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阳村外大梅树下,一群村民高举火把,映照此地一片通红,那石家小子高声道:“这大梅树中藏着大蛇,差点害了姜家小子的命,它还害死了我爹。今日虽然有仙人除了蛇祸,但留着此树,早晚是个祸害。”
“先前我爹死的时候,就应该砍了这棵鬼数。”
“偏偏村里有老人说梅树树冠大如车盖,能保佑咱们村出贵人……”
石家的小子说着就要投掷火把,引着树下堆积的薪柴,这时候却有人冷笑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一棵风水树你们烧了,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石家小子听了大怒,看向左右道:“是谁?是谁说的这话?”
声音传来之处,村民纷纷回头,挪开脚步,不一会就显露出一个黑袍的道人,此人眉骨奇高,犹如额头上长了两只角,一头白发苍苍,长须垂在胸前。右手握着黑幡,上书‘六甲奇门……头戴高冠,犹如雀尾屏幡。
这等江湖术士的打扮果然把村民吓住了。当下所有人都有些踌躇,不敢在上前举薪焚树。
石家小子见状语气也弱了三分,只是梗着脖子道:“你是什么人?我们村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插嘴吗?”
“贫道不是什么人,只是不忍因你一时妄为,祸害了一村无辜百姓,所以才仗义直言。这棵梅树为何长的如此精奇?你们可曾在其他地方,见过这般高大的梅树吗?”道人摊手问。
村中百姓议论纷纷:“这等大梅树确实少见,不然也不会不舍得砍伐。”
“这有高人来阻拦,不会是风水树吧?”
那道人拂须笑道:“若非长在奇地上,怎能生出如此奇树,既然有此奇树怎能不与本村气运关联?正所谓门前有槐,位列三公。树冠如盖,必出贵人。你们村后有这般一棵奇树,为何不好好保护,非要一把火烧了它?”
“如此必有横祸……”
“你知道什么?”石家小子怒道:‘这树里面有蛇,毒死了我爹,还差点吃了人……“
那道人眼中闪过一缕奇光,貌似不解的追问道:“哦?这如何说起?”周围的村民七嘴八舌的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经过,告知了这道人。
那道人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转眼即逝,他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摇头晃脑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们村有此奇树,气运却不能勃发,原来是被此恶蛟窃取了气运。你们想,若非有此奇树的气运,这大蛇如何能成就这般气候?”
“这大蛇的尸骨可在?若是能有这差点化蛟蛇骨在,我施法一番,定然能助你们村气运在上一层,三代之内,必出王侯大官!”
那村中里正眼睛一亮,转脸却遗憾道:“那大蛇尸骨被仙人收走了。唉……也是我们没这个缘法。”
“那你们可知仙人去了哪里?是何来历?”道人假装热心的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那村中的里正张嘴欲言,但忽然感觉不对,暗道:“若是说了那仙人的来历,三代之内王侯高官是否落在我家还不知,但失去了巴结县令、仙人的机会便在眼前。我何必为这虚无缥缈,还未可知的机缘,落了近在眼前的机会。”
“而且仙人出手如此大方,若是还有机会遇着他,请他赐下龙骨,予我一个埋入祖坟,速发气运的方法,岂不更妙?这一棵大梅树我就不与村里争了。我自家有机缘,分几分大蛇的龙气……不过分啊!”
当即闭紧嘴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那道人心中看不起这些愚昧百姓,也就没察觉里正的动摇。
他没能骗出钱晨的来历去向,只以为除蛇的修士只是偶然路过,心中更加嫉恨:“我师父当年发现此地阴煞,却没法收服炼制,只能寻着一棵避煞病梅种在此处。我不耐培植梅树成材花费一百五十年的时间,又找到了一门以煞气培育毒蛟的法子,将一只异种大蛇封在这树洞中,使其汲取煞气,修成气候。待到此蛇成蛟之前,以血肉祭炼这棵病梅。”
“再以蛟骨和梅树合炼,便成炼成炼成一柄地煞龙蛇剑。”
“这大蛇如此急着吃人,补充血气,显然是化蛟再即,却被人坏了我数十年的算计……可恨!可恨啊!”
“此人带走了蛇骨,让我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不行,我得弄回蛇骨,这大蛇气候不浅,炼成法器虽然不比我之前算计的那么妙,却也是我手中最有潜力的法器了,胜过什么九子同窝的黑犬自相残杀,炼成犬鬼后扒皮炼制的黑狗钉,数百传世铜钱,凑齐千年元会之运的金钱剑无数。说不得还能炼成飞剑呢!”
“若是有一柄飞剑防身,我又何惧潜入大泽,杀了我盯了许久的那条恶蛟,夺了蛟珠以我门中秘法炼化,也能有丹成中品的机会。”
这道人只是两件法器灵材,就想到了日后丹成的威风,登时心中就有一把火烧,恶从心起。
他修为不差,又有几件师传的、自己苦炼的法器傍身,游历中土之时什么梅山、竹山、苗山都要给几分面子,也算是散修之中,修为不凡之辈了。虽然听闻钱晨杀蛇的法力神通,却并不以为有多了不起……毕竟凡俗之人向来喜欢夸大。
就算亲眼见到了两分的本事,他们也能吹成十分。
更何况这些村人大都没有亲眼见过那一幕,说的话没有几分可信……若是杀蛇的修士是什么了不得之辈?他怎么没看出来这梅树的古怪,若是真有本事的,在道人想来,早就把梅树连根拔起,连同蛇骨一起炼成法器了。
喜滋滋的拿着大蛇为宝,却没看出来梅树古怪的,就算有几分法力,也不是什么结丹高人。
可怜这道人,他还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有宝贝法器都炼化不完,看到了新的法器材料,也只嫌弃太过麻烦,要留给后人做机缘的多宝童子。
钱晨就连拿走那大蛇的尸骨,也只是为了防止村民贪图什么大蛇灵丹,胡乱吃了闹出祸患。
那病梅下的煞气,不过是与他七煞幡中的驳杂煞气仿佛,别说炼丹太过驳杂,就连炼入七煞幡中,钱晨都嫌麻烦。
村人受了这道人的蛊惑,当即争执了起来,石家小子觉得落了自己的颜面,抢过斧头,抓在手里怒喝一声就要砍在梅树上。
那道人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在袖中暗捏着一个法诀。
石家小子一斧头砍在梅树上,梅树破开了一个大豁口,石家的小子也一声惨叫,腿上也赫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梅树的伤口流出一股一股鲜血,吓得周围的村民远远的退开。
“大梅树成精了?”
“果然是风水树,动了必有大灾啊!快把小石头扶下去,这伤不好好养着,只怕要瘸一条腿!”
那道人借此机会,再吓唬了村民一番,保证没人敢动自己的宝贝梅树之后,也不管那些一拥而上,问财运的,要求子的,施施然的径直离去。
他在路口想了一会,改变了行程,往焦埠镇方向而去。
钱晨驾着飞云兜在九真大泽的上空,探头向下望气,却见大泽之上水汽袅袅,云雾缭绕,从上空看来,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稍微降下一点云头,就看见那云雾赫然有七彩色泽,隐然有瘴气奇毒,乃至地阴煞气混在其中。
连忙抬升云头……开玩笑,钱晨加上外丹加持,也不过结丹下品的法力,就算有天罗伞护持,遇着那些损元桃花瘴,百毒寒光瘴这样天地造就的古怪煞瘴,那也是要脱一层皮的啊!
而且谁知道那些瘴气云雾中,又有什么奇虫凶兽出没。
万一撞上一只十二翅天蜈,太古瘟蝗……钱晨这肉身就别想要了。
“难怪没有人在九真大泽飞遁采药,而是要趁着至阳之日,百毒退避的时候,乘坐龙舟进入大泽,采集物产。这大泽上空,简直比大泽深处的地上还要危险。这无数毒物吞吐数百万载,加上阴气煞气,各种古怪元气滋生……当真恐怖。”
“若是有人能汲取九真大泽上空积累无数载的毒气,怕是能炼成法宝。”
“不对,这等奇毒的所在,必然孕育大凶之物,怕是能合炼成灵宝级数的东西。”
“惹不起,惹不起……我还是老老实实走水路进去吧!”钱晨老老实实飞出大泽……准备去附近的焦埠镇探探路,弄来一张大泽地图什么的……大不了以灵丹开路,结交当地的世家大族,或是去找本地帮派的麻烦,弄到他们珍藏的秘图。
崔啖端午前必然能赶到此地,届时钱晨借他的面子搭乘龙舟进入大泽,只怕也不难。
说实话,这等大泽多有龙蛇凶兽毒虫,不是端午这样的至阳之日,等闲还真深入不得,就算有了地图,钱晨也只敢在大泽外围探探路罢了。以他的谨慎,没有完全的准备,实在不会贸然深入,既然端午至阳之日就在不久之后,何必冒着偌大的风险深入呢?
钱晨准备先摸清大泽外围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煞气。
若是实在找不到,才会在端午乘龙舟进入大泽深处,而且在此之前就要寻到几条线索,进入大泽深处也不是两眼一抹黑的胡乱寻摸,毕竟端午再如何至阳,也顶多让毒虫龙蛇蛰伏三天。
三日之内,还找不到合适的煞气,钱晨就要选择是否要冒着遇到十二翅天蜈,太古瘟蝗,太阴天蝎这等凶物的危险继续探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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