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百鸟齐鸣,墨鸦之功,不足挂齿,只要能够帮助到大人,墨鸦百死不辞!”道童恭敬而虔诚地回答道。
城外玄真观数百米外。
黑衣男子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后沉声道:“很好,接下来按照计划行事即可,等这件事彻底过去了,你再恢复身份。”
“是,大人。”道童恭敬行礼,随后又将包裹背在身上,脸上的表情,早就被悲伤取而代之,然后提着灯笼朝着山下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荣国府,贾母处。
此刻的贾母,自然身着超品国公夫人的服侍,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
今天,她便打算进宫,准备用自己最后的脸面,替贾家除掉贾环那个孽障的爵位,将其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在她背后,鸳鸯将最后一件外衣给贾母穿好后,脸上有些欲言又止的。
透过铜镜,贾母清楚地看到鸳鸯的表情,随即皱眉道:“难道你也不赞同除掉那个孽障的爵位吗?”
这话带着一丝愠怒,鸳鸯闻言,惊骇不已,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在贾母心中,贾环已经是罪无可赦了。
否则,才过了一个晚上,贾母也不会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入宫面见皇后。
另外,贾母之所以要在这个时候入宫,就怕金榜发下后,贾环会被更多人知道,与此同时,贾家整出的这件丑事也会弄得人尽皆知。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因为贾母的入宫,而皇家又同意将贾环除爵,那么就算贾环在殿试之中取得最好的成绩,也会被排到最后。
不为别的,就因为名声二字。
大楚朝廷,不会弄出这么一出丑闻来,也绝对不允许朝廷的面子被人给撕了。
望着满脸阴沉的贾母,鸳鸯一下子跪在地上,请求道:“老太太,奴婢只是贾家的一个下人,若非老太太垂怜,让奴婢成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也因如此,满府不论主子、下人,都对奴婢礼遇有加。
奴婢的一切,都是老太太给的,此生此世,奴婢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再给老太太当牛做马,偿还您老人家的恩情了。
如今,涉及贾家大事,老太太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奴婢又怎敢插嘴?”
说到这儿,贾母神色缓和不少,亲自将鸳鸯扶起来,微笑着说道:“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枉老婆子对你的疼爱。
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老婆子从来没拿你当过下人,在这个府里,老婆子的从来没有瞒过你什么!”
言下之意,鸳鸯明白,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才再次犹豫道:“老太太,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吧,不管你说什么,老婆子都不怪你。”贾母见她确实有话要说,又想起平日里这[520]个丫鬟陪在自己身边,给自己省心不少,也算合用。
“多谢老太太,奴婢觉得,老太太不必将环三爷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一旦老太太进了宫,将除爵一事告知皇后娘娘。
先不说皇后会不会允许,就只单凭环三爷每年给皇家内库进贡一百三十万两银子,皇上那一关都是过不了的。
就算老太太保证,在接过环三爷手里的这些产业后,依旧按照这个数额给皇家内库进贡,可皇上凭什么会相信呢?
常言道,眼见为实,若是老太太接手过环三爷的所有产业之后,给不了这么多银子,那又该怎么办?
奴婢想着,这样的后果,恐怕老太太,或者说贾家都承受不了。
而老太太若想要过得皇上的支持,恐怕还需要许诺更大的利益才行。
好,就算老太太顺利将环三爷的产业接到手中,也将环三爷身上的爵位除掉了,但老太太能够亲自保持商贾之事吗?
还是说老太太能够有托付之人,而托付之人又一定可以将这些产业盈利多少呢?”
鸳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见贾母脸色再次阴沉下来,顿了顿,随后一下子跪在地上,磕头劝谏道:“老太太,奴婢所说,虽然有些杞人忧天,但却是老太太必须要考虑的事情啊。
倘若这其中有任何一出错漏,老太太,此举就很有可能将现在的贾家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老太太,奴婢读书不多,只认得几个字,但也知道,凡事过犹不及,老太太如今走入宫中,就意味着和环三爷形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以奴婢对贾家各位主子的了解,恐怕他们加起来,都不是环三爷的对手。
如今有老太太这个擎天玉柱在,环三爷不能将贾家怎么办,可...”
“可什么?”贾母冷声问。
鸳鸯再次扣头,请罪道:“老太太,奴婢所言,句句发自肺腑,但有私心,不得好死!
今日奴婢就算拼着被老太太处死的资格,也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可一旦老太太不在了,整个荣国府,谁又是环三爷的对手。
几年前,环三爷还是府中一个庶子时,就敢当着老太太和二太太的面,直接动手打了秋纹,更是敢直接反驳二太太让他抄写佛经一事。
再后来,环三爷对赖家,对二小姐的嬷嬷,以及府里下人的处置,都可以看得出,他不是个愿意吃了亏就忍气吞声的人。
加上,老太太您也知道,环三爷才华出众,就算这次将他除了爵位,赶出了贾家,可他万一真有翻身的一天,贾家,荣国府又该如何自处?”
话音落下,鸳鸯脸上早已满是泪痕,她对着贾母恭敬地拜了一拜,然后诚恳地说道:“奴婢的话说完了,请老太太三思。”
此刻的贾母,脸色变了又变,看着跪在地上的鸳鸯,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哎!”
贾母深深叹息一口气,怒气值也快去降了下来,她继续叹息道:“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老婆子这把年纪了,还不如你这个小小的丫头看得清楚,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边说着话,她一边将鸳鸯扶起来,柔声道:“若是有别的办法,老婆子又怎会自乱阵脚,自毁长城?
那孽障的能耐,整个贾家,无出其右,老婆子怎会不知?
可是,正因为如此,老婆子我才不得不如此做,他如今不仅是贾家的族长,更是宁国府的承爵人,以他的能耐,只要不行差踏错,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贾母感慨万千,心里想着,要是她的宝玉也有这份能耐,她又会不顾老脸,和贾环整这么一出?
“可惜啊,可惜。
宝玉太过善良,不谙世事,本以为经过秦家一事,他便算董事了,哪曾想他如今依旧如此?
可老婆子我又能够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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