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根本经不起推敲!徐阶抛出这个假消息的意图自然是混淆严嵩之死,而堂堂一位首辅自然不可能无聊到消遣百姓取乐,最大的可能性则是达到政治目的,而欺瞒的对象有且仅有一位——躲在深宫养病的嘉靖。
有一句话总结得很好:当你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结果,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的真相。
徐阶在手握重权之后,特别他成为皇上最重要的臣子,甚至已经成为嘉靖的耳目,已然是要阻止一些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传进嘉靖的耳朵里。
“不错,徐阶应该是为了隐瞒住严嵩的死讯,所以选择这个巧妙的时机地抛出了这个烟雾弹!哪怕皇上身边的太监想要禀告严嵩之死,但这个事情现在真假难辨,恐怕没有太监会如此自讨没趣!”孙吉祥轻轻地点头,亦是进行分析地道。
王稚登在震惊之后,却是疑惑地望向二人道:“徐阶因何要这样做?严嵩都已经死了,对他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啊?”
林晧然的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抹苦笑,却是扭头望向了孙吉祥。
“正所谓:人死怨消!何况皇上对严嵩由始至终都谈不上结怨,去官和削籍都是源于严世蕃,这对君臣更多是情分。依老夫之见,徐阶恐怕是担心皇上要厚葬严嵩,甚至会直接特赦严家人,所以才故意抛出了这个烟雾弹!幸得我们一直派人关注江西那边的动静,不能恐怕同样被蒙在鼓里,甚至只能基于推测来判断严嵩是死是活!”孙吉祥端起茶盏,显得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不得不承认,徐阶早先抛出“严嵩投靠门生”的传闻很是高明,令到整个事情变得真假难辨,亦为他隐瞒皇上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在这个大明朝堂参与党争的官员,当真没有一个是省油灯,若是少一点脑子,恐怕都只能被人活活给坑死。
王稚登若是侥幸自己这边一直关注着江西那边的动静,心里突然微微一动地道:“若是将严嵩之死捅给皇上,你说我们能不能获得好处?”
林晧然并不想表态太多的心迹,却是不动声色地望向了孙吉祥。
“我们跟严嵩非亲非故,有好处也是给严家人,跟东翁和咱们二人可是没有半点关系!”孙吉祥面对着二人的目光,却是苦涩着回应道。
王稚登知道将严嵩之死捅向嘉靖直接受益的是严家,却是不甘心地抛出问题道:“那我们[www.biquku.biz]将事情捅到皇上那里,能否给徐阶制造一定的麻烦呢?”
不管是官场还是商战,哪怕自己无法获得好处,但能够达到削弱竞争对手目标的事情,其实还是有操作的价值。
“那就要看徐阶有没有涉及其中了,是不是已经在皇上面前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了!”孙吉祥随着王稚登的思路,认真地进行分析道。
王稚登听到这个答案,却是苦笑地道:“黄锦是徐阶的人,徐阶当真跟皇上说了什么,我们又怎么能得知呢?”
“今天上午的时候,徐阶召开了内阁会议!”林晧然突然选择开口,望着在场的二人接着道:“徐阶以皇上要养病为由,要求我们六部按惯例向内阁汇报,各位阁臣遇事须向首辅问计,实在无计可施之时才一同前往万寿宫面圣!”
当一件件不起眼的事情串连起来后,悄然地整理成一根有迹可寻的线,却是能从中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王稚登是一个喜欢推敲的聪明人,旋即便是大胆地得出结论道:“徐阶此举太过于巧合,莫非这是他心虚所致,已经在皇上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孙先生,你以为呢?”林晧然并没有急于下达结论,而是望向孙吉祥地道。
孙吉祥对嘉靖和徐阶都有很深的研究,却是提及另一件事情道:“东翁,宫里早前的线报传来消息,皇上前段时间好几回在梦里喊着严嵩的名字!”
“莫非是严嵩托梦给皇上不成?”王稚登听到这个事情,却是暗暗地咽了咽吐沫道。
孙吉祥没想到王稚登信鬼神之说,却是理性地分析道:“这对君臣相处了二十多处,严嵩更是一度以西苑为家,皇上现在患病,梦到严嵩当真不足为奇了!”顿了顿,又是扭头望向林晧然道:“东翁,我亦是判断徐阶在皇上面前撒了谎,而徐阶是一个做事很谨慎的性子,约制吴阁老面圣怕是防的正是此事!”
“呵呵……咱们将严嵩之死捅到皇上那里,恐怕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王稚登听着孙吉祥跟他观点一致,亦是显得乐观地说道。
孙吉祥却是纷纷地摇头,显得并不乐观地道:“这都是我们的猜测,而现在吴阁老不宜直接面圣,东翁更不能直白地说出严嵩的死讯,此事过于刻意恐怕是……引火烧身!”
倒不是谁占理就能稳操胜券,当你直接跑去嘉靖面前捅破此事,不说能不能达到预定的效果,恐怕面子上也过不去了。
哪怕是要在背后捅人,那也要做得巧妙。像昔日徐阶对严嵩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但亦没有跑到嘉靖面前说严嵩的坏话,而是选择推荐蓝道行入宫而达到目的。
“孙先生,我记得朝廷之所以将原大理寺卿万采和原刑部右侍郎鄢懋卿判处流放,正是江西巡按御史成守节抄严家的时候找到了二人匿严氏银的证据,可是如此?”林晧然却是突然发问道。
孙吉祥略作回忆,便是轻轻地点头道:“确实如此,正是成守节向刑部递交二人匿银的证据,原大理寺万采前阵子被判了流刑!”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在查抄罗文龙家之时,致使胡宗宪在狱中自杀,但却很少人知道,在查抄严家之时,却是波及了原大理寺卿万采、原刑部右侍郎鄢懋卿和原工部左侍郎刘伯跃等人。
“东翁,你这是……”王稚登猜不透林晧然葫芦里卖什么药,显得疑惑地望向了林晧然道。
林晧然则是抬头望向窗外的弯月,虽然月初的弯月显得模糊,但已然是挂在了夜空中,却是另有深意地说道:“或许我们等候的时机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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