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台,请让我等再进行阅览!”
丁以忠要过了那几份供状,看到上面清楚地记载着严宽于何时何日入住哪间驿站,上面均有驿站驿丞提供的相关证言。
只是在这份记录中,并没有严宽入住平西驿站的记载,且十三日当晚上面分明记载严宽入住相距甚远的恩平驿站,这跟事实明显存在着相悖。
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即出现在平西驿站,同时又出现在相隔几十里的恩平驿站,这件事自然存在着蹊跷,其中定然是有一个是伪证。
严如斗拿过那几份供状一瞧,发现果真是这么一回事,但却当即指着杨知县怒斥道:“杨知县,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我儿十三日当夜分明入住于恩平驿,这上面有着驿丞的证供,如何能出现在西平驿站,我看分明是你老眼昏花了!”
事情的真相无疑只有一个,要么是杨知县认错人,要么就是严宽的这份完美不在场证据并不能成立,而严如斗自然是选择了后者。
却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一贯都喜欢咄咄逼人,严如斗的声音显得是中气十足,隐隐有着用官威压迫杨知县的意思。
“本官亲眼所见,岂能有假?”事涉自身的清名,杨君正亦是动怒道。终究而言,他并不是举人官,心里自然有着几分底气,更是有着他做官的底线。
严如斗却是端着了官架子,望向林晧然显得蛮横地挥手道:“杨知县一家之言,不足为信!”
哎!
汪柏等人看着严如斗如此蛮横不讲理,心里却是微微一叹,敢情这人还看不清当下的形势。
若是他儿子严宽真跟雷州血案没有关系,他自然可以继续在广州能够手遮半边天,但现在形势无疑发生了微妙变化。
一旦坐实了他儿子的罪行,纵使他严如斗是严嵩的干儿子,却免不得被罢职的命运,在场的官员又有谁会田畏惧于他呢?
尽管严如斗的声势浩大,但却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杨知县一家之言不足为信,那若是再加上本府,本府亦能证实严公子当夜入住西平驿呢?”却是这时,堂上的林晧然却突然出声道。
这怎么跟林晧然亦扯上关系了?
此言一出,令人众人不由得更是愕然,纷纷扭头望向了林晧然。
事情发展到现在,无疑是变得越来越离奇了。敢情堂堂的广州知府林晧然当日亦是遇上了严宽,若是加上如此有份量的证人,纵使严如斗再如何目中无人,恐怕亦不能说林晧然跟杨知县的话不足为信了。
咦?
严如斗抬头望向林晧然,已然是被林晧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却不知道是惊讶林晧然会跳出来,还是吃惊于林晧然竟然是人证,整个人愣在那里了。
严宽一直选择沉默,这时亦不免抬头瞟了林晧然一眼。
林晧然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对着严宽道:“严公子,你难道就不曾想过。为何当日你打着本府的名头入住西平驿,这前脚刚刚住进去,后脚驿丞便将你送官了吗?”
严宽闻言后,倒还能保持着镇定,抬头疑惑地望向了林晧然。
咦?
众人听到这番话,除却旁边的杨知县,其他人都显得很不解的模样。
林晧然扫过众人,这才揭示答案道:“本府于春节不久,便携同家眷启程前来广州城赴任!十三日当日入暮到达平西驿,却见一位公子纵马伤及杨知县的驴,这本不算什么大事。但……这位公子哥却很是骄横跋扈,更冒充本府的身份,致使驿丞以高礼相待,杨知县更是不得不忍气吞声。只是这位公子恐怕亦想不到,本府当时却站在旁边,亲眼目睹着这一切!”
这……
严宽眼睛当即瞪起,顿时是如遭雷击,昔日的一幕幕亦是在脑海中闪现。
事情倒是无巧不成书,林晧然前来广州府赴任,曾入住平西驿站,更是遇到假冒于他的公子哥。只是那个时候,他初到广州城,却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故而仅是让驿丞将人押送县衙。
却是不曾想,这一次小小的偶遇却成为本次破案的关键,直接否决了严宽的完美不在场证据,为雷州血案扫清了一片迷雾。
“呵呵!真李逵遇到假李鬼!”蒋佑心情亦得不错,当即打趣地说了一句。
汪柏等人听到这话,亦是纷纷地苦笑地摇头,这自然是真李逵遇到假李鬼。
这一份回程记录已然出现一个大破绽,严宽当日并不在恩平驿一事得到证实,故而他这份不在场证据变得不可信,而他更成为了雷州血案的头号嫌疑人。
严如斗扭头望向严宽,心头却是感到一疼。
“既然严公子还不招认,那就再多传几个人证吧!”林晧然看着严宽选择不吭声,便又是朗声地吩咐道:“传西平驿驿丞,传阳江县衙捕头!”
驿丞和捕头来到公堂,当即便认出了严宽。一人证实严宽当晚入住西平驿同时被他带人所绑,一人则证实他将严宽亲自捕送到县衙。
“我一早就说严宽是真凶,你们却不信!”
“话不能这么说,这只能证明他有嫌疑而已!”
“这还有什么好替他辩解的,若是他身上没有屎,为何要整这一出呢?”
……
堂下的百姓当即纷纷议论,矛头直指严宽身上了,已然认定他就是雷州血案的真凶。
只是事情到这里却还没有完结,毕竟这件事仅是证明他伪造了不在场证据,但却并不能直接指证他就是雷州血案的真凶。
林晧然冷哼一声,望着堂下跪着的严宽审问道:“严宽,你声称十三日当夜在恩平驿,但人实则却出现在西平驿,你为何要用李代桃僵之策,给本府如实招来?”
“启禀府尊大人,这其中实有隐情,还请听我娓娓道来!”严宽显得从容不迫地施礼,颇有几分书生风范地说道。
咦?
看着严宽并没打算直接招认,且举止间很从容,倒是让到大家生起了几分警惕。
毕竟雷州血案的案情复杂,唐素儿当日并未能认出凶手模样,且留下的扇子却是指证于丁吕,致使很难用证据直接定凶手的罪。
若是严宽抵死不认的话,这个案子恐怕亦很难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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