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妖城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鲜血铺地,人骨堆积成山,腥臭与腐烂随处可见,除了干净的白骨便是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骸,拓跋越川还没踏足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退缩了,这里不就是地狱吗?或许地狱也不过如此罢了。
妖城与沧龙雪山泾渭分明的界线就在拓跋越川的脚下,那一纸文书真的就把人与妖魔的界线划开了?这条线真的就能挡住妖魔吗?还是说这里有什么力量禁锢着那些强大人类百倍的妖魔?拓跋越川突然萌生了退意,可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就在这妖城之中,不管是地狱也好,炼狱也罢,就算身死他也应该闯上一闯。
打定主意拓跋越川依旧下了很大的决心,就在抬脚的一瞬间他又一次犹豫了,红桑真的要嫁给大妖了吗?驱魔领袖白不语带回来的消息准确吗?想到这里拓跋越川收回了脚步,站在原地摸了摸怀中的金色叶头钗,这可是自己唯一想念妻子的东西了,红桑已经把它还给自己了,还不能说明她把自己忘记了吗?
不会的,曾经的他们是如此的相爱,互托终身相守白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红桑渐渐对自己的冷淡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手变得沧桑厚重的?自己这么多年来竟然忽略了最爱的人。
拓跋越川看着一片漆黑的树林,树上还能看到横七竖八的人筋与骷髅,似乎那苦掉的树木也在滴血,也在苦苦寻求着出路,人类不过是妖魔的食物,迎娶人类女子又是何等可笑之事,或许只是那大妖龙鹰一时兴起,过了兴致早晚也得成为食物吧。
身为男人,妻子被掠走岂有不是救的道理,松开紧握金色叶头钗的手,最终还是决定孤身闯妖城,他白不语可以,我拓跋越川也可以。
就在跨过泾渭分明的界线之时,突然阴风骤起,大到令人睁不开眼睛,就算是修为强横的拓跋越川也要躬身前行,在妖城中心的大妖龙鹰突然睁开了沉睡的双眼,低语道:“又有人闯进来了。”
此时的拓跋越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血染的小路粘稠的泥土挂满了鞋袜,不远处泥土中的危机再见到活人的那一刻兴奋的不成样子,它们怎么也没想到除了驱魔人竟然还有其他人敢孤身闯八百里妖城。
虎啸幼牙枪提在手中,前行数十里也没见到任何的危险,拓跋越川越往里走就越恐惧,后脊背发凉,周身的汗毛也都不自觉的立刻起来,这里是在太安静了,甚至连天上飞的鸟,地上走的兽以及昆虫叫都没有一声。
停下脚步看了看方向,这时拓跋越川才发现原来八百里妖城是连阳光都见不到的特殊地带,头顶是大如车轮的太阳,可是脚下却没有任何光照的暖意,他怎么也没想到,云荒大泽竟然还有如此恐惧的地方。
如果人类世界是五彩缤纷的,那么这里就是黑白的,除了红色的血液异常刺眼,放眼望去皆是黑白,怪不得树木皆苦死,花儿都凋谢,就连生命力旺盛的小草也都是暗淡无光的。
压抑的氛围,恐惧的心里,拓跋越川还没有见到妖魔就已经快被自己的五感折磨疯了。
他听不到声音,看不到其他颜色,能闻到的只有扑面而来的血腥与腐臭,不知走了多远拓跋越川才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
或许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那个话多的大胡子杜深,有他在或许自己就不用这般孤单,如果石平平见到这个场面会不会被吓得走不动路?
那个小文盲不知还记不记得自己,拓跋越川嘴脸微微一扬,如果自己在细心一些红桑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自己,如果自己在聪明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加入那场战斗?如果自己不那么叛逆拓跋家是不是就不会家破人亡,原来自己竟然错了半生,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在错下去,他要找到红桑,请求红桑的原谅,然后带红桑离开八百里妖城。
打定主意之后拓跋越川便加快了脚步,又走了三十多里,拓跋越川突然在泥泞的小路上发现了车马的痕迹,可没听说过妖魔驾车马的,俯身观察后才发现车辙竟是人类的,难不成这里有人来过?看样子车辙的痕迹很新,路过这里应该不超过半天。
拓跋越川顺着车辙望去,那车辙明显是向八百里妖城深处行驶而去的,不过山峦叠嶂看不到车辙的终点到底在哪里,他只能沿着车辙的痕迹继续前行。
虽然五感受到了影响,可是拓跋越川依旧能听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不明物,距离很远却行动迅速,声音虽然已经压的很低了,可是拓跋越川依旧听得见,他在心中默默数着有多少,仔细盘算之后才发现竟有不下百只。
难道自己还没见到妖都就折在这里了吗?他不敢多想,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想,既然决定了,哪怕浑身碎骨,哪怕成为枯骨被挂在树上,他也认了,不过在那之前至少让他见一面红桑,与红桑说一句话也好。
跟随自己的东西越来越近,那些不知名的东西很聪明,开始只是远远的跟着,很快就形成了钳形攻势,而且飞快的围了上来,拓跋越川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包围,可四下望去依旧见不到任何魔物的影子,难不成那些东西会隐身?还是会遁地呢?
就在拓跋越川盘算的时候,脚下一滑瞬间就被拌了一下,还好一身修为没有荒废,身子轻轻一跃整个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完美落地,落地之后他才感到害怕。
他行进的路线异常平坦,刚刚更是观察的清清楚楚,难不成地下窜出了什么东西想要把自己绊倒不成?想到这里拓跋越川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一条黑色的触手,正一点点的缩回土里。
说时迟那时快,拓跋越川手中虎啸幼牙枪急刺而去,眨眼间就刺透了那条黑色光滑足有手臂粗细的触手,奇怪的是那条触手并没有任何痛感,依旧缓慢的向土里缩。
看样子就像一条黑色的超大个蚯蚓,拓跋越川嘲讽道:“难道是蚯蚓成精了?”正自说自话的时候,白色的液体从触手中流了下来,拓跋越川急忙收回虎啸幼牙枪,来不及观察更来不及多想转身继续赶路。
又行了三十余里这才停下来休整,让拓跋越川奇怪的是一路行来竟是没发现任何水源,难道妖魔不需要喝水的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解开腰间的水囊喝了一口,原本没有一丝风的树林突然吹来一阵诡异的凉风,枯树摇摆,树上的骷髅头噼里啪啦的掉到地上。
拓跋越川冷冷看了一眼,这些骷髅应该挂在树上很久了,骨头上甚至有被岁月侵蚀的痕迹,看了一眼地上模糊不清的车辙痕迹,心中想着,这到底是谁?如果真是人类为何敢来此地?来此地的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脚下的土地开始颤动,枯树摇晃的更加剧烈,就连拓跋越川都觉得不可思议,方圆百步就如同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一般,仔细一听才发现那些包围自己的不明物体距离自己已经不出十步了,拓跋越川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东西是怎么跟上自己的,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包围的,他现在想的是自己还能走多远,还能不能看到妖城的妖都。
终于那些不知名的魔物破土而出,样貌丑陋浑身又粘又滑,黑黢黢的身体更是令人作呕,拓跋越川扫视一圈才发现这些东西就是粗壮的蚯蚓,个头大的吓人,竟比成年人的腰围还要粗。
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话,拓跋越川朗声说道:“在下魇洲拓跋越川,今日孤身闯妖城实属无奈,不管生死我都要见妻子一面,还请各位放我过去。”
本以为妖魔听不懂,却没想到妖魔竟然开口说话了,“这个人功夫了得,肉质一定很棒,听说大王要结婚了,我们正好用这个人类做礼物,大王一定会很开心的。”说着那些一人高矮的肉墩子兴奋的向拓跋越川聚拢而来。
拓跋越川从踏足八百里妖城的那一刻,生死早已经不重要了,见能听懂人类的话,便又说道:“请各位给我让个路。”
那些肉墩子你一言我一语唠的不亦乐乎,不过并没有停止对拓跋越川的包围,拓跋越川紧握虎啸幼牙枪低吼一声,“来吧!我倒要看看妖魔有多恐怖。
话音未落先发制人,一记长枪突刺快如闪电力道更是如同惊雷,不出手不知道,这一枪竟把眼前的路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挡在最前面的肉墩子就这样被拓跋越川无情劈为两半,可是这并没有影响到其他肉墩子的行动,依旧继续向拓跋越川聚拢,这样打下去很快自己就会力竭而亡,这可不是拓跋越川想要的。
那魔物虽然蠕动简单,可是包围圈却把自己围的是水泄不通,拓跋越川调转枪头怒喝一声,长枪炸裂,虎啸龙吟般硬生生撕开一条求生的道路,来不及多想踩着那些肉墩子的尸身便跑了过去,冲出去的一瞬间拓跋越川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妖魔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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