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虹通过高中时期的班主任找到了白宁家的住址,心中充满着期待。
咚咚咚……白宁听到敲门声,好生纳闷,平时是没有人来她家里的,这有可能是谁呢?她慌里慌张地把手头的信塞进信封,然后夹在书中关进了抽屉。
“毅虹,怎么是你?”白宁不无惊讶地说。
高中毕业后,她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白宁仔细打量着毅虹,除了脸庞黝黑外,其他没有变化。还是那么美丽,还是那么自信。难道这就是金锁爱她的原因?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在她心中升腾,为了掩饰窘态,白宁连忙让座。
毅虹仍然站着并不想坐下,白宁拉着她走到椅子边。毅虹只能客随主便,刚坐下她就哎哟地叫出了声,又连忙站了起来。
“怎么啦?毅虹,椅子上又没有钉子,咋叫呢?你脸色也特别难看。”
“不好意思,屁股上生了个大疮,疼得很。”毅虹怎么能把怀孕被家人毒打的事实告诉她呢?
“把裤子脱了,我帮你看看,涂点碘伏、酒精什么的消消毒。”
“那多不好意思,谢谢,不用了,过一段时间会好的。”
白宁并没有勉强,而是剥了根香蕉塞到毅虹手中,问:“你这么大老远地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其实,白宁是故意问的,她完全知道毅虹的来意。
毅虹和金锁回乡后,虽然三人没有机会在一起玩,但是白宁一直关心着金锁,十里坊发生的大事小事,她总能从她姐姐白静嘴里套出一二。比如,征兵体检如何安排就是白静告诉她的。
白宁得知金锁去唐闸医院体检的消息,兴奋得夜不能寐,一大早她就骑着自行车去医院守株待兔。
金锁和几个同伴从唐闸医院体检出来,白宁推着自行车悄悄地尾随其后。小伙子们兴高采烈,都说体检合格。那种想当兵的心情,溢于言表。
白宁想不经意地让金锁发现,那样显得自然。很扫兴,走了很长的路,金锁也没有转过头朝后面瞧一眼。眼看着他们就要离开唐闸镇了,白宁十分焦急。
用什么办法吸引金锁的眼球呢?主动喊他,这不是白宁的风格,再者若被发现是特地来找他的,那有多么尴尬?让毅虹知道了,她白宁还怎么做人?
索性骑上自行车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这倒是个好办法,但如果金锁没有发现自己,这一趟不是白跑了?
白宁着急了,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她用手帕擦了擦,心想也许急中可以生智。
她沉思片刻,就快速撑稳自行车,一只手斜拉链条,一只手摇动脚踏,链条迅速从大齿轮上脱落。她立马推着自行车追赶金锁他们。
她大声喊:“前面的哥哥,帮帮忙,我掉链子了。”
姑娘的声音,对于小伙子来说,是有杀伤力的。金锁他们几个人都停下了脚步,有几个小伙儿眼睛都看直了,抢着为她装链条。
“白宁,是你呀?”金锁满脸好奇地问。
“金锁,也太巧了吧,有困难就遇上老同学了,真有缘分。”
“锁候,你们老同学老相好就慢慢戏吧,我们不当电灯泡儿。”小伙伴们见金锁与白宁熟悉,就没趣地离开了。
金锁和白宁相视一笑,脸红得堪比罂粟花。
金锁一会儿就把链条装好了,他起身向白宁告辞,准备去追已经走远的伙伴儿。
“我和你还有毅虹在学校时经常在一起玩,真怀念那段时光。咱们分别也几个月了吧?可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真想念你们啊,也有好多话想对你们说。”白宁知道装链条不需要多长时间,估计金锁和自己也没有什么话说。为了和他多待一会儿,她早就想好了这些台词。
话说到这份儿上,金锁哪好意思马上离开,两人便边走边聊。
“你就这么想去当兵?”白宁问。
“是的。当时放弃高考,是觉得农村大有作为。真正身临其境,才深刻感受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滋味,三百六十五天能天天吃饱肚子就算是幸福,难道就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吗?”
白宁想,如果金锁一直待在农村,毅虹与他天天见面,他们的结合是必然的。但是,金锁若能当兵,毅虹与他就有了明显的差距,自己身居城里,比毅虹有明显的竞争优势。此时的白宁从心底里希望金锁能当上解放军,她鼓励说:“去部队锻炼是条不错的路,你一定行。”
“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适龄青年谁不想去?一个大队还不足一个名额,能不能去还不一定呢。”
白宁没有想到,当兵的难度堪比考大学。她若有所思,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她忽然拍了一下自行车车座,嘴角微微上翘,说:“你是福人,福人有福,一定能如愿的。”
“借你吉言,要真能去当兵的话,麻烦你一件事。”
“老同学,何谈麻烦?”
“我和毅虹的事没有公开,信寄到十里坊不方便。我把信寄给你,你帮我送给毅虹好不好?”
“小事一桩,一言为定。”
毅虹搓搓手,过了很长时间才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找你……”
毅虹的结巴打断了白宁的甜蜜回忆,她直截了当地说:“是问有没有收到金锁的来信,是吗?你放心,只要有金锁的信,我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送到你手中的,谁叫咱是闺蜜呢?”
毅虹会意地点点头。但不知何故,与白宁说话怎么就结巴了,还真有点难为情。
“还不好意思,全班谁不知道你与金锁是一对儿。那时,我们三人去五山玩,你们俩老躲着我,我还傻乎乎地当电灯泡。有一次在五山公园那个石洞里,你和金锁拥抱接吻如胶似漆。让人好眼馋啊。”白宁醋意浓浓地说。
毅虹知道白宁误会了她的想法,但也不作解释,更没有心情去想那些往事,只指望着白宁尽快拿出金锁寄给她的书信。
白宁又说:“你别急,没有来信也属正常。”毅虹的心被提到了喉咙口,金锁怎么会不给自己写信呢?
“听说新兵训练时间很长,要求特别严格,可能不让写信。我们街道有一个男子去部队一年多了,至今也没有来信,父母急得去区人武部打听,还是没有消息,估计是什么保密单位吧。”
毅虹彻底歇菜了,她满怀惆怅地离开了白宁的家。
白宁心里在骂,下作货,肚子中有了货还想拉金锁垫背,这对金锁太不公平了。她又偷着乐,为自己侃侃而谈而骄傲。上学时寡言少语,话都被毅虹说了,今天如此话多,也算赢了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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