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亲的手掌接触到脸颊时,沫筱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成为了让父母丢脸的那个沫筱。
沫筱应声倒在地上,头撞到了墙上,红了一片,泪水滚落。
她不敢看父亲的表情,她怕看见生气的父亲,一直低着头,一直,一直。
“过去我是怎么说的我看你现在忘记了!我说过你成绩不好,出去就别说是我的女儿!”
记得,怎么不记得,如果不记得为何会坚持到现在。
母亲被这巴掌吓到了,上前拉住了父亲:“你冷静点,筱筱下个月还要参加竞赛,别影响了她情绪。筱筱,你也是,明明知道你爸爸每天压力这么大,就别给他添麻烦。”
麻烦啊,还真是够麻烦的。
“……对不起。”沫筱捂住通红的脸颊,那里如火烧般疼痛。
“什么?对不起?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父亲甩开了母亲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沫筱颤抖的身体,脸上早已没有慈爱的父亲形象:“我早教育你做什么事情都要成功,失败一次就是失败了,将来你还要接替公司!你……你这是要气死我!”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我错了,下次,下次一定考回第一名,不再让你丢脸!爸爸,我错了……”沫筱跪在地上,泪水一颗接着一颗落在地面上反射着室内光芒。
父亲把手里的试卷使劲摔在了沫筱身上,冷哼一声:“这样的事情别给我发生第二次!自己回房间看书去,给我好好应付下个月的竞赛……”
“老公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筱筱,回房间去吧,一会我把晚饭送过来。”母亲拍着父亲的胸口,责备地看了一眼沫筱。
沫筱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吸吸鼻子,尽量让自己吐字清楚,“竞赛……已经换别人了。”
沙哑的声音让准备离开的两人再次愣住,就连相对冷静的母亲也有些激动:“什么?好不容易得来名额,怎么就被别人抢走了呢?”
“你这是要气死我们吗?成绩一下下滑七十八名,竞赛的名额也没有了。这说出去别人不笑话才怪。我可是在客户面前以你的成绩为荣!”父亲气得顿足,恨铁不成钢地眼神看着沫筱。
沫筱没敢再说‘对不起’,因为父亲说过只有弱小的人才会一直说这三个字。她不是弱小的人,可她是个缺乏爱的孩子。
“沫筱,别人月染这次都从一百名提升到六十名,可你呢?看来以后得监督你学习了!”母亲失望地叹着气,留下一句‘你先回房’后扶着父亲坐在了沙发上。
月染……啊,想起来了,学校两霸其中的一霸。原来这次她成绩提升了呢……
回到房间,沫筱抱着膝盖缩在了床脚,身边放着属于自己的相册,里面大部分是和家人的照片,毕竟自己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很多,能够看到他们的笑脸,这一切就足够了。
然而在相册旁边放着的手机里有好几条班上同学发来的短信:‘筱筱,怎么样了?今天的脸色很不好。’‘沫筱,我知道成绩的事有些打击人,但是别往心里去,你永远是我心中的NO.1。’‘这次没有考好,还有下次,打起精神来哟~’。
爸、妈,已经减少了你们为我担心的时间,为何笑容之下会立马变成如此这般。
为何别人的家长会看到自己子女成绩下滑而打气,就算当时会批评两句,事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开心;
“沫筱啊,昨晚我妈因为都成绩扣了我一个月的零用钱。好羡慕你的成绩……”
而对于你们,我一下滑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为何别人的孩子失败一次,做父母的会说‘下次加油,一定能行的。’
“筱筱,上次的比赛我输惨了,好在爸妈没在意,说‘友情第一,比赛第二,有机会再赢回来就行了’。”
而对于你们来说,‘下次’这两个字绝对不能说,不然就是承认自己没用。
为何别的父母看到自己子女有所进步会给与奖励。
“这次考试比以往高了几分,我爸知道后就买了蛋糕奖励我呢!”
而对于‘第一’,你们觉得是理所当然,一句‘保持现状’就了事。
添麻烦?我可真够麻烦的!
沫筱抬头看向窗外。
春天的来临让夜空都澄清了不少,漫天繁星,明亮的月亮,真是好天气。
好想出去走走。
想到这,沫筱打开了门,客厅里已经没有父母的身影,倒是他们房间里传出了声音,声音很大,却听不清。
摸了摸肿起的脸颊,看了一眼父母的房门,沫筱一口气跑到玄关,换上鞋子出门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街道上的行人很少,柏油马路上也只是偶尔驶过几辆车子。
风吹拂着沫筱的长发,带动路旁树杆上的树叶沙沙响。鸟儿们已经入窝熟睡,此时的街道失去了白天的朝气,寂静无比。
沫筱拉拉衣服,收回看着天空的视线,正视前方,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路灯把她的影子拖长缩短,那样孤单。
一连走了许久,沫筱才累到坐在路边花坛边缘休息,回头看着自己来时的方向,早已看不见家的方位了。
不知道父母发现自己这么晚不在家会着急,会到处找自己吗?
沫筱冷笑一声,收回了视线,仰头再次看向星空。
再休息一会吧,休息够了再回家。
然而下一秒三个成年男性就围在了她身边,嘴角的笑容令沫筱惊出来一身冷汗,警铃大作。
“小妹妹一个人这么晚了怎么在这?”
“你父母呢,都不来找你吗?”
“需要哥哥们的帮忙吗?把你送回家。”
沫筱浑身抖了一下,双手抓紧了衣角,起身,低着头,边走边克制住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别太厉害:“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可自己还没有走出三步,手臂就被人拉住。
“怎么走那么快呢,还是让哥哥们送吧。”
沫筱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迅速低下,用力抽自己的手臂:“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放手。”
“啊嘞嘞,居然不领情……带走。”
此话一出,沫筱嘴被捂住,整个身子也被人扛在肩上,往不远处的暗处走去。
匍匐在别人的肩上,沫筱的血液倒流,浑身冰凉,连脚趾也无一幸免,忍不住忍不住颤抖,恐惧从心里繁衍而出,包裹着她整个人,嘴里发出呜咽的哭腔,可是嘴被封住,双手也被人缠上了胶布。
“呜呜……呜……。”
三人听了,哈哈大笑。
“小妹妹,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是你的不对了。明知道半夜很危险的……”
“你这样的女孩出来,难道不知道很容易让人犯罪吗?”
“居然让女孩一个人在外面晃悠,做父母的做成这样也太不对了……”
不是的,自己只是想出来散散心,真的只是出来散散心。
“唔……唔、唔唔……”
求求你们,放了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这么晚出门了,我再也不这么晚散心,再也不会不给父母说一声就跑出来,再也不会让父母担心了……放了我……放了我……
走到黑暗的深处,沫筱被扔在一堆杂物中。
那三人站在她周围,就算光线很不好,她也能够感觉到那**的视线似乎要把自己的身体戳穿。
感觉到身上是衣服在一层一层减少,沫筱满脑子是父母的面容,就算是生气的样子也好,她好想再看见他们,至少他们打骂也是关心自己。
沫筱扭动身子做无力的抵抗,眼角滚落的泪珠隐没在发丝之中,呜咽声没有任何求救的作用。
最终,因身体贯穿的疼痛晕了过去。
醒来时依旧是黑夜,那三个人早就不见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全身的疼痛。
眼泪几乎流干,感受着身上的疼痛,眼睛除了干涩到难受,没有任何感觉。
好不容易弄掉了手上的胶布和嘴里的布条,沫筱已经累到再次出了一身冷汗,休息了好一会才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物往光亮的地方走去。
她咬着牙,扶着墙,向着路灯的方向走去。
好想回去,好想看见父母,就算最后得到的还是责骂,她也认了。
可是当她看见自己的身体时立马打消了想回去的念头。
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布料未遮住的地方还可以看见狰狞的抓痕,以及恶心的液体凝结成的东西。
如果这样回去被人认出来了,接着一传十,十传百……不仅是自己,或许连父母都抬不起头。
自己过错自己承担——这是父亲从小教育的话语。
趁没有更多人看见自己这个样子,沫筱抿着嘴进入了一旁的走道,跌跌撞撞跑到了顶楼。
顶楼的门一开,更大的风迎面吹来,天际点点金色在缓慢扩展。
日出……好美!
就像破茧而出的金色蝴蝶在天空飞舞,为云朵,为山顶,为房屋镀上色彩。
沫筱来到围栏边上,张开双手似乎想迎抱这美丽的朝阳,让金色的蝴蝶在自己身边飞舞。可是一切都没了,昨晚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永远也不可能抹去。
同学们的羡慕,老师的期待,父母的赞扬……这些……全部都没有了。
这次的事情在心里留下永远的伤疤,无法愈合。
在以后的日子自己会生活在噩梦中,父母抬不起头,老师不会对自己不会再有期望,朋友们不会再围在身边,因为……我已经……不是以前浑身上下都带着光环的人了!
光环……
呵……
沫筱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碎掉的光环还怎么拼凑?
我想一辈子都拥有光环,一辈子受人赞扬,就如天边的那些金色的蝴蝶,只要抓到一只,那么光环就会被修复的……两样都是同样的光芒啊……
忽然,眼前的金色开始模糊,整个人也飘飘然,浑身无力感令沫筱整个人往前扑去。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如坏掉的人偶倒在地上,红色让沫筱那张可爱的脸更多了一份成熟的魅力,艳丽却残忍。
视线里,光线由金环变成白色,再到黑暗。
嗡嗡……嗡嗡……
已经被遗弃了许久的手机此刻在沫筱的房间的桌子上震动起来,亮起的屏幕显示收到短信。
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手机自动跳到短信内容。
发送人:公主;内容:未完成命令,接受惩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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