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贺逸轩与欧阳洗仍在谈天论地,齐洛则在一旁认真对着满桌佳肴大快朵颐,再不开口说一句话。
“不瞒贺大哥,刚刚那几位,是小弟的同年。”
“哦。”贺逸轩点头表示理解,又转开话题道:“振衣你参加了选士?”
“是,去年冬时参加的。”
“那成绩如何?”
“忝列上士二十,”语罢欧阳洗呵呵一笑,道:“刚巧最末,运气不错。”
贺逸轩笑笑,道:“能以如此年龄被取为上士,虽说不能和璨阳公相比,但在历届选士中也是不多见吧。这么说,你现在已经入仕为官了?”
“还行吧,”欧阳洗苦笑一声,“现在毓蕹税监任一刀笔小吏耳。”
“哦?”贺逸轩讶然,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结所在,展颜笑道,“看来欧阳家的老人是要借此磨磨振衣你的锐气。若我所料不错,以你对万事认真负责的态度,必能给他们留下良好的印象,升迁恐怕也就是早晚的事。”
“承大哥吉言,其实这一点小弟又何尝不知,尽力而为便可;只是……我忧的不是当下,而是……算了,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欧阳洗长叹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拿起酒壶重新满上:“自大哥被选为云宗弟子后你我二人就再未见面,没想到今日在此得见。只是听说云宗规矩甚严,等闲不得下山出宗。不知大哥这次是……”
“算是……外出历练吧,”贺逸轩迟疑片刻,道,“实际上我这次和师弟下山除了历练顺便还想找一个……‘人’。”
找人?齐洛吞咽的动作稍稍停滞,转瞬又恢复如常。
“找人么……不知大哥要找谁,若是小弟不知,联系本家势力或可帮得上忙。”
“不用如此兴师动众,”贺逸轩沉吟片刻,接着道,“我只是问问罢了……不知唱歌……在这世间,歌声最好听的女子,你知道是谁吗?”
“歌声最好听的女子?”欧阳洗一脸古怪地看着贺逸轩,“你说的莫不是玉璋公主司寻落?她的歌声素有‘凤鸣玉碎’之称,听过的人毫无例外都引以为世间第一妙音。不过,恕小弟直言,今年新年时圣上已经下旨将玉璋公主下嫁于去年冬的凤士房宪房敏诫,所以……”话说到这里,欧阳洗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戏谑之色,“所以大哥你恐怕,没机会了……”
“咳、咳!”一旁大快朵颐的齐洛涨红了脸,不停地咳嗽,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呛着了。贺逸轩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一脸无奈地叹道:“我就知道……”
欧阳洗好奇地问道:“知道什么?”
贺逸轩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认真的态度不变,惫懒的性子也不会改。”
欧阳洗讪笑几声,转回话题,道:“不知大哥你要找的可是玉璋公主?”
应该不是吧……贺逸轩轻叹口气,道:“这,我也不知,总要见了才知道。不过,不知这玉璋公主舞技如何?”
“大哥果然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啊。”
“呵,愿闻其详。”
“玉璋公主的歌喉固然为人称道,但她的体弱多病也是为国人所知,所以这舞技么,自小就没有练过,便也谈不上是何水准。大哥若要问舞技最好的是谁,恐怕除了朴国舞姬冷玲珑再无人敢称第一了。”
“那她的歌……”
“这倒不太清楚,应该一般罢。”
“是么。”
“莫非大哥要找一位歌舞双绝的女子?这倒不太好办……”
“不用麻烦了,”贺逸轩摇摇头,忽地笑了起来,“要是这么容易便能找到的话,就不会……”
话说到一半,贺逸轩便止住不再多言。欧阳洗听了也是笑,却也不再追问。
久别重逢,两人相聊到了深夜。宴罢,一直保持沉默状态的齐洛忽然开口道:“沐儿不高兴了。”
“他……是无心之失,我也没料到沐儿的反应会那么激烈。”
“啊,知道的,‘无心之失’,”齐洛撇撇嘴,“只是我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男尊女卑什么的……你不用管我。”
贺逸轩看着说罢便快步离开的齐洛,无奈地摇摇头。
“……明天……问一问她?”
“不高兴?有吗?”
清晨的阳光从窗**入,照在少女的脸上,映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有吗?”齐洛讶然道,贺逸轩不再开口,只是看着童沐,等待她的回答。
“哦,那也许吧,不过现在没事了,已经忘掉了,”童沐笑着摇摇头,“我就是这样,只要好好睡一觉,烦心的事就都会忘记——是不是有些没心没肺?”
“不会,”贺逸轩摇头道,“放下远比拿起要困难得多。”
“也不尽然吧,”童沐接口道,“对了,那位……欧阳公子?今天不在吗?”
“休沐结束,他去‘做苦力’了。”贺逸轩轻笑一声,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他昨天,是无心之失,其实他并不是死板的人。”
“我不会因为那种事情伤心的,只是,想起了一个人。那么,今日可有什么计划吗?”
齐洛闻言急道:“反正也不急,就在毓蕹游逛一番如何?”
“你倒是不急,”童沐板着脸说了一句,又忍不住轻笑了出来,“好吧,我也不急,贺大哥你呢?”
“恭敬不如从命。”
春夏之交,泛舟于湖上,无疑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不过这样想的人多了,也会使毓蕹的交通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不过还好,初晴湖毕竟够大。从城区出来后,小船转大船,视野也随之一阔,心旷神怡之感便油然而生了。
“有这般怡人景色入目,也不枉我们在那逼仄水道中转折如此之久。”
“逼仄?那水道其实也算宽广,只不过因为船只一多,显得有些狭隘罢了。”
“这么说来,倒是我孟浪了。”
“不,公子所言也是正理——与这淼淼湖面相比,那水道却是只能用‘逼仄’二字来形容了。”
出城的码头处,一艘装扮精致的三层楼船停泊在众多船只之中,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楼船的不远处是一艘客船,款式大小与城中批准通行的行船别无二致,只是立在船头的二人却令周围的行人过客忍不住频频回头探视。
好一对才子佳人!
只见那如玉公子听得身边女子如此言说,不由苦笑一声:“小姐所说,具是正理。”语罢似是不知应再说些什么,两人俱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两人身后的丫环觑得空子,插言道:“小姐,这儿风大,还是赶紧换船罢。”
女子闻言笑笑,将撩起的面幂放下,轻声道:“这样,那便走罢。”顿了一顿,又是一声轻叹:“我这身子真是……”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可以吗?”
女子轻移莲步要向楼船处去,却被一少女拦住去路。与女子一同从客船上走下的丫环以及几个护卫样男子脸上都浮现一丝紧张神色,而那公子则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拦路的三人。
未能阻止童沐行动的贺逸轩一脸无奈的苦笑;而小儿心性的齐洛则是毫不掩饰地直视对面女子隐在面幂下的容貌,而后又回过头来看看童沐,似乎是在作着比较:“看不清啊……”
贺逸轩及时挡下了齐洛,避免了他做出更加失礼的举动。
“姑娘有什么事情吗?”女子敛了敛裙裾正身站好,抬眼问道。
“冒昧问一句,你们是否已经订好了出游的船只?”
女子看着童沐,没有说话。倒是她身后的丫环出声答道:“这是自然。姑娘若是没事的话,就请让让,不要耽误了我家小姐出游。”
“‘我家小姐’?不是‘公子’吗?”童沐挑了挑眉,眼睛看向一旁的锦衣公子。“长得不错,”童沐想道,“若是换上女装,不知要惊艳到多少人。”
丫鬟见童沐不语,扬声道:“姑娘,让一让好吗?!”
童沐闻言轻轻扬起嘴角,屈膝行了一礼,道:“抱歉,失礼了。只是我等三人今日想在初晴湖中游逛,到码头这边后才知游船已经尽数定出,因此想寻一家已定下游船的游者同乘一船,不知小姐可否伸出援手,让我等有机会在湖中游赏一番?”
“这怎么行?!”丫鬟闻言面色一变就要拒绝,却被刚刚一直未曾开口讲话的公子抢了先。
“这位姑娘,要我们允你三人上船自是可以,只是不知这船资,姑娘你……”
齐洛闻言终于将视线转至那锦衣公子,却不禁讶异出声道:“他是女的吧?!”
“噤声!”贺逸轩低喝一声,而那公子则没有什么反引发,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
童沐“扑哧”一声轻笑出声,又赶紧在那丫环的怒目而视中敛起笑容,正色道:“沐儿看二位衣着气质均是不凡,应是并不在意身外之物的雅士吧?”
“是又如何?”
“若是如此,沐儿便用戏法换得公子、小姐的好心情,以此来与船资相抵,公子你看如何?”
“戏法?”
“是。我这戏法可是不同一般的,不知两位可有兴趣?”
“‘戏法’?!”齐洛难过地咧了咧嘴,看了看脸色愈发无奈的贺逸轩,又再回头看了看悠然自得的童沐——她不会真的用术法来充作戏法吧,这也太……
锦衣公子看了看面前表情各异的三人,不由轻笑一声,转头问向刚刚退回他身后处的女子:“小姐,时候不早,不如让她三人先上船,如何?”
“全凭公子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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