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不停息将晋阳城内以及南门外鏖战情形报知曹操。
徐他被曹操提拔为亲卫首领,掌握一队锐卒,频频望向曹操,胸脯挺起老高,意态昂扬,希望曹操速派自己出战。
夏侯惇、满宠、乐进、朱灵、高览、傅龙、傅虎等也都斗志昂然。
曹操军纪严明,他不发话,众人都不敢擅自出声。
曹操双眼微眯,神情闲淡,丝毫没有出战的意思。
众人也只得继续等着。
时值九月,秋风呼啸,黄叶飘飞,天地间一片萧索。
如果仔细观察,是可以看到密林中藏着的军队的。
但晋阳城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南门外的战场上。
高肃连续派使者催促刘秉加强攻势。
刘秉两眼通红,满头是汗,心跳得宛如雷鸣,气急败坏地回道:“吾已搏命矣,敌人顽强,仓促间哪能骤破?”
高肃听了使者回报的战场情形,明白刘秉并未懈怠或者惧战,一咬牙,又抽调两千守兵,派侄子高扬统领,打开城门,对韩荀发动致命一击。
曹操双眼一睁,道:“可击矣!”
一声令下,诸军发起全线攻击。
不喊口号,不出声息。
只有剧烈的喘息声,甲叶的碰撞声,和轰轰的脚步声。
曹操亲临城下指挥,一兵一卒也未留做预备队。
直到曹操大军扑到晋阳城墙之下,竖起了简陋的云梯,城上守兵才发现敌袭。
曹操一口气竖起了五十架云梯,沿着城墙一字排开,几乎密密麻麻。
乐进率先攀上云梯。
城头零星的士兵骇然大叫,乱成一团。
一是兵少,二是骤出不意,完全组织不成有效抵抗。
晋阳城虽高,也不过三丈多,后世七八米左右,以乐进的速度,眨眼间就扑上城头。
乐进先登!
乐进站在城头,脚踏砖石,左手盾,右手刀,方寸之间,有我无敌。
咫尺无敌独让我,先登最强乐文谦!
曹操遂克晋阳城,生俘高肃。
刘秉、高扬并力击溃韩荀、袁谭,却愕然发现后方晋阳城已失,军心大乱。
曹操派满宠说之,刘秉、高扬遂降。
曹操派朱灵、高览去收拢韩荀败兵,自己坐镇晋阳,整编太原郡兵。
裁撤老弱,只留精壮,共得兵四千余人。
曹操以乐进接连有功,提拔为中郎将,领兵三千。
目前曹操麾下,乐进有兵三千;朱灵有兵三千,下含满宠领兵一千;高览有兵三千,下含夏侯惇领兵一千;傅龙傅虎之兵一千;新募兵四千多,由车胄、丁斐、成何、徐商、吕建等率领。
比之在兖州时自然差得不可以道里计,但在这并州之地,也大可立足了。
朱灵、高览收拢了数百袁兵回来,道未寻到韩荀、袁谭、高干三人。
刘秉现为乐进麾下校尉,忙报告曹操,并未在战场上擒杀此三人,必是乘乱脱逃了。
曹操点点头,不以为意,这三人回去冀州也好。他修书一封,派亲信亲自送回冀州,将战阵情况一一禀报袁绍。
信中自然不会说是他故意用反间计传递假消息给高肃,借刀杀人,以除韩荀等。
而是说自己采取围点打援之计,悄悄起兵前往袭击王晨率领的雁门郡援兵,援兵若破,晋阳士气自然急转而下,破城易如反掌。
谁料走到半路,接到韩荀紧急求救消息,忙回师救援,可惜迟了一步,韩荀已溃。
幸好一鼓作气拿下晋阳,也算是完成了冀州牧袁公交代的任务。
略作休整,曹操留夏侯惇镇守晋阳,亲率兵一万,直扑狼孟。
王晨大营。
他往日潇洒自若完全消失不见。在帐中来回踱步,口中不住喃喃,满脸恐惧,不知所为。
今日刚刚收到雁门太守郭緼急信,言有数以万计的胡骑沿着滹沱河进入雁门境内,对雁门郡治阴馆城丝毫不感兴趣,继续南下。
看情况,王晨所在的狼孟正处于大军行进路线之上。
王晨又得到曹操计取晋阳的消息,顿时乱了方寸。
帐中有一少年,不由出声道:“校尉,前有曹操,后有胡骑,速走为上,迟恐无及。”
王晨道:“胡骑马快,兵锋或已至广武、原平,我等退走,恐怕会与胡骑迎面撞上。哪可行耶?”
原平、广武在狼孟北边,回阴馆需经此二城。
那少年道:“胡骑散而不整,我军攻其一点,必能冲破胡阵,可经楼烦折回阴馆。若校尉不愿北上,曹操立足未稳,榆次、阳邑尚未下,我军可速南下以取二县,收其精壮,横行太原,沿汾水北上雁门可也。”
王晨摆手道:“我等区区数千兵,哪可能于曹操眼皮之下纵横?汝计太险。”
要不是这少年乃是郡守之子,早出言呵斥了。
少年正是郭淮。
王晨出兵,他百般向郭緼请求,才准许他随军出征。
郭淮见王晨犹豫不决,不由心中叹息:王晨平日里徒有勇名,也曾屡立战功,但关键时刻方显出本来面目,非英雄也。
迁延一日,曹操已经快速出兵,逼近狼孟大营。王晨欲走也不可得了。
郭淮向王晨道:“既走不得,降了吧。”
王晨怒道:“一箭未发,哪可轻降?此营易守难攻,曹操来攻定要让他头破血流。等他碰壁退走,我等自是去留随意。”
郭淮道:“被围而能守者,为有外援也。如今胡骑轻捷,截断郡里救援,我等何能久守?”
王晨道:“汝稚子,勿要多言。我意已决,必坚守此地。”
郭淮退下后,叹息良久,与左右侍从谋道:“王校尉早不速走,今已迟矣,困兽犹斗,不免于死。我有用之身,不忍轻掷于此。君等可愿从我往曹营一行?”
左右侍从都是郭家忠心耿耿的家奴,闻言皆道:“唯公子之命是从。”
郭淮祖父郭全,官至大司农,父亲郭緼又为郡守,称为公子也不算太过。
郭淮之前坚持救太原,是小看了曹操,觉得曹操不可能在雁门郡兵牵制、救援的情况下轻易拿下晋阳。
如今曹操用计除了异己、取了晋阳,又勾结了数万胡骑来犯,情形与郭淮当日救太原所基于的假设全然不同。
形势,永远都是对的。
人不可能跟形势作对。
既然自己判断错了,那就要改正。
王晨不能当机立断、迅速远飏,郭淮却不愿意陪王晨殉葬,也不愿意看到雁门郡兵陪王晨殉葬。
郭淮带着两个侍从轻松出了大营,向曹操军营而来。
雁门郡兵服从王晨,但更服从郭緼、郭淮,守营士兵觉得小事一桩,无须告知王晨。
曹操听有一少年自敌营而来,要面见自己,大奇,忙命传见。
郭淮拱手施礼,自称王晨之弟王清。
曹操见郭淮举止大方,气度从容,心中大起好感,问道:“大军临之,王校尉危如累卵,派汝前来,有何说法?行止如何?”
郭淮道:“王校尉如何行动,全取决于将军之志。”
曹操道:“是何意也?”
郭淮道:“若将军乃为袁本初取并州,则并州不服,王校尉亦将血战到底。若将军自取并州,据此表里山河,深根固本,善待士民,奉迎天子,以讨乱臣,则并州上下皆服从矣。”
曹操哈哈大笑:“我与袁公或有职级高低之分,但同为汉臣,岂是袁公私兵家将?君其无疑。”
郭淮道:“将军下步行止又欲如何?胡骑跋扈凶暴,将军又如何御之?”
曹操道:“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胡兵而从华夏之礼仪,则可视为华夏百姓,一视同仁。若不从,有卫、霍也。另,胡人种族繁多,部落芜杂,不可一概而论。如南匈奴于夫罗者,去国无依,留中原十余年,衣食风俗与华夏无异,则可用之。如鲜卑、乌丸者,中国强则服,中国弱则叛,反复难养,要当先兵后礼,迁徙分割,造城镇边,徐徐图之。如今胡势虽大,其实乃中国弱方显如此。中国若强,步骑数十万,何言如今数万胡骑为强也?”
郭淮道:“将军欲笼络用之,但又何其难也。”
曹操道:“军纪败坏,何如黄巾、黑山?入我军中,亦守军法。夷狄诸胡,亦可仿之。”
郭淮与曹操倾谈良久,离开而叹道:“真英雄也!”
曹操亦叹道:“年纪虽幼,对世事有想当然之处,然聪明英睿,果决能断,有侄如此,王子师可无憾矣。”
王子师即“王生一日千里”、计除董卓的王允。
荀彧道:“此非王氏子。王晨、王凌兄弟二人,王凌已二十有余,未闻有如此佳弟。倒是雁门郭太守有子郭淮,传言皆称其聪明。”
曹操诧异道:“则此子必是郭淮。为何冒名而来?”
荀彧道:“许是担心我军擒之为质,以胁郭緼罢。”
曹操“唔”了一声道:“罢了。此子与我相谈投契,不像是虚言诓骗于我。且看他能否说动王晨投降了。”
荀彧待郭淮走后方言此,也是存了爱护之意。
曹操谋取并州三郡,刘备势力也进入了弘农。
牵招得徐庶急信后,一边给刘备送信,一边急忙提兵西上。
动如雷霆,迅如疾风,一日行六十里,过弘农,入京兆,到了新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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