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学盛接到了龙宫传来的符诏后,更是夜不能寐,心中极为忧虑,暗道:“今时不比往日,我大计正在谋划之中,若是此时被龙宫差遣,失了这这般主心骨坐镇,其他弟子岂能挡得住那长老派的几个老怪物窥视?”
“若是坏了我的算计,却是危急道途的事情!”
原来长明门中权力斗争极为激烈,洪学盛能当上这个掌教,也是因为其乃是长明派成就化神之中,最为年轻的一人之故。
除了他之外,长明派还有两位化神的太上长老,实力并不逊于罗真。
只是平日里那两位太上长老一心闭关潜修,一意求元神长生,并不插手庶务,只让麾下的几位长老,依仗着两位太上长老的威势,对洪学盛这位掌教有所钳制。
洪学盛也是一位城府较深的人物,虽然早就想要大权独揽,独霸长明,但平日里也并未显露过这般的野心,只是转而结交那位子裔较多的太上长老,夏真言。
如此交好一派,打压一派,倒也能维持平衡。
但他得了那两件至宝,同时借助灵珠宝镜祭炼了仙藤葫芦之后,傲慢之心便与日俱增,兼之这几年为了收敛愿力,他大肆任用亲信,早已惹得两派不满,如今隐隐有联手对付他这个掌教之势。
洪学盛用脚都能想到,自己这个掌教受龙宫符诏一走,这些年的急功近利,便会迎来反噬。
“其他时间也就罢了!大不了且忍一时……”
洪学盛面上毫无波澜,只是看向自己那几个真传弟子。
看着他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都在打着各种小算盘,便知道没了自己这个主心骨坐镇主持,这些人只怕等不到两位太上长老发难,自己便会斗起来了!
“如今我神道法身将要炼成,元神长生的功果在望,此番龙宫和蓬莱双双调遣只怕又涉及极大,据我打探,应于传说中的归墟幻海有关,不知有多少海外化神有有所意动。”
“如此凶吉难料,我若不提升实力,说不得……”
念及此处,他心中升起浓浓的不甘来:“若是再给我一个甲子的时间,只怕我便能将那神道化身炼成阳神化身。如此又岂会顾忌那两个老货?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了这般的事情!”
葫芦中的钱晨如今能隐隐感应他的心声,当即微微一笑,没错!我是特意选到了这个节点发动的!
“时不我待啊!”
洪学盛冷冷的扫了一眼门下,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下方的一众弟子不乏元婴境界的人物,见到如此,也只是因为自己等人的这般作态,引起了师尊的不满。
却见洪学盛挥手封闭了楼阁中的禁制,道:“我临走之前,对你们有事情要交代,那两位太上长老趁我走后,必然有所发难,届时你们应团结一心,护住我定下的法统不被动摇……”
下方的弟子自是满口应诺不提。
他神念扫了一眼,便知道没有几人是真心实意的,便开口道:“我这几年命你们传那篇经文,便是为了借助一件佛宝,参悟琼明祖师留下的壶天神通。如今略有所得,今日便传给你们!你们须得勤修此术,借此守住我留下的基业……”
说罢便传了一片法诀,引众人来到那仙藤葫芦面前,道:“参悟壶天神通后,这仙藤葫芦已经被我炼成了一件法宝,今日你们以修炼了那篇法诀,咱们师徒合力将其祭炼功成。日后我走了,你们也能依仗此宝和那两位太上长老分庭抗礼!”
此言一出,一众弟子皆惊。
那大弟子,元婴后期,法相已经大乘的夔鸣真人小心翼翼问道:“师尊,这法宝虽然精妙,但却又如何能与化神真人抗衡?纵然有几位师弟鼎力相助,徒儿也没这个把握啊!”
后面的其他几位元婴弟子纷纷心中叫骂道:“该死的!你夔鸣虽然是大师兄,但平日里师尊也没给你统率我等之权!我等皆是平起平坐,如今便要趁着形势不妙,想请师尊将此宝等同执法之权,授予你来约束我等,我等又怎会叫你得逞?”
刚要开口阻止!
不料洪学盛却并未授予此宝,惩罚门下之权,而是冷笑道:“祖师遗留的仙藤葫芦至宝,尔等又怎知其厉害?”
“昔年琼明祖师以这仙藤葫芦,斗败了龙宫的元神龙王,这一枚葫芦乃是同藤所结,孕育的火候还要超过祖师的那一枚,乃是汇聚仙藤的菁华而生!”
“这葫芦摘下之后,仙藤便要立死!炼成法宝之后,能够与化神抗衡,又有什么稀奇?”
此言一出,众人看着葫芦的眼神便越发不同,竟未料到这葫芦强横如此。
夔鸣真人趁机呵斥道:“六师弟,你瞒着老师损伤仙藤,栽培十数枝分株,盗取了仙藤精华,蕴养了数十只灵葫,可知何罪?”
六师弟连忙口称万死,磕头恕罪。
洪学盛皮面微微跳动,因为六弟子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并非其他,而是此事便是他指使的,为的乃是与真言太上长老和夏家拉拢关系。
长明派三位化神之中,他这位掌教与蓬莱素有联系,早就受了蓬莱符诏,找好了靠山。
昔年长明吞并琼湶便是由蓬莱暗示,由他主使的。
而那位太上长老夏真言,则是由龙宫扶持起来的,代表长明派内倾向龙宫的势力,因此洪学盛插手清算长明派中册封为巡海将军的神道势力,才会引得他们的激烈反应。
而另一位太上长老南宫长老,资格最老,却是见过开派祖师长流真人的老怪物,乃是真正的长明保守派。就连琼湶合并进来后,也是这位太上长老在暗中庇佑,此人秉持正统,最为顽固守旧不过了!
洪学盛常常借助这一点,分化两位太上长老,使其不能联手与他这位掌教抗衡。
他自是看不上数十只灵葫这点东西,但却知道真言太上长老最为袒护自家的族人血裔,而南宫太上长老则极为看中长明派的道统传承。
如此勾结夏氏族人,损害仙藤灵根,便使得两位太上长老的态度分化,在此事之上绝难以站在一起,一时片刻,或许无法令两人离心,但长久下来便是如今这般——洪学盛拉拢夏氏制衡南宫太上长老一派,稳坐掌教宝座!
但他如何能想到,自己才损害了仙藤灵根,便意外得了两大机缘,窥破了一部分琼明真人的传承,将仙藤葫芦祭炼成了自家的本命法宝!
为此他不知道耗费了自家私库中的多少好物,为仙藤弥补元气。
心中一番弄巧成拙的羞恼,洪掌教随口呵斥了六弟子几句,终究将此事轻轻揭过,命一众弟子在仙藤之下端坐,将自身的法力真元汇聚起来,加持在洪学盛的身上。
由他打出一枚枚的符箓,落在仙藤葫芦上,继续祭炼。
葫芦口发出蒙蒙的毫光,将那符箓吞吐进去,经过其中神道化身的洗练,化为一枚枚犹如青色云气一般的符箓,这些云箓符文环炼成一片……
青云连绵,隐隐化为禁制,落入葫芦上缓缓加深祭炼!
一众弟子果然发现这葫芦禁制恐怖至极,他们的法力耗费大半,祭炼的一重禁制便让葫芦腹中的两个世界又开辟了数百里。
如此收入葫芦之中,只怕化神真人都逃不了镇压,果然是可以抗衡化神的强横法宝。
洪学盛只是一味催动他们的法力,去祭炼那葫芦。
第一重禁制还好,借助这数位元婴,近十数位结丹修士的法力,只是耗费了众人一小半的法力便祭炼功成,但第二重禁制便已经压榨出众人的大半法力,第三重便有人叫苦不堪,道:“师尊弟子法力浅薄,只怕难以再效劳,还请师尊手下留情!”
洪学盛只是不理,只把他们的根本法力都催动出来,组成了一片青色云海,第三重禁制一蹴而就,将葫芦内的空间开辟到千里大小!
葫芦中的钱晨借助着这股法力,将自家的太极葫芦一口气祭炼到了三十六重天罡禁制圆满,成就法宝雏形才停了下来。
此时葫芦外的洪学盛已经发难,他脸色一变,看着自家那数十位弟子,冷笑道:“为师的这件法器,正要借助你们来成就法宝!“
大弟子夔鸣真人脸色阴沉道:“师尊这是何意?”
洪学盛大笑道:“为师耗费心血栽培你们,如今正是你们回报为师的时候!”
“尔等三心二意,与那夏真言有所勾结,为师怎么会放心让你们操持我留下的基业!还是将你们统统送入我这亿万真灵统御葫芦,从此对为师死心搭地来得好!”
说罢便伸手一招,那仙藤上的葫芦口大开,发出混沌色的毫光,将一干被暗算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弟子统统吸入其中。
然后洪学盛一催法诀,葫芦一个颠倒,其中上下的两个空间翻转,顿时两个空间阴阳颠倒,一切重归混沌。
正是钱晨自颠倒阴阳大神通之中参悟而出,宇宙阴阳未分,鸿蒙未辟的太极状态。
因此这葫芦才叫太极葫芦!
乃是钱晨参悟了琼明真人的壶中日月大神通,又借鉴了袖里乾坤大神通的一些玄妙,明悟先天太极丹的根本法理,借助仙藤葫芦这个自远古天界,坠落地仙界的灵根天生开辟小世界之能,祭炼了阴阳两个空间。
倒转葫芦,阴阳两个空间颠倒之时,一切破灭,阴阳之气重归太极,重现混沌之中的先天五太——太极的道理。
钱晨借助葫芦之中的这片混沌,几乎可以以阴阳二气,重新衍化一切。
无论是法宝妖兽,乃至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无所不能。
甚至它本身就是一桩法宝级数的炼丹炉,用了太上道祖留下的那只葫芦的禁制法门,只要摇一摇葫芦,其内灵气重组,便可利用混沌化生一切。
伸手一倒,便是混沌孕化的灵丹妙药。
钱晨的化身端坐在葫芦的那片混沌之上,手持玄黄如意,向下一敲,便又有那些被收进去的弟子化生出来,只是这一次他们真灵之上被彻底烙下了葫芦的印记,就算是九幽轮回都收不走他们了!
已经彻彻底底成了钱晨的道兵!
夔鸣真人恭恭敬敬朝着葫芦一拜,再朝着钱晨一拜,道:“见过葫芦祖师,见过东华大明尊!”
钱晨朝外一指道:“去应付你师尊吧!莫急,本尊迟早让他来陪你!”
夔鸣真人眼中流露丝丝恨意,冷声道:“如明尊所言,我等侍奉他从未有半点怠慢,竟落得如此下场!能入了明尊的法眼,得了仙葫的造化,乃是此人前世里修来的福报!真是便宜了此人!”
其他的元婴修士也是冷笑,只是葫芦一个颠倒,长明派三分之一的实力,便成了钱晨的人,让旁边的风闲子看的浑身发冷。
钱晨看了他一眼,道:“风闲老道,你要不要借助这葫芦转生?”
风闲苦笑道:“道友的意思是?”
钱晨摇头笑道:“我自不可能让道友如这些人一般,为道兵道奴,死了之后魂魄都要回到我这葫芦转生!”
“不过那龙四太子不是养了两个无知无识的灵胎,资质也好,其中男的那一个,正可以由道友转生。借助此地的造化,犹如转世轮回一般,灵肉契合不比其他!”
看到风闲有所犹豫,钱晨挥手将那两个灵胎放出来,笑道:“怎么?莫非道友对前世的身份不满意,这辈子准备投一个女胎?这也未尝不可,正好我可以传授道友冰魄广寒丹的道法,道友也就可以继续指导何七了!师徒共参太阴大道,岂不妙哉?”
风闲苦笑道:“道友莫要如此戏谑,老道胡子一大把了!承担不了啊!”
钱晨收了笑意,正色道:“道友,转世轮回乃又胎中之迷这一招着,虽是劫数,但也蕴藏着天地至理,若是道友还无法放下这一世的种种纠葛,纵然转世到这灵胎之上,重新活过来的,也只是风闲子,与夺舍并无不同。”
“唯有放下过去种种,捡起今生今世来,才是重生一回,斩断过去的因果纠葛!”
风闲子凝视灵胎,感叹道:“所以,若是我转生灵胎,借此重生……”
“风闲便已经死了!重新活过来的……嗯!要不要我为道友重起一个名字?”
钱晨持着如意笑道。
“我若是从葫芦中诞生,按照我道门的传统莫不是要叫葫中子?不对,葫与壶同音,我若是葫芦所生,那便是琼湶祖师亲传,与祖师壶湶子同列了!虽然要了解风闲的种种因果,但这般我还是承受不起!”风闲感慨道,始终难以忘却旧事。
“终究难忘此世,想要成道非得经过一次死劫,乃至损了这灵胎不可!”钱晨将他的心思看的明白。
但他无意开口,只是坏笑道:“我为道友抱生,道友不如跟我姓如何?”
这般我是你爸爸的玩笑,在修士之中倒也不似凡俗、世家那般的忌讳,风闲子也就笑道:“姓钱?”
“不,姓李……”
钱晨挥袖道:“名玄!”
风闲真人不知为何,听闻这个名字心中顿时有所触动,道:“姓李,传闻太上道祖便是姓李!名玄,相传三位道祖开辟仙道之时,不辨稂莠,通传法门,那时道魔不分,神佛混淆,仙道修士被称为玄门!”
“李玄这个名字,几乃道门嫡传,哪里是我能担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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