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达海一想起还有陈戒这档子事,便赶快打了个电话过去。
陈戒接电话时,火车已经开了半天,这会儿他正坐在车上发呆,自打之前那个手机被老马没收了以后,他现在用的是陈国刚淘汰掉的一个翻盖手机,陈国刚本来打算给他换个新的,但是陈戒觉得老马只是小施惩戒,不会没收很长时间,所以也就没要。
虽然没有亲自参与,但是听到碰瓷的那位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陈戒心里也是一阵痛快。
蒋达海确认了陈戒没有误车后便没再多说,嘱咐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陈戒停止了发呆也没别的事干,便观察起了车上的芸芸众生相。
陈戒乘坐的是绿皮车,所以车上要比高铁热闹得多。
不过这些年的绿皮车已经远不如当年那么热闹了,充其量只是占了个人多。陈戒小时候坐绿皮火车还经常能看到坐在一起打扑克的人,邻座就算是陌生人也喜欢攀谈几句。
但是最近几年这样的人好像少多了,打扑克的人很难再看见不说,邻座之间也很少说话,那个时候智能手机不算很普及,年轻人一般都是带个MP3听音乐,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和邻座简单寒暄几句后就自己打起了瞌睡。
自始至终没有改变的就只有售货员卖货时的嘹亮嗓音:“来~~~,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师傅,麻烦腿让一下。”
由于黄金周出行的人很多,所以车上的过道早就站满了人,售货员的行进速度也受到了很大限制,每次想要从狭窄的过道经过都要排除万难,需要等很多手持站票的乘客给他腾出地方他才能继续前进。
哎?陈戒的脑子总是转不停,看见拥挤的过道,他的问题又来了。
陈戒觉得纳闷,自己不过是三天前刚刚确定的行程,按说那个时候订票的话能买到站票就算万幸了吧?可自己这张坐票又是哪来的呢?
陈戒想到了一些可能,以吕国萍的能力,想给儿子搞张坐票问题还是不大的。
和陈国刚那种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的观念不同,吕国萍只要有能力,是绝对不会让陈戒遭哪怕一丁点罪的。
至于这种能力是黄牛还是关系陈戒也不关心,反正他这种性格是给啥吃啥不挑食,骑着自行车就哼小曲,坐着宝马就听CD,无所谓啦。
当然这种无所谓是常年跟随陈国刚生活养成的心态,如果陈戒当初是跟着吕国萍的话,估计时间久了也会变得很挑剔,孩子毕竟只是一张白纸,成长环境还是很重要的。
其实刚上火车的时候陈戒就已经开始想家了,或者说开始怀念陈国刚给他营造的那种古井无波的家庭氛围,那种环境最大的特点就是心静,特别适合读书做学问。
毕竟这个年纪的陈戒性格还是有些不定性,他以陈国刚为生活半径的时候性格就要成熟稳重得多,而跟吕国萍在一起的时候陈戒的玩性则会更占上峰。
但是切换的次数多了以后,陈戒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那种古井无波的心境。
因为这种状态会让自己觉得更踏实,更安全,而且会有一种心明眼亮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像是能看到未来的路一样,那条路很清晰,他感觉只要顺着走就能走到终点,那是一种看得到希望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真实,所以陈对自己的人生一点都不迷茫。
不仅如此,处于这种心境下的陈戒还有一种从骨子里洋溢出来的自信,因为那种感觉就像是能看到对手的底牌一样,别人的一招一式都在你的眼皮底下,你心里当然踏实,当然自信了。
但是这种心境毕竟是属于陈国刚的,陈戒只不过因为和他生活在一起沾了点光罢了。
所以一旦离开陈国刚生活几天,陈戒的这种心境就会退化,那条心中的未来之路就会变得逐渐模糊直至彻底消失,这时的陈戒无法再感知到对手的底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被一层看不见的雾遮挡了起来。
然后陈戒就会开始焦虑,开始恐惧,开始有压力,接着他就需要寻求缓解焦虑的办法,这种办法可能是听音乐,可能是看漫画,也可能是玩游戏,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快乐模式已经由古井无波变成了那种多巴胺的奖励机制了。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活在多巴胺的奖励机制框架下,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陈戒体验过那种古井无波的状态后就不想再活在那种依靠激素刺激的模式里了。
因为这种模式很燥,底层是有一种坚硬的烦恼存在的,不管是听音乐还是玩游戏,那个效果都像是给烧开的水里倒凉水罢了。
但只要火不灭,水还是会开的,所以你就要不停地倒凉水,就总要做些什么让自己放松下来。
而古井无波的那种心境不是加凉水,而是把烧水的柴火抽走了,是从根本上把烦燥感驱除了。
只要处于那种状态里,不管做什么事的动机都不是被烦恼和焦虑驱动的,而是你就是知道应该那么做,你不会抗拒,不会叛逆,一切都很自然。
这种状态里学习不是因为危机感,而是知道那个时间就该那么做,看漫画也不是为了缓解焦虑,而是那个时间就该那么做,学习和漫画变成了平等的事情,所以即便是看漫画也不用担心会被家长训斥,看得很坦然。
在古井无波的状态里,情绪虽然还会出现,但是主仆关系已经易位,这时陈戒是主,情绪是仆,即便是焦虑也不再具备杀伤力,而只是一种信号,陈戒不会真实地感受这种情绪,但会知道这种情绪的到来。
这些情绪有时会提醒他当前手上的事情结束了,该换一件事做了,然后陈戒就会自然地切换到另一件事情上去;情绪有时也会在他做事的过程中出现,它会提醒陈戒现在做的事情好像有点纰漏,应该检查一下,那么陈戒就会去检查一下。
这个时候,情绪和陈戒之间变成了一种配合关系。
而在多巴胺机制里,人更像是仆,情绪反而成为了真正的主人,那种状态下的陈戒会去真实地感受情绪,他会产生恐惧,他会陷入焦虑,然后受情绪驱动,最后衍生出更多的情绪,陈戒觉得被情绪支配很累,他不喜欢。
但是不喜欢也没办法,因为陈戒还不具备那种心境,只要一离开陈国刚,他心里清楚,切换为多巴胺的快乐机制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还好国庆假期只有七天,七天过后他就能重新回到陈国刚给他营造的安静小窝里,所以他总还是有盼头的。
虽然这种盼头乍一听挺奇怪的,别人都是嫌假期太短,而他却在担心假期太长。
下了火车,陈戒便直接赶往机场,航站楼里今天也是人山人海,实话说,坐飞机的乘客从穿着上讲普遍要比坐绿皮车的乘客讲究,但陈戒没那么势利眼,不管你穿什么,扔到澡堂里还不都是一个样?
陈戒第一次坐飞机去看吕国萍的时候,吕国萍给他买的是头等舱。
那个时候陈戒才刚上初中,他很不习惯头等舱的空乘人员用单膝跪地的方式为他服务,人家看上去比自己年长好多,虽然是服务人员但总是他的长辈,所以单膝跪地这种服务方式陈戒实在吃不消。
因为吃不消,所以那次航班起飞之后,他全程都没再叫空乘服务。陈戒觉得自己在头等舱那个谨小慎微的状态还不如经济舱舒服呢,这种感受让他产生了困惑。
由于陈戒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很好,所以每次当他遇到困惑的时候都会寻求双亲的解答。
当时的陈戒先把这个困惑告诉了吕国萍,吕国萍给他的解释是顾客就是上帝,你钱花在那儿了,人家自然就要为你提供匹配票价的服务,很正常,适应就好。她告诉陈戒正因为他的消费才有了空乘人员的薪水,她谢谢你还来不及,你根本没必要觉得吃不消。
但是陈戒对吕国萍的解释并没有产生共鸣,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他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自然就会再去寻求陈国刚的解答。
陈国刚从未想到陈戒会因为这种事情产生困惑,不免觉得新鲜,他觉得很多孩子第一次坐头等舱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可它偏偏就在陈戒身上发生了,陈国刚觉得这就是陈戒的秉性。虽然陈国刚总说孩子是一张白纸,但这白字的意思是空白的意思,不是白色的意思。
所以纸的颜色可以是多种多样的,蓝色的,红色的,绿色的,白色的,黑色的。
空白代表着可塑性,而这张纸的底色代表的就是秉性,陈国刚是承认天性存在的,有些孩子生性霸道,有些孩子生性善良,但不管天性如何,只要善加引导,每张纸都可以勾勒出一副漂亮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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