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一愣,问道:“天罚!难道便是传说中的圣人劫么?”待见王禅点头,不禁愕然,咋舌道,“不想在这天罚之地修炼,竟是这等困难?”
王禅叹道:“不然为何称之天罚之地。老夫曾以神念探查,发现其地灵气日渐消弱,或者再过得数千载,便再难以修炼。”
此间众人听闻王禅竟以神念穿越天地之隔,不禁舌桥不下。
楚歌心中吃惊更深,自己与老师朝夕相处十数载,竟不知老师的修为已到了此等地步。
项颜奇道:“却不知相国修为到了何等境界。竟能以神念探查另一方天地?”
王禅摇头道:“惭愧惭愧!老夫入世之前,便已于山中隐居修行数十载,后身居高位而仍未间断,再历数十载,合共足有百余年,亦不过初窥斩道门径而已。”
王禅口中所说的斩道,指的是世间修行者的修为等级。
人间自古有神仙一说,一般是指修炼得道,神通广大,变化莫测而又长生不死之人。
但其实神与仙却是有区别的。神是先天自然之神,出于天地未分之前,即出身便为神,代代相传,非世间凡人通过修炼能够修成。
仙是后天在世俗中修炼得道之人,即通过长期的修炼,最终达到长生不死的人,就是仙人。
质而言之,由天而人的是神,由人而天的谓仙。
且不论神亦或是仙,俱要从炼体而起,经筑基、聚灵、金丹、元婴,而后斩我明道,才可为神为仙。
凡人之中,仙人已可算得绝顶高手。自古至今,能斩己身,证道成仙者,寥寥可数。
项颜、项梁父子二人不禁对视一眼,神色尽是骇然。
项颜感慨道:“原来相国竟已跨越仙凡之隔,证道成仙啦!当真令人好生佩服。”
项颜徐徐端起酒杯,愣愣不语,过了良久,方才一饮而尽,忽地拱手道:“王相,请恕老夫冒昧,我有一事不解,不吐不快。”
王禅道:“项公但说无妨。额,项公不解之事,莫非是洛水之败?”
项颜脸上一红,干咳几声,道:“相国果然智计超绝,一猜即中。两军交战,虽不比江湖纷争,个人修为未必十分重要,但相国修为之高,已堪称仙人,杀寻常军士如草芥。老夫实在想不通透,这等情形之下,楚国即便不能胜之,也不至大败亏输,莫非神族大军中,也有此等强者坐镇?”
王禅摇头道:“神族大军虽然勇猛,却并无天神出战。洛河之战,老夫所以会败,只因修为全失,几如凡人。”
项颜不禁一愣,奇道:“相国此话何意?好端端的,怎会修为尽失?”
王禅饮了杯酒,叹道:“项公可曾听闻神兽祸乱我大楚之事?”
项颜点头道:“此等大事,老夫如何不知。”说着,身子下意识往前倾了过来,道,“莫非……莫非相国所以修为全无,竟是与那神兽有甚干系?”
王禅点头道:“正是如此。”当下便将神兽祸乱之事,细细道来。
自天道崩碎,各族自立,皆欲代天巡狩,其中以人族最为势弱,且兼诸侯争霸,使得实力更嫌羸弱,终于而成诸天兵锋所向。
当此烽烟四起之际,便有神兽出世,祸乱人族。
这神兽为犼,其状如马而有鳞,口中喷火,鷙猛异常,堪称灵兽鼻祖,乃是与天之四灵并存的上古神兽。
神兽之祸,便生在楚国。
适值王禅证道成仙,意气风发之际,为保楚国安宁,毅然出手除凶,与犼大战起来。
这二者,一个是与天地并存的神兽,一个是斩道成仙的神通者,其战力之恐怖,举手投足间,竟使得山崩地裂,无数楚国民众横尸遍野。
王禅见状,心中恨意顿生,以自身修为消磨损耗,引来残缺的天道之力,使出无敌神通,终于将犼封印。
须知犼乃是天地孕育而生,拥有堪称无敌的身躯,岂是王禅轻易封印得了?
他唯恐犼破开封印,报复楚国,便将犼的灵魂抽出,一分而三。分裂后的犼的灵魂趁王禅不备,迅速逃离而去。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犼曾经向天道要了一根神树的树枝,而此时的神树树枝接触到犼的血液后,居然慢慢的钻入犼的体内,变成新的灵魂,便要占据犼的身体。
王禅唯恐神兽再生,只得以秘法将那新的灵魂杀死,并将犼封印。
此间诸人听罢,皆唏嘘不已。项颜叹道:“相国高义,为了国家民生,竟能舍弃一身来之不易的修为,当真可敬可佩。”
楚歌暗忖:“我为楚国公子,这等大事,便是老师有意瞒我,别人也当有口误之时,可我怎的竟全然不知?”
王禅回望一眼,见楚歌一脸茫然,心知他所谓何事,当下一面与项颜敬酒,一面言道:“项公,只因这神兽祸乱之事,使得我大楚无数子民丧生,视为国之屈辱,更兼当时我大楚与西昊天矛盾正激,若教神族知晓我成仙之事,且不论是否修为尚在,只会加剧神族西出步伐,是以君上与我商议之后,决定下令封存,隐瞒此事。”
项颜道:“确该如此。难怪我大魏与楚国比邻,也只是听闻神兽祸乱楚国之事,实情却知之不详。”
楚歌心知王禅此话,乃是为解他心中疑惑,不禁暗叹:“原来如此。君父和老师果然谨慎,便连我瞒住,而竟毫不知情,想那神族更不能知晓。”
项梁道:“相国,却不知那逃逸远遁的三股神兽残魂后来如何?”
王禅道:“这三股残魂的下落,老夫却不晓得。老夫曾以占卜之法卜算,依然无法得知,想来已逃出这方天地。若老夫修为未失,或有可能算得到,只是现今已不做此想啦。”
项颜素知王禅其人,精通百家学问,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兵法谋略更是鲜有人及,此时听他竟能以占卜之法卜算神兽下落,更增好奇,道:“相国,我知你有神鬼莫测之能,却不知这占卜之法又是何道理?”
王禅笑道:“我于山中修行之时,曾无意之中得天书一卷。书上记着一些占卜奇法,或以竹签,或以龟壳,或以星象,进行卜算,可知吉凶,亦可预测未来之事。”
项颜赞道:“相国之能,当真能人所不能,使人想亦不敢想啊。”
王禅道:“项公谬赞啦。老夫卜算犼之神魂下落,竟意外得知,神兽之祸,竟别生枝节。”
项颜却是不信,道:“犼的肉身已给相国封印,不过三股残魂逃脱,还能生出什么事端?”
王禅摇头道:“须知不论神族也好,人族也罢,这世间各族,皆是天地精华孕育而生。可是,老夫卜算之后,竟意外得知,不久之后,这世间将再生一族。该族起于犼之残魂,以尸为灵,以血为食,超脱生死,不历天人五衰。”
他所谓的天人五衰,意指天地众生寿命将尽时所出现的种种异象。
五衰有大五衰、小五衰两种。
小五衰乃平表之衰,五种表现分别为灵力之衰、衣表之衰、智慧之衰、悟性之衰、法华之衰,出现时暂不危及性命,但却是大五衰到来的征兆。
大五衰的五种表现分别为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流汗、身体臭秽、不乐本座。
项颜道:“以血为食!这是什么怪物?若果真如相国所言,怕又是一场浩劫啊!真想不到,不过只是犼的残魂罢了,也能这般了得。”
王禅道:“这不过是老夫卜算而来,实情暂未可知。唉,将来之事,咱们想这许多作甚?”
项颜闻言,哈哈大笑,道:“相国所言正是。来,咱们喝酒。”说着,便举杯大饮。
二人这一番对饮,直至日薄西山方才退席。项颜此时言语含糊,身形踉跄不稳,王禅也是脸上醺醺,醉意十足。
项梁得知王禅二人才到金陵,尚无处下榻,安顿其父后,便给二人安排了客房。
楚歌扶着王禅来到客房,待仆人散去,王禅竟骤然清醒,低声道:“公子,此番危矣!危矣!”
自入了项府,楚歌便见王禅、项燕相谈甚欢,只道二人当真醉酒,此刻陡见王禅神采奕奕,浑若无事,不禁一愣,奇道:“老师所言何意?”
王禅摇了摇头,却不答话,只问道:“公子,你观项颜长子项渠,此人如何?”
楚歌道:“我与项渠素味平生,今日之前,尚不知有此一人。老师此问,学生实在无法作答。”
他见王禅笑吟吟看着自己,却不说话,无奈道,“依我所想,这项渠虽出身豪阀,身世显赫,却性烈如火,飞扬浮躁,恐难成大事。”
王禅摇头道:“非也,非也。以老臣观之,项渠此人,胸有凌云之志,如潜龙在渊,待时以动。”
楚歌讶然,奇道:“老师竟如此高看那项梁!”
王禅道:“公子可还记得,先前席间之时,那项颜曾问我公子姓名。”
楚歌点头道:“学生心中也暗自纳闷,老师不是还吩咐我不要泄露身份,怎的又将我的姓名说与那项颜知晓?”
王禅道:“起初老臣并未在意,后来细想之后,才觉不对。公子乃王孙贵胄,虽已落魄,然气度未失。项颜何等样人,为魏国股肱之臣,久居高位,见识只在老臣之上,岂能不见端倪。那项渠日间所为,不过试探你我罢了。”
楚歌道:“老师言下之意,项渠乃是有意为之!既是如此,老师为何将我真名说将出来?”
王禅道:“公子虽是楚王次子,却是庶出。庶出子嗣一般不虑继位,公子又自幼多病,常年于府中修养,更不为外人所知。”
话至此时,楚歌便已知其意,道:“老师所以将我的真名说与那项颜父子知晓,便是想看他们的反应,可他们竟装作若无其事,岂非欲盖弥彰?”
王禅叹道:“是啊!我以诚待人,人却以术待我。公子附耳过来,你且如此这般!咱们再做计较。”
楚歌按捺疑惑,附耳过来,听到言语,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便别了王禅,回到房中。待至子夜时分,才从客房中潜出。
项府虽不比楚歌的公子府邸,厢房厅堂也足有数十间,楚歌心中不禁暗自彷徨:“老师言道,项颜今日定是假醉,散席之后,便会入宫觐见魏王,商讨我大楚之事。此时归来,恰是找出其端倪的最好时机。只是这项府甚大,又恐有高手暗中守护,一时之间,委实难以寻找项颜其人。”
楚歌无奈,只得每经过一处房间,便附耳细听。亏得他自幼修炼,又得名师指点,身手已甚是不弱,只是缺乏临敌经验。
此番项府探秘,他打起十二分精神,远远听到声响,便窜高伏低,隐匿气息,直似夜猫子一般,使人恍然未觉。
如此一路下去,忽听到一个声音说道:“父亲,不如便让孩儿过去,一刀一个,斩了便罢!哼,我便不信,一个没了修为的斩道者,能奈得我何。”
楚歌认得这声音,豪迈雄浑,虽只听过一次,印象却是极深,正出自项颜长子项渠之口,心中不禁凛然:“这项渠所说的没了修为的斩道者,十有八九指的便是老师。”
不等楚歌细想,又有人说道:“渠儿,王禅此人,非同小可,世人皆称其硅谷渺渺,每环奥义。此番他二人孤身来此,定有所依。”
说话这人,却是项颜。只听他顿了顿,又道,“梁儿,依你所见呢?”
只听房中又有一人说道:“父亲,我倒是觉得兄长所言不差。那王禅二人,乃是亡国之人,此番落难至此,不过是欲借我大魏之力,助其复国,能有什么倚仗?”
楚歌心中一凛,顿感凄然:“呵,好个项梁!之前席间饮酒之时,我见你言语恭敬,谦虚谨慎,只道你与兄长项渠不同,原来也不过是个口蜜腹剑的狡诈小人。”
他正怒火中烧之际,听得项颜叹了口气,道:“咱们是否先上禀君上,亦或是知会张相一声,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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