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才是幕布之后那只执子之手。
却不想,她自己其实也只是棋子一颗罢了。
顶多算最接近于执棋手的,同时也最远离于执棋手的那一颗。
也就如此而已罢了——
陆默抿了抿嘴唇,有点自嘲,勾着唇角却笑不出来。
抬起了眼睛,刚想要问那人是谁,却偶然恰巧的看清了不远处一闪而过的(身shēn)影。
叶清……
陆默眼底闪烁了几下,没再深想下去,淡淡的看着毕冉,“我说了,该你了,她的结论是什么?”
毕冉默了默,答道:“亚伦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黑狱不是那么神话的地方。”
陆默哦了一声,眼里闪烁着一抹光,“这样吗?”
毕冉眨眨眼睛,“不信的话,您自个儿猜咯!”
陆默低笑,语气有点(阴yin)测测,一双凤眼勾魂摄魄,“哟呵,小东西,三年不联系,都学会怼人了?”
小东西是个什么鬼?
他家亲亲队长怕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shēn)了?
毕冉抖了抖(身shēn)子,抖下去那一(身shēn)的鸡皮疙瘩。
忽然的,陆默话锋一转,语气一变,整个人气势都翻了一遭,冷冽的,威凛的。
嘴角微微上勾,不是笑的弧度,显得很严肃。
轻声就吐出来几个字眼,“立正!稍息!向前看!”
毕冉有点懵了,但是(身shēn)体记忆快过了大脑,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下意识把这立正稍息向前看的一连串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般的给做完成了。
陆默眼神一深,原本的确是开玩笑的意味在里面,但看到毕冉的样子,这个玩笑忽然就开不下去了。
昂首且(挺ting)(胸xiong),虎背并熊腰,目光炯炯有神,仿佛燃烧了火焰在里面,噼里啪啦的,随时都可以蔓延出来。
下巴角度刚刚好,面部线条冷硬,钢铁一般。
像极了很久以前。
陆默只觉得眼睛里边酸涩得很,心里也堵着点什么,怎么都过不去。
深吸一口气。
搞这么狼狈,她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脚了吧……
真是……
转向被忽略了良久的秦·背景板·之琼。
此刻,那些往上蔓延而去的血线已经彻底像网一样把他整个人都给兜在了里面。
特别是脸上,红色的血线布满了不说,还像那熔岩块儿似的,一块一块的凸起来,很立体,周边冒着丝线般的黑烟子。
眼睛里瞳孔散开,没光没彩的灰暗,很明显的已经失去了意识,完全的沦为行尸走(肉rou)一只。
陆默眨眨眼睛,里面辣意汹涌着。
抬脚一步,往前凑了过去。
毕冉出声要阻止,奈何陆默的手给快了一步。
只不得咽下去,比吞黄连的脸色还要诡异上几分。
只见陆默那白生生的手指头就那么一往无前的给戳了过去,轻轻碰上去了那熔岩块。
手感和预想里面还不太一样的,不是那么硬,但也绝对不能称为软趴趴。
边缘处还(挺ting)戳手的。
跟(肉rou)里长得鳞甲片儿似的。
“角质化?那东西就这效果?”陆默很好奇的发了问。
毕冉翻出白眼,又想怼人了,把玩起来那把刀片,薄薄的,冰凉凉的。
“总不能感染出来一怪物吧!再加上会喷火的异能?当是在拍高光电视剧嘛?”毕冉小声哔哔。
音量刚好保持在陆默可以听见的幅度里。
陆默呵呵一笑,“小老弟,你最近有点飘啊!”
毕冉摸摸鼻子,不继续这个送命的话题。
“对了,前两天晟哥给了我一个夺命连环call,说是撞上城子了,叫我江湖救急。”
“所以呢?你救了吗?”陆默挑眉,看着一旁站立不安的另外两个硕果仅存的家主。
盘算着要不要团灭一波立立威,趁势给隐世界下一张的拜帖。
或者把人留着,之后还能拿来做做(肉rou)盾?
看着她那明显心不在焉神游天外盘算鬼主意的样子,毕冉觉得自己可能会看不下眼了,忍不住笑起来,他家队长大概是齐天大圣派来的逗比。
“所以,见死不救才是我毕冉。”冷淡的开口。
陆默点点头,明显没有听入心,眼睛里面闪烁出来几分要搞事(情qing)的光芒。
一把拨开了毕冉,亮着一双眼就到了秦之琼正对面,“哟,哟,哟哟哟!”
秦之琼那没神儿的眼睛就眨巴眨巴的,四处游离,竟然产生了一种萌萌哒的金刚芭比的感觉。
陆默没忍住笑出来,还笑得很大声,一个响指打起来。
秦之琼眼里一层雾色瞬间笼罩,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陆默满意的点头,终于看过去了另两位家主。
两人一时间居然心里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惶恐啊惶恐。
“小琼琼,看到这两个了吗?一个咬一口。”
恶魔的笑容。
她真的很好奇,这种辐(射shè)可不可以通过血液皮肤什么的传染一下。
虽然几率不高。
但是试试总没错嘛!
听到陆默的话,秦之琼很听话的就朝两人走过去,每一步踏出去,都能感觉到大地在颤抖。
两人的脸色都白成了雪,(身shēn)子跟抖筛糠子一样。
虽然在外面都是威风八面的人物,本(身shēn)的(身shēn)手也是不差的,合起来碾压陆默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一开始就输在了气势上面,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未战先怯的,所有的优势反倒会成为劣势之所在。
陆默啧了啧嘴巴,玩战术的,职业病总会不经意的犯,遇着这种的,差点没出口教育一下,给他们上一堂课什么的。
“喂,然然,叫你的大块头手下留点(情qing),这些人我有点用处,要是没了,还(挺ting)麻烦的。”
忽然,一个声音传过来,打断了陆默四飞八扬的万千思绪。
陆默脑子里一道光划过去,笑起来,温温和和的,“才不听话。”
但还是口嫌体正直的再打了一个响指。
啪嗒一声响儿。
即将抵达最终目的地的秦之琼,一只脚就给悬在了半空中。
稳稳的金鸡独立。
这平衡感,陆默看着就羡慕。
自从心理上面出了毛病,她的平衡能力就从王者降下了青铜。
别说金鸡独立了,走些稍微狭窄一点的地方,那都是三步走两步摔的。
唉声叹气了一下,陆默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儿,“倒!”
随即,秦之琼应声而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陆默可算是满意了。
看向缓步走过来的叶清。
刚也不知干了啥大事,满(身shēn)的狼藉,大汗淋漓,头发丝儿乱七八糟的贴着脸颊,显示出来一股子凌乱美。
依旧红衣红裙的,妖冶无比。
陆默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理了理其实理不出来样子了的衣襟,快步迎上去。
“清美人儿,想我没?一(日ri)不见,如隔三秋,咱这都不知道多少个秋天,多少的相思苦了。”
久违的欠揍语气。
叶清也笑了起来,灿烂如阳光,在陆默突然僵硬的脸色里张开手臂抱了过去。
“然然,我好想你,好担心你,好害怕……”
陆默神色骤然软下来,半眯上了眼睛,缓缓的回抱住了叶清,下巴在她颈子里蹭了蹭。
“我在呢,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这个比你高了三厘米的!”
叶清听了这话语,心里面久别重逢的感动就齐刷刷的没了,烟消云散。
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别提(身shēn)高,伤感(情qing)。”
“我们的感(情qing)是这三言两语可以伤害的吗?”陆默笑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很是搞笑。
叶清憋不住笑了,拍拍她的肩膀,“罢了,罢了,谁让我(爱ài)你(爱ài)的深沉呢?痴(情qing)人啊就是我,痴痴等待三载多,渣女,你的良心可会痛?”
陆默摆出一个冷漠脸,“不,我的良心不会痛。”
“你无(情qing),你冷漠……”叶清嘤嘤嘤的戏精上(身shēn)了。
话没说完就被陆默截断了。
“我可没有无理取闹。”
叶清噗的大笑起来,前仰后合,“然然,你可真是个小可(爱ài)——”
陆默板着脸,但看叶清笑那么欢,也没了办法,跟着笑起来,无限宠溺。
“叶小无赖……”低喃着。
陆默的脖颈处出来了几根黑线,眼底有一抹疯狂在积蓄,但一直压着。
“别压了,现在我在,我们一起,把所有隐患都解决了,好嘛?”叶清轻轻的把陆默的脑袋拉到了自己(胸xiong)口靠着,轻声软语。
陆默唔了一声,也没继续压制着,靠在叶清怀里,前所未有的安心。
脑子里阵阵眩晕。
那些记忆……
*
黑夜,暗无天(日ri),密不透风。
这是一间地下室。
仅有一个通风口,通向夜空。
无星无月也无风的一晚。
亚伦那一头金发是黑色里唯一的颜色。
“秦然啊,你真的是隐藏至深,我所认识的人里面,你的心机城府着实无人可比,就算是主上,抛开所有外在和你比谋略,估计也是要输的。若非当年你去纳古取芯片那一趟,我可能就真的被你骗过去了。”亚伦轻飘飘的动着那管注(射shè)器,几滴晶亮的水滴从细小的针孔流了出来。
啪嗒的滴落到了地上。
秦然被绑在绞刑架子上,脸上全是血污,都看不出来了面容。
唯独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无比耀目。
“我可不记得骗过你。”闲闲的开口,一点都不像一个刚被大刑伺候过的人。
亚伦莞尔一笑,笑得还很温柔,“还记得吧,在大厦里,我刻意伤了你的手臂,虽然拖了许久,但我下手是有分寸的,尤其是对你。”
说到这里,亚伦的眼神一下子由先前的玩笑温和转变成为了(阴yin)鸷凶狠,抬起空闲的那只手,狠狠捏住秦然的左臂,用了十分的力气。
秦然神色动都不带动的,“怎么看出来的?”
听语气,她还很好奇。
亚伦顿时怒气更甚了,“截肢,截肢啊!秦然,你以为你这只手怎么来的?我费尽心思保你,你却要作死——”
说着,亚伦顿了一下,压下去了怒火,语气平稳下去不少,“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看清楚了一件事(情qing)。”
“什么事(情qing)?”陆默接口问道。
亚伦嗤笑,“我看明白了你的真心,真打算,一直都是我忽略了,最重要的那一点,你秦然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作为猎人的女人,你如果真的想要活下去,想要达成你引为执念的事(情qing),那么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拿枪的手跟命一样重要,何况号称左手枪封神的你。”
“不过一只手,是左手还是右手很重要吗?”秦然不为所动的,就跟闲聊一样。
亚伦摇摇头,举起来了那注(射shè)器,反光的镜片刚好遮掩了眼里(情qing)绪,“秦然,那次你能为季名放弃你的手,其实就无异于为他放弃你的命。”
“如此,你的话我又怎敢相信?”亚伦沉沉开口,把针尖一点不带犹豫的就刺进去了秦然的颈子里面,“这些年你在布局,我也未尝没有在布局,现如今我们不妨做做局外人,看谁棋高一着胜负定论。这瓶病毒是你我研究出来的最新成果,就由你来做这第一个试验品吧!”
*
安东尼岛。
一处大礁石的背风面。
徐徐凉风吹过,一股火焰滋滋的升腾起来,橙红色跳跃着,掩映下星空的璀璨夺目。
“黑矛,我们似乎从来没有好好聊过吧?”语气清淡,混在咸湿的海风里,喑哑磁(性xing)。
毕冉拿着木柴火戳了戳篝火堆,溅起来点点火星,神色有些晦暗。
看向秦然。
秦然大半个(身shēn)子都隐没在黑暗里面,露出来的半只眼睛很是深邃。和天上的星空交相辉映。
顺着风吹的频率,潮水海浪也是一阵阵的往礁石上面拍打。
让这夜就寂静不了了。
还有夏季的虫鸣声传入耳朵,沁人心脾。
“队长,你想要聊什么?”毕冉抬起头,询问的声线有些沙。
秦然看着他,眼神很深,深不见底,“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第一次见面……
毕冉眉心蹙了一下,虽然后面的相处比较愉快,但是初次见面可不美好的。
这么多年来,他可一次都没有去刻意的回想那一天。
“可以不记得吗?”于是,他回应道。
秦然愣住了那么一刹那,也没有为难人,只道,“不记得也无妨,只是想要打打亲(情qing)牌,比较方便之后的聊天谈人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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