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两值不值,秦睿不知道,但秦睿却知道,自己被张辅这老不修耍了,张辅居然给的是大明宝钞!
倒不是大明宝钞不能用,问题是这东西一天天的都在贬值,关键是朱老四还天天在印这玩意,一个没有经济头脑的人,对纸币超发会带来通货膨胀是没有概念的!
娘希匹,是不是应该找朱瞻基这小子聊聊了!朱老四想都别想了,朱瞻基或许还可以抢救一下,秦睿当时在看《大明风华》时,还查过大明宝钞的资料。
朱棣好大喜功、雄心勃勃,想打造一个永乐盛世,他采用了最直接的方法——印钞富国!在他的概念里,朝廷想打仗,要买物资,就印钞;朝廷想建新都,要各类物资,就印钞;缺钱了就印钞。跟后世的亚美利加一个模式,但亚美利加人家有强大的军事力量,逼迫全世界使用美刀,朱老四只能在大明疆域内,强制使用大明宝钞。
钱多了,如果商品足够的话,那就可以保持币值的稳定,关键问题是大明没有足够的商品承接如此多的大明宝钞,因此贬值就在所难免!
现在是永乐十七年,大明宝钞与白银的兑换比例是三十比一;到永乐老先生进棺材时,两者的比例达到九十比一。这就是说,秦睿现在拿的十五万贯,再过5年就只值1600两了,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别人的钱,老子不管!但老子自己的钱,必须保住!秦睿咬了咬牙!
“殿下,秦睿想约您晚上吃饭!在鹤鸣楼!”太孙府,书房,胡良躬身说道。
“他又准备出什么幺蛾子?这几天,几幅对联将整个应天府文坛搅得鸡犬不宁,他还不满意吗?”朱瞻基低头继续写着画着画,他的山水、人物、走兽、花鸟、草虫等画作,至今还被很多收藏家视为珍宝。
“……”胡良知道秦睿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解围,所以没办法替秦睿辩解,“殿下,秦睿说有重要的事,跟殿下商谈,事关朝廷财政大计!”
“朝廷财政大计?”朱瞻基停下手中的笔,直起了身子,看着胡良!
“对,秦睿的原话是,大明的财政再这么搞下去,不出三十年,宝钞就只能擦屁股了!”胡良想起姬友来传话时,说得一句话。
朱瞻基如何不知道大明宝钞的境遇,但是他对经济之道一无所知,整日只研究四书五经,帝王心术!
换了身便装,朱瞻基带着几名护卫出发来到了鹤鸣楼。秦睿定了两个包间,他和朱瞻基一个,护卫和秦兴武、宋海坤一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瞻基开口问道,“秦睿,你派人来说要谈朝廷财政大计,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最近做了笔亏本的买卖,英国公张辅从我这里买一种练兵之法,本来说好白银五千两的,这老不修居然付了我十五万贯的宝钞!”秦睿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诉起了苦!
朱瞻基听秦睿叫英国公为老不修,先是眉头一皱,然后又说到,“据我所知,现在市面白银与宝钞兑换比例是三十比一,五千两,十五万贯,你怎么会吃亏呢?”
“眼下是不吃亏,我看了一下这几年,大明宝钞的兑换比例,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宝钞一直在贬值啊,而且贬值速度越来越快!”秦睿压着火气,跟朱瞻基说。没办法,跟一个不知道钱为何物的人谈金融,无异于问道于盲,对牛弹琴。
秦睿说的事,朱瞻基自然知道,但他没有解决方案啊,而且朝廷也没有人提!也不是说没人提,户部尚书夏原吉就屡次上书朱棣,请求朝廷不要滥发宝钞!
但是囿于朱棣今天打仗、明天修《永乐大典》、后天又要建行在、出海宣威,这哪儿哪儿都需要钱啊。朝廷没钱怎么办?没钱在朱棣眼里这都不是事啊,没钱就印呗!于是乎,哗哗的大明宝钞流向了民间。
问题就是朝廷用宝钞按照市价,买来了物资,但是民间资本接纳了这些纸币后,没有地方花了!打个简单的比方,市场上有价值一万贯宝钞的100万斤粮食,朝廷用价值八千贯宝钞买走了80万斤,市面上有八千贯宝钞和20万斤粮食,为了拿到这20万斤粮食,自然有人就愿意出高价钱,通货膨胀就出现了。
秦睿给朱瞻基普及了一下,通货膨胀形成的原因,朱瞻基表示不理解,“那些人是傻子吗?为什么要高价买粮食?”
“殿下,你可以选择不买,但如果粮食被被人买去之后,想卖多少就操之人手了!到时候你没有吃得,拿着一堆宝钞能当饭吃吗?当然了,我这只是举一个例子而已!”秦睿翻了翻白眼,继续说道,“如果市面上有足够多商品,比如说朝廷用购买的粮食,做了一批馒头,那么宝钞的币值就可以稳定了!”
朱瞻基尝试着去理解秦睿的意思,但是失败了!他根本无法理解,朝廷为什么要做一批馒头呢?
秦睿想找块豆腐撞死,本来以为自己说完,朱瞻基会说一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结果却是听君一席话,浪费十分钟啊!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临了,秦睿跟朱瞻基说,请他找两个懂财政的人来跟他聊!于是,就有了第二天户部尚书夏原吉奉太孙之命,到旅店拜访秦睿的事情。
夏原吉是洪武二十三年的举人,凭乡荐入太学,选入禁中书省制诰,没经过会试和殿试,就直接当官了!夏原吉以诚笃干济被朱元璋所看重,建文帝称帝时,他已经是户部右侍郎,短短七年间,成了正三品。到了朱老四上台后,有人说建文帝重用夏原吉,他就是建文帝的铁杆,但朱老四很大气,升他当了户部左侍郎,继而为户部尚书,一直做了13年。
秦睿关于通货膨胀的解释,夏原吉一听就懂了!但他没有解决方案。
“其实,夏大人,朝廷这种做法,说好听点叫与民争利;说不好听点这就是赤果果的抢劫,不要脸啊!”秦睿对大明朝廷这种靠印钞掠夺民间财富的方法,感到极其愤慨,当然要不是秦家现在有了很多大明宝钞,他才不会理睬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秦睿做人的基本原则之一!
夏原吉听了秦睿的话之后,不由得老脸一红!作为户部尚书,大部分的宝钞都是从他手里花出去的,他怎么不知,虽然钱是工部印刷的!“近些年,朝廷大事太多,赋税不足以支持朝廷运作,所以才出此下策!朝廷也是逼不得已啊!”
借口人人都会找,关键是天天只顾着找借口了,没去想办法解决!秦睿也是一脸郁闷,“夏大人,不为失败找借口,只为成功找方法,您是户部尚书,解决朝廷的财政危机是您的职责,保障百姓的财富不受损害也是您的职责!您就没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缓解宝钞贬值的问题?”
“办法倒是也有,这是陛下一直在犹豫!”夏原吉为了阻止朱棣乱印大明宝钞,也是操碎了心,上书请求朱棣裁减朝廷各类开支;推广边镇屯田自己自足,减轻朝廷负担;减轻百姓的赋税徭役,重申宝钞与粮草兑换比例;将旧的宝钞进行贱价回收和销毁,减少市场中的宝钞流通。
奈何有些建议,朱棣能听一下,但很快就故态复发,收税多累,哪有印钞来得快!最后夏原吉提出用盐与宝钞挂钩,才堪堪稳住了大明宝钞的贬值势头!
他大爷的!朱老四就是一头猪!秦睿心里暗骂,“夏大人,给大明造个池子吧,把多余的宝钞放进去,这样才能让宝钞重新得到百姓认可!”
“池子?”夏原吉听了秦睿的话后,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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