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苟且算是混过了一下午,晚上简单地帮人做了检修工作。
并没有睡好啊——算是庸人自扰的让大脑混乱了几个小时才勉强入睡得以度过一晚。
乌羽青空——这是沈葚所梦见的人的名字。
“......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你不要紧吧,伤到哪里了吗?”
轿车无力地倒在一旁,巴士的车头留下一个深坑,站在那里。司机瞠目结舌,一动不动;乘客和路人一片骚乱。
......
“我救了你的命,那么就请牢牢记住我的名字——乌羽青空——这是我唯一要向你索取的回报。”
回忆结束。
梦见自己的英雄,总归是件好事...又或者说不定是有好事发生的前兆——沈葚这么对自己说。
依旧是步行前往学校的路上。
就在拐过某一个街道的时候,沈葚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炽红的火光在黎明前的黑天里极其耀眼,照映着楼房,形成深深的黑影。
乌烟横空直上,噼里啪啦的燃烧的声响爆裂在一栋楼房的里里外外。梁柱和壁砖被烧成炭色,失去了原本华贵的外貌。
消防员还没有赶到,一位身着破烂的贵妇着急地大嚷大叫:“来人——快来人呐!有个孩子还困在里面啊!”
她的衣服尽管被烧破许多,但仍能看出其原本华丽的昂贵样貌。
此时是清早,行人零星几个,少有人停下旁观,还有几个邻居被噪音吵醒,阳台上睡眼迷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烧得脆弱不堪的樯橹又坍塌几分。贵妇急的要哭,从怀里抱着出来的几个包里抓出一叠纸币:“谁去救他,我给谁钱!”
火光照亮着她颤抖的身体,抓着百元大钞的颤抖的手。
一个人影拨开身旁的碎石一下子冲进了燃着熊熊大火的户宅。
是沈葚。他早有借着永生之身救人的犹豫——当女人拿出钱的时候,这就不是犹豫了。
无私奉献固然是沈葚会做的事,但是如果可以见利起义的话,谁都会觉得更好。
五千元,对于一个学生、哪怕是对于一个工作中的家庭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巨款。背负着这样的债务的沈葚没有不见利起义的理由。
但他太高估自己了。
经历过几近人体着火点的百度高温就可以无惧烈火——这样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刚刚闯入火海,沈葚就感到热浪扑面袭来,呛人而又灼热的空气正在警告着他离开这里。
已经脑子一热冲进来了,再要退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到处是燃着的物体,木质的窗户残缺无比,无法再承住玻璃,以至于它碎了一地。帷帘摇摇晃晃地在墙上烧尽,碎片倒在熏黑的大理石立柱上。
一楼没有任何人影。
沈葚在冲上通往二楼的阶梯时,听到了人的哀嚎。
心中又急又喜,小心翼翼的跃步变为了急促的迈进。
成功登上二楼的最后一步,踩塌了脚下脆弱的木地板。
地毯裹着沈葚,猛地陷了下去。就在将要重新落回一楼之前,沈葚将双手紧紧扑在燃着的栏杆上。
烧到了——手臂,以及紧贴双臂半张脸。
“唔啊啊——”这与诅咒仪式举行时不同,这是直接将身体放在火里烧的行为。
另一只尚完好的眼睛,透过火幕,看见了地板正中,被硕大的吊灯压在地上的人。
看见了...
咬紧牙关,四肢各自寻找可以发力的点,挣扎着爬了上来。
抖落燃烧着的地毯所成的披风,沈葚缓缓地走到那人跟前。
...妈的。
看到那人的脸的瞬间,沈葚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
是那群混蛋中间,为首的黄毛。
狼狈地压在地上的黄毛一直注视着沈葚在楼梯那里遇险,又坚定不移地站起,走过来——然后,他也在这时看清了来人的脸。
现在,两人都狼狈不堪,穿着粗气,互相对视。沈葚的眼神里五味杂陈;黄毛虚弱失神的眼睛里同样混杂着憧憬、渴求,然后是惊讶与死寂。
整个世界都在忽然间慢了下来。
呼。
奋力推开沉重的吊灯,将缓缓陷入昏迷的黄毛费力地背起,拖向楼下。
衣衫褴褛的沈葚拽着身后的人冲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顿时一拥而上,将人卸下来,搀扶着二人。
虚弱不堪的沈葚甩开路人的搀扶,拦下慌忙跑向黄毛的贵妇,从她手里夺下那一叠因为紧张而被揉得褶皱肮脏的百元大钞。
“不客气。”说着,沈葚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倒下台阶,昏迷过去,心口上紧紧按着那一把用命换来的钱。
......
这件事情的性质就这样变了——从原来简单的见利起义变成了为了金钱而出卖自己的尊严。
——沈葚如此感叹道。
真的,他认为这是自己活到现在干的最窝囊的事情。
梦见自己的英雄,确实会发生“好事”啊...
后来怎么样,昏迷的沈葚已经一概不知。
当他醒来时,面对的是电视剧里昏迷的人醒来时常见的医院天花板。
左眼看不见了,右眼的视线也被遮挡住了一部分——看来医生(也可能是护士)已经给他的脸上绑好了绷带等待处理。
偏过头去看看,发现了床头柜上安安稳稳地放着那一叠钱。
会心一笑...嘶——疼。
“醒了啊?”
抬头,白色的大褂,十分刺眼。
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嗯,醒了。”
“刚刚我们被要求优先给你救下来的小伙子治疗,抱歉。再过几分钟,我们就安排给你做脸部皮肤手术。”
手术?
“联系不到你的家人,所以就请你把这份手术风险协议签了吧。”
“喔...噢。”
医生转身离开,站在门外,支呼着医护人员过来。
手术?!
这下不妙——我的脸很快就会愈合,倒不需要做什么手术;但听说做皮肤手术会取样,这样子我的身体怪异就会暴露;但是最重要的,手术费很贵。
已经取样了吗...?
沈葚翻身起来,四下看看。那医药台上的培养皿...不知道是因为诅咒还是现代科学技术的缘故,里面的细胞生长相当迅速,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一整块皮肤。
说真的,沈葚不知道自己身体的部分离了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抄起那块巴掌大的皮,将钱塞进整洁的病服的口袋里。
“...姨妈,真的是那个人救得我吗?”
“是啊,就在这里面,是和你一个病房的。”
黄毛做完手术,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到自己的姨妈突然惊讶地捂着嘴看向病房里。
一眼看过去,只看见黑长头发的病人翻窗跳了下去。
“来人呐——快来人!医生,那个人...那个救了我侄子的人翻窗跑了——!”
医生冲到窗户旁边,低头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层楼的医生护士都慌忙四窜,寻找着那个跑掉的病人。
黄毛一脸震惊:“我靠——”
“好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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