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朗,学生一枚,在过去的18年中,我的生活平淡无奇:普通的长相,普通的成绩,普通的学校,普通的家境。当我以为我的人生会在空虚中度过,我却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神”。
早晨起床时突然头痛欲裂,脑后一根血管直跳,按照我娘亲的话说:“落枕了。”
今天是报成绩的日子,心情糟透了,和天空中一样阴雨阵阵。更糟糕的是今天还是我的生日。或者说最糟糕的是我的生日总是在期中考前后,没一年有过安生的日子。
“神啊,让我考的好些吧,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虽然我每年都是这个愿望,但是似乎……神从来没听到过。
兀自路过家门口第一个十字路口时,遇上了我的发小,李华。除了他和那位著名的作文主人公同名外,还有件不可思议的事——我们做了将近十二年的同学。从幼儿园,小学,初中,甚至高中都在一起,他就是这么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嘛~ 开个玩笑。正当我坚定不移的认为我们也会做大学同学时,李君的成绩单知会我那是不可能的。李君是个模范学生,从早到晚都在看书,或者通俗的说,是个学霸。在我看来,我们之所以现在还在一起上学只是因为他的运气不大好而已。但是反过来看,依照人品守恒定律,他那18年的运气应该都是为了考大学攒的。每每听见他在为哪门学科而苦恼的时候,我只能“呵呵”,像我这种得过且过的人在他身边,总像是个摆设。
“梨朗!昨晚的那道题你会不?我算了好久,也不知道对不对。”李君神采奕奕的向我打招呼。
“没啊,你都写不出来,我就更不会了。”其实原本我是很排斥恭维别人的,但是久而久之我变得习惯了,直到忘了自己的情绪。
“啊,那要是下次考试考怎么办?”林文华有些紧张,“你太相信李胖子的人品了,泄题这种事他什么时候做过?你要是转到7班的话几率会大些。”老实说,我一直觉得李君或许有焦虑症之类的,老想些有的没的,烦。
“今天报分数哎!”“恩,我知道,今天还是我生日。”“今天?”李君不厚道的笑了笑,好吧,我决定了,以后离这货远点。“年年如此,你应该也已经习惯了。多大?”“18。”我撇了撇嘴,杵在公交站牌边,目光有些涣散,忧郁地望着面前一辆辆驶过的公巴士,想着如果今天公交晚点……会让我好受些。
其实我不是个纠结于分数的人,对我而言那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但是人们对待他的态度,让我头疼。如同一场年度大戏:老师会一脸隐忧的看着我,家长会唉声叹气的对着我,同学们则会互飙演技,比如我觉得自己考不好怎么办啊~我完蛋了!之类的……年年如此,人们似乎是染上了一种周期性发作的恶疾,平静的日子总要被搅趟浑水,那公式化的套路,如同我的生日一样令人乏味,啊~学校果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啊……
每个月末,校工总是会一丝不苟的张贴那张单调的成绩排名。其实我早个一年入学也就不会碰上这种事了,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今年换了个校长。前任校长因为学生们成绩上不去,瞄上了“素质教育”这块门面,结果是把学生们原本就不养眼的成绩搞得一塌糊涂。事情的收场是他走了人,换了个新校长。但至于是被降了职,还是升了官我就不得而知了。这的确是个有趣而尴尬的现象:比如当你刚为某个教书的水货被调走而喜不自禁时,却听说他去当了市里的调研员。学校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镀金”的好地方,所以人事变动也特别平凡。 多数学生毕业后三四年返校,却发现带过自己老师已经所剩无几了。
但是这位校长似乎干劲特别足,我不知是喜是忧。人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校长刚到学校就开始了自己的 big plan。
“整顿学风,激励同学!下个星期高三年级将开展誓师大会!”一个月前,我和500多名学生盘坐在篮球场上,却疑惑于那抑扬顿挫,群情激昂的演讲到底是出于本心还是一场作秀。因为通常有些话还未说出就已经被打上了一个标签 ——“形式主义”。我们接受,我们践行,因为我们就是它无辜的受害者和忠实的捍卫者。好巧不巧,我的“语感”竟不灵了,这让我很是苦恼。
尽管我有些磨叽的踱到了学校大门口,依旧没有错过成绩板前门庭若市的“盛况”。
“梨朗,等下,看个分。”李君在背后叫了我一声,就挤进了人群,而我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即便我不看也能知道自己的位次,52名,从来也没变过。
“呦~梨朗,生日快乐哈。”安易从背后拍下我的肩。
“真是感动呢,你是第一个。”“那是,以后跟姐好好混!走了。”安易轻松的跑开了,我摆了摆手,目送她进了老师办公室。作为班上的数学课代表兼我的同桌,安易当真是老师的好助手,同学的好伙伴。我最敬佩的就是她这种借别人作业抄还不求回报的品格。
终于李君追上了我的步伐,“怎么样?”我装作漠不关心的语气。“不行啊,才第九,唉……”“考试而已,别太在意。”看着李君有些失望,大概他感觉会进前五的吧。看着他失落的神情,我内心似乎有一丝波澜。
“叮——”我们刚好踩着铃声进教室。刚刚还嘈杂热闹的教师瞬间死寂一片,“见鬼了?怕我干啥。”我在心里暗咒一声。下意识的回头,猛发现班主任站在门外,正好和我对视一眼。
“真是见鬼了……” 我识相的入座,在想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难道刚刚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大家也看到了期中考的分数了,期末就是一模了,大家都抓紧点,不能像有些同学一样~”说罢,瞄了梨朗一下。应该说这一眼秒的够长的,等全班同学顺着她的目光对梨朗行过注目礼后,她才满意的把眼神收了回来。
虽然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其实我们也不止一次的探讨过这个问题,但是我还是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这女的TMD心理变态么?”
“迟到?!你才考几分啊?”忽然班主任又叫了起来,梨朗做好了受训的觉悟,抬眼看去却发现这次不是指他。班主任提高了嗓门,往门外瞟了一眼。门外站了个男生立在原地不敢说话,“进来!”那男生愣了愣,如遇大赦似的赶忙进了教室坐下。
梨朗摇摇头,回头对后座那哥们投以同情的目光。
晨读结束,班主任离开,教室里才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气息。“唉~你们猜我昨个看见谁了?”“谁?”“娜痹啊!(班主任)”“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哦,万人相亲会!有没有!而且他身边还有个男的。”“他爸哎~╮(╯▽╰)╭”“一定是的!”学生们开始唧唧歪歪地奚落,八卦以及起哄。
“试问这世上除了他爸还有那种雄性动物能和她走那么近。”“我估计他爸都受不了!”“哈哈~”……周围的同学越说越起劲,梨朗出去打水避开了那些个话题,因为他觉得背后所言全都是一堆废话。
就这样,在经历了三场随堂测验之后,学校很快迎来了午休时间。但是并不是每个班级都那么听话,至少梨朗在的班级就不是这样。学生们闲聊的声响几乎能掀掉整个屋顶,几乎没有人能在那种环境下进入梦乡。
“唉~夏梨朗!”后座的刘君踢了脚,“最近有什么游戏,天天看书脑袋受不了。”
“拉倒吧,就你还看书?”梨朗转过身去揶揄道,但是好巧不巧,偏偏这时班主任在窗户边出现了,而又偏偏,班主任第一眼逮着的就是夏梨朗。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班主任,接着大家敏锐的感受到了危险,立刻趴下头装做睡觉。班主任踩着高跟鞋踢踏踢踏的走进教室,来到夏梨朗身边,“我是不是说过中午不许说话。”众人皆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装扮起职业的忍者。“所以呢?布什也说过要世界和平”没想到夏梨朗神色平静,噎了她这么一句。
“我只相信我看见的东西叫你家长来!”班主任很是恶心的哼了一声。
“杀鸡儆猴干嘛找我,你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和我小孩计较什么呢?”其实夏梨朗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班主任脸都绿了,也不知道这种小事为什么就要他找家长来。
“妈,我回来了。”梨朗回家就径直进了房间,他不打算提在学校的事情,在他看来,那根本就是幼稚加荒唐。
梨朗的房间不大,拥挤而凌乱:靠墙放了张书桌,相对着的就是床和书柜。(就这三样家具已经把房间塞满了。)墙壁上则贴满了军事周刊附送的海报,角落里还叠了一摞摞的自然杂志。
梨朗把书包一摞,瘫在床上。但是不一会,母亲进了屋,手里还端着刚煮好的玉米粥。
“梨朗啊,你们老师今天打过电话了,说你影响同学们学习啊,明天我跟你去学校一趟。”边说边把粥放在桌上。
“影响学习?哪怕是他们知道了高考题也不会去找答案的。该出国的出国,不出国的也找好了别的出路。不是么?”
事实上,就两周前,捉到个收破烂的偷书贼。事情败露后大家才发现自己的数学书、历史书、地理书……都不见了。
“梨朗!别这样,老师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应该赶紧辞职。纵使旷课我的成绩也会提高些。”梨朗用慵懒的口气道,顺带翻了个身。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识好歹啊!老师和家长容易么!你站住!我说你给我站住!你跟你老子一个样!”母亲的话已带着哭腔。
“砰!”夏梨朗把家门重重的关上,往楼顶走去。
露台,是夏梨朗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可以眺望楼台街的夜景,华灯初上,城市的魅影在夜幕下四处奔走。每每母亲化为祥林嫂时他就会到露台走走等人都睡了再偷偷潜回去。
而今天,不同。夏梨朗坐在露台边缘,双腿悬在沿外,从兜里拿出包香烟。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只是一抽上就再也戒不掉了。他利落的点烟,白色的烟雾从口中和鼻息间缓缓溢出,轻松,却不真实,仿佛楼下的模糊的街景,谁能想到白天这里是多么无聊无趣的世界。俯瞰远方,车水马龙,仿佛这个世界与他无关么。仰望星空,凉风习习,带来了城市的无情与寂寥。
“好累,或许,另一个世界……比较适合我。”说着,又吸了口烟,“外婆,如果听得见麻烦来指个路,那里我不熟。”夏梨朗有种强烈的念头,死后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呢?真想一探究竟啊。“神啊……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忽然,一阵低吟回荡在夏梨朗的耳畔:“以实玛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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