪在地上哭:“小姐,你别这样啊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你和奴婢说好不好?”
罗曼转头愣愣的看着周红,恬淡的笑容僵硬得扎心:“我没事啊,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乖乖的吃饭,乖乖的喝水,乖乖的跟着周红爬山、游园;她乖乖的看书,乖乖的查账,乖乖的理家。看见别人笑,她乖乖的跟着笑;别人闹,她乖乖的跟着闹……
一切都那么正常,只有周红明白:不正常!她家小姐,从来就不乖!
可她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小姐还是丢了魂的样子。有空没空就皱眉发呆,好像陷入了难解又熬不过的谜团。
她急得转圈,没几天嘴边就起了一圈泡。
眼看着她熬不住要去找罗太太求助了,罗曼突然‘活’了过来。
这天早上,她痛痛快快的睡了个懒觉。再起床后,眼里多了周红看不懂的锐气。
虽说罗曼还是像往常一样,看书、查账、理家……可精气神完全变了。她不说话时周身的气势,罗太太看着都心下一凌。
等大家都屏住呼吸,小心谨慎的当差,生怕惹着罗曼时,罗曼整个人又柔和了下来。
她依旧是那个讨巧卖乖,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姐姐妹妹的喊着府中丫鬟,整个人又暖又甜。
周红又跪在罗曼跟前哭了一场,这一次,罗曼没有茫然着目光看她,也没有简单的说‘没事’敷衍她。
她没喊周红起身,只端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道:“以前,我让你选过今后的路。现在,你选好了吗?”
周红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很久以前,小姐确实让她选过,往后是跟在她身边伺候,还是去打理外头的生意。
后头,她也一直跟着赵家的嬷嬷和掌柜学过,按掌柜的话说,再有小半年应该就能出师,独挡一面了。
她想帮着小姐打理生意,却也不想离开小姐……
现在,必须得选了吗?
“看你的模样,像是没选好。”罗曼起身,从书桌上拿起最近的账册:“我问过嬷嬷和掌柜们了,你肯花心思,也有灵气。生意上的事,你现在已经摸出了门道,账册也很像模像样了。”
罗曼将手里的账册递给她,道:“这是万掌柜分给你管的三间铺子,我看了这三间铺子的经营状况,经营策略。中间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
“那是有师傅们把舵领航……”
“不用妄自菲薄,有这样的本事,是值得你骄傲的地方。”罗曼抬手打断她,替她做了决定:“从明天开始,你跟着万掌柜吧。先从粮、油经手,出师了再往柴掌柜、车掌柜那边转。
主要是的车掌柜那里,寻常生意玩转了,有新买卖交给你。”
周红心头发热,眼眶里却满含着泪:“可是小姐,我舍不得你。你身边除了我,现在也没有别的人……”
“我也舍不得你,可外头的事,交给别人我也放不下心。”这些天,罗曼虽然浑浑噩噩,却将以后的路都捋了一遍:不管能不能和王爷成亲,这辈子她绝不许历史重演。哪怕拼上性命、拼上一切,拼一个万劫不复、灰飞烟灭,也决不能再像前世一样。
她不稀罕王位,也不想当太后,她就要大家都好好的,她就要大家平安喜乐;若不能,那就一起去斗,去死!
反正,她再也不要独活,再也不要看着爱的人一个个死去,然后家国天下,都压在她身上,令她生不能,死不得!
“小姐……”
“你跟着我去过不少贵人之家,面具不管你带不带,总会引来别人有意无意的指点。这对你不公平,对我也有诸多不利。
去主外,对你我都好。”
罗曼看着她,目光坦然而真挚:“你若是觉得委屈,不想再当奴婢。我给你两间好地段的铺子,你……”
“我不走!”
周红哭了,这次是因为感激。她朝罗曼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一个比一个真心实意:“我听小姐吩咐,周红这辈子,生是晚照苑的人,死也是晚照苑的鬼,我哪儿也不去。”
罗曼点点头,没说什么煽情又收买人心的话,只道:“去吧,好生学。你这一生的成就,自己去拼。”
“去把清清她们叫过来,我有话说。”
裴家倒了之后,清清她们也轮班在罗曼身边伺候,可闲暇的时候,依旧跟着万嬷嬷学账上的事。
现在周红调出去,罗曼身边总不能缺人。她看了清清三姐妹许久,觉得是可用之人。就是身份……
扬州瘦马到底是不好听,往后和贵人往来,怕是要被诟病。
和预想的一样,清清她们都不肯赎身离开,也不愿意去生意场上抛头露面。罗曼便将她们都调到了身边。
“跟着我,什么清清、丝丝、茵茵的叫就不端重了。”罗曼扫一眼跪得端庄的几人,挨个点着道:“往后,清清改叫清晏;丝丝改叫丝竹吧。”
又看着茵茵,迟疑着道:“蔓茵和莺歌你看喜欢哪个?”
“奴婢就叫莺歌吧。”蔓茵有个蔓字,冲撞了主子!
罗曼没在这些小事上勉强,点头道:“清秋院往后由清晏统总,丝竹和莺歌各负责哪一块,你们按自己擅长的选。
给我当差,没什么讲究。只记好自己的本分,别把本姑娘的院子,守成了四处漏风的筛子。”
几个丫头心头明白,个个磕头道:“小姐放心,只要我们姐妹在一日,清秋院便是铁板一块,旁人休想从中探听到只言片语。”
罗曼也没说什么激励人心的话,安排好事便遣她们下去了。
之后的日子,忙碌又平淡。
周来宝被送到京兆府,私盐的事依旧秘而不宣。赵家和钱姑娘的恩怨消散开,大伙儿对赵家的不满却更喧嚣起来。
荆湖赈灾粮被偷抢的案子在京城传开,大舅舅因贪污被下狱的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
逃到京城的灾民怒气最甚,他们趁夜砸赵家大门,砸赵家的店,甚至还拦赵家的车。
因着和赵家的关系,晚照苑也受了牵连。半个月下来,晚照苑十三家店被砸,五家店被抢,罗曼出行的时候,甚至也被灾民拦过车……
罗曼却不慌不忙,砸了店再修,抢了店再开,拦了车便站在车前,笑对着灾民的谩骂,安然的受着他们砸过来的石子、土块,再冷眼看着他们,被巡城兵丁抓起来……
和往后要面对的风浪比起来,这不算什么!她信王爷,她总能熬得过去。
她陪着赵家在漩涡里沉浮,宣毅伯府的心思,也因此活络了起来。
二房觉得机会到了:现在去接罗四太太,那是患难见真情,之前的恩怨便是不散也该减轻不少。往后相扶相持,总能养出来情分。
三房也觉得机会到了:她好不容易将兰苑抢过来,连墙都拆了,还是让大房、二房联手占了回去。
可他们打错了算盘,和郡王不稳当,赵家都要跟着败了。四房那一门祸害没了依仗,就该接回来受他们磋磨。
想占兰苑,想分伯府的家产,你得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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