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魏煊也带着气喘吁吁的言初赶回来了,“殿下,你们没事吧!我刚刚跑的太快,一时忘了嫂嫂了!都怪我!”
“没事,我们快去找郑源他们吧。”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事……”魏煊自言自语道。
“不会的,雪钩可是能和魏二你一战的,届时也不知谁会赢……”
把郑源带回城中后,马不停蹄地将他乔装带入了宫中,生怕再出什么岔子,谁知就城南门到燕王宫这短短的一段路程,愣是又冒出两批刺客,魏煊的十个小兵七个折在了南郊,三个折在了城里,韩涓引开了刺客,魏煊一力护送进宫,一波三折。
韩疆也随之入宫,郑源带到太乙宫后,便是长达两个时辰的殿前审问,由燕王和燕相亲审。
韩疆和随后而来的韩涓静候在太乙宫前的汉白玉阶前,雪停了,两人的下摆和棉靴都浸上了雪水,双双无言。
而刚回到太子府的宋婼,也被皇后召进了宫。
刚入呼延皇后的雪月宫,便砸来一个黑影,直直击在了宋婼的额头上,刚刚城外那一番,她的发髻本来就松动了不少,这一击,额头的碎发彻底散落了,前额留下了一道血迹。
随着躲避的动作,那物件落入了宋婼的目光,那是一个玉篦,幸好是玲珑的一个,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
“你还装扮成这副样子!找谁的不痛快!”呼延王后立于大殿的木案后,凤眼愠怒。
宋婼略微瞥了自己的裙摆一眼,右手整理了一下遮在眼前的碎发,垂眸回道:“母后今日因何不悦?儿臣不知这样的衣着有何不妥。”
“梳着孟国厚重的发髻、穿着孟国的广袖氅,你到底是哪国的太子妃?!说是孟国是礼仪之邦,你却不知身为太子妃的本份,至此未和太子圆房,又张扬跋扈,插手太子政事,若是因为你,太子受伤或者出了什么事,你担当的起吗!”
说是看不惯宋婼的衣着装扮,不如说是王后早就看宋婼不顺眼更贴切。
燕国的风俗朝制几乎就是从孟国描摹过去的,但也保留了他们自己的特色,燕国服饰在与孟国服饰相似的基础下,将广袖改为了紧袖,日常的发髻也会比较轻小,但贵族间,这些分的并不清晰,也有贵族追求孟国服饰的风格。
宋婼实在是不喜燕国皇室的紧袖衣袍,除了骑马狩猎,这样的衣袍着实没有孟国服饰飘逸从容,小发髻更没有大发髻来的雍容,更何况韩疆日常衣着都是孟国风格,实在不懂王后为什么突然对此发难,许是对她羞辱呼延文念不满,借此发泄?亦或是怪她没有晨昏定省?
但对方是王后,她纵然心有不屑,却只能恭敬答道:“儿臣惹母后不快了,儿臣谨听母后教诲,日后端慎言行,为万民做好表率。”
王后没想到宋婼认错的如此之快,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干脆道:“既然你知错,那就跪在殿外两个时辰,小惩大戒。”
宋婼不想多做辩解,理了理鬓发,确定自己不失仪态后才起身出殿,二月的天气,燕国还是深寒浸骨,更别提那冰冷的石板了,她刚跪了不到一刻,便觉得浑身陡寒,双膝麻木,言初和景月也跟着受罚。
正在宋婼觉得无比煎熬时,只见太后宫中的钱总管堪堪来到,向宋婼点头行礼后便进入了殿中,过了一会出来便道这:“太后有事宣召,请太子妃殿下随老身来。”
“刚刚母后罚我……”
钱潘山了然地点头,“老身已和王后说明此事,这次的惩罚更为替太后抄经祈福。”
想来是太后得知来消息,特意来解救她的,她轻声道:“多谢大人……”
钱潘山垂下的面容挂着一抹了然的笑。
雪月宫内,王后发怒将案上的香炉打翻,“眼下本宫在自己宫里教训个人都不行了?!我的儿,我的元儿和壮儿若是还在,这些人哪里敢这样对本宫……”
话音渐渐低沉,王后不禁垂眸低泣,她的贴身女侍遣离了小侍女,走到王后身边满眼心疼,娘娘中年丧子,彻底失了依靠,夜夜哭泣,她安慰道:“娘娘莫要再忆这些往事了,这样您只会越来越心痛啊,长此以往,您的身子怎么受的住呀……”
“你说的对,本宫要养好身子,这基业绝不能便宜了那个杂种!是他抢了属于我儿的一切!”
到了昌禧宫,太后命人带宋婼下去重新梳了发髻,换了衣裳,简单处理了额前第伤口,宋婼穿着太后年轻时的红衣出来时,太后慈爱地拉着她的手说道:“这件衣裳,哀家年轻时也没舍得穿过几次,哎,也是没场合穿,那时燕国初建,跟着先帝军中和田埂里的走着,后来哀家就有了王上,接着先帝早逝,辅佐幼帝,又是推行改田,哎,忙忙碌碌的,现在回头看,也不知在忙什么……”
“姑祖母谦虚了,若是没有您,哪有现在的燕国。”这句话毫不夸张,只是宋婼很疑惑,当时国力尚强盛的孟国长公主为何会主动下嫁于燕国新王。
“这只九凤衔珠冠哀家就赠与你,你莫要和王后计较,以后也不用改变装束,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爱美无错,王后以前还是很贤惠端庄的,不过中年丧子的痛苦太大了,她难免会钻牛角尖,将丧子之痛转移到他人身上,而且呼延家族的势力在燕国建立前便存在于这片土地上了。”
太后不仅在安抚宋婼,还在暗示她,王后这一股势力,仍要争取。
正在宋婼以为太后要“提点”她时,她下一句竟是让宋婼陪她品茶。
想来,韩疆那边,交付了郑源,也该回府了……
可天不遂人愿,这雪虽停了,可竹林还在轻颤。
太乙宫外,原本站着等侯的两人变为了跪着的一人孤影。
殿内,也由郑源和审问他的燕王燕相,一下变得人满为患。
“郑源,你可知污蔑重臣是何罪?寡人重用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寡人的?”燕王端坐在王位上,两侧的臣工都鬓发花白,他左手边是庄疾,右手边是商显,商显的络腮胡也花白了。
郑源瑟瑟抬眼看了一眼燕王,瞥到了一眼商显,对方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想想孤身的妻子,他心中百转千回,下定决心说道:“臣以性命担保,刚刚所检举的一十八名参与了驿馆和官员政绩造假的官员均为实情,臣自己受觉阳公商显指使,篡改去年年底的官员政绩考核文册、年前纵火烧毁政绩案牍、毒害驿馆才子,种种臣均认罪,只求陛下放过并保护臣的妻子和家人,此事他们都不知情,臣放弃了死念,也是不忍辜负陛下,而且害怕家人被害!毕竟年前纵火案的证人和其家属便莫名死亡或失踪。纵使在天子脚下,臣依然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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