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平平见谢四海陷入了沉默便好言相劝道:“能说的我都说了,至于谢阁主如何抉择在下不做干预,不过在下还想提醒谢阁主,剑诀虽然能够让修为一日千里,不过还望谢阁主在修习之前能够三思。”
谢四海虽然不太喜欢,甚至是厌烦面前的断腿石平平,可是高傲的性子让他不得已以礼相待,拱手致谢道:“多谢提醒。”
当然石平平也不再是当年的愣头青,虽然他看出来谢四海定会修习剑诀中的功法却没有阻止,只是提醒道:“前几日在驿馆门口见到谢阁主,那日便险些走火入魔。”
听了这话谢四海急忙拱手道谢,“多谢阁下解救,谢某铭记于心。”
石平平并不是想让谢四海领情,而是想提醒谢四海万万不要修习剑诀中的功法,万万没想到谢四海根本就没听进去,没办法只能摇头告辞。
石平平转身刚要离开却听谢四海低声问道:“谢某听说铁血剑豪的破晓一剑可以一招幻化千万招,不仅一剑击败了修习绝命剑的石修,还在梦回城防之上一剑破甲百人,谢某今日能否有幸领教一二?”说着手已经握在名剑击浪之上。
石平平苦笑,缓缓回过身来,疑惑的问道:“谢阁主并不是铁血中人,为何会知道我一剑击败了石修了?”
谢四海一听瞬间慌了,心中暗自骂起了自己,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这么不小心。
想了好一会谢四海才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解释,而是岔开话题道:“怎么堂堂铁血剑豪不敢应战?”
石平平也不是当年的热血少年,笑了笑说道:“敢不敢不要紧,我就是没想到鼎鼎大名的瀚海剑阁阁主想与我比剑,在下惶恐啊!”
谢四海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太过心急,关于石平平的传说他听的太多了,人们简直都把铁血剑豪传神了,所以他一直想与其分个高下,看了一眼石平平的断腿说道:“谢某知道,石先生少了一腿,未免是占了便宜。”
石平平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腿愣愣出神,好一会才说道:“都过去了,路都是自己选的,更是自己走出来的,怨天尤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年少轻狂的年纪也已经远去,倘若谢阁主非要一较高下,那我只能认输求饶。”
听了这话谢四海突然尴尬的红起了脸,说是不占便宜,可是如此情况怎么可能不占便宜呢?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与一个少了一条腿的残疾人,就算石平平不介意,围观的观众能不起哄?就算了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免不了被江湖人诟病,输了就更难听了,自己竟然输给了残疾人。
谢四海想到这里急忙拱手道:“石先生深明大义,是谢某人无耻了。”说着完就准备离开,石平平看了一眼谢四海的背影欲言又止,面对成年人,苦口婆心的说教与劝阻会有用吗?
不远处的苍雄与黄安见师父回来了急忙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断腿石平平,见石平平没跟上来苍雄与黄安这才迎上去,嘘寒问暖之后师徒三人这才上了路。
一路上谢四海都在思量,这苍穹剑诀到底是练还是不练?不练未免有些暴殄天物,练了又担心自己会走火入魔,正纠结着谢四海突然想起了出海的鲛人,然后暗自下了决心,这苍穹剑诀必须得练,就算是为了鹤洲他也得练。
苍雄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谢四海聊着天,从梦回城的达官显贵聊到鹤洲的风土人情,最后聊到鲛人献世浮出海面的事。
“师父,鲛人到底长什么样?您见过没有?”苍雄的眼神很是活络,叽里咕噜转个不停,看着像有认真听,不过有几句话走了心就不得而知了。
谢四海长出一口气,低声道:“那鳞甲刀枪不入,第一次与鲛人交手,若不是驱魔人与风行者同时出现,恐怕谢某人这条命就扔在那了。”
苍雄眉头一挑,接着追问道:“刀枪不入?那岂不是杀不死?”谢四海勉强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那天夜里力战鲛人的情景,驱魔人的木剑可以破甲,可是普通的铁剑却不能刺入分毫。
除了驱魔血液,风行者的降世神光,或许苍穹剑诀也可以破开鳞甲,最让谢四海没想到的是,陈月白的枪术竟然也能破开鳞甲,想到这里谢四海缓缓回答道:“能!不过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
苍雄笑了,急忙追问道:“什么手段?师父。”谢四海缓缓掏出怀中的旧书,苍穹剑诀四个大字出现在苍雄的面前,只听谢四海说道:“这本旧书上的剑诀可以破甲,驱魔血液可以破甲,风行者的降世神光可以破甲。”
黄安一听急忙插话道:“师父,驱魔人存在就算了我能接受,那风行者真是从天而降吗?他们都会飞?都是天人吗?”一连串的问题让苍雄酝酿好的词汇一下子没有了开口的机会。
谢四海笑着看向黄安,黄安兴致勃勃的看着自己的师父,苍雄没有好气的嘟囔道:“就你话多。”谢四海也没当回事回答道:“以前呢,为师觉得那些传说离我们太远,许多事情史书上的记载虽然清晰,却都是以传说的形式介绍给我们的,在没见到风行者之前我也觉得风行者不存在。”
黄安插话道:“师父,驱魔人的血也是红色的?他们会不会法术?”谢四海摇头道:“不会法术,都是人血当然是红色的。”
“那他们为什么叫驱魔人呢?”黄安接着问,这让有目的聊天的苍雄眉头紧皱,谢四海回答道:“驱魔人以驱除妖魔为己任,由于血液中蕴涵能破开妖魔防御的力量而闻名,他们皆是凡胎肉体,面对强大人类百倍的妖魔从不退缩,他们孤独的行走在云荒大泽的边缘,扫清障碍,清除所有不稳定的因素。”
“默默无闻图什么?最后死掉了都是寂寂无名。”苍雄没有好气的说着,这话确实让谢四海很意外,反问道:“难道人活一世只为金钱、名声和权势吗?”
苍雄冷笑,反问一句,“师父,不求这些,还求什么呢?我苍雄是个熟人,默默无闻的奉献我做不到,若是没有金钱、没有名声,或是连权势都不能握在手中,岂不是白白来这世上一回?”
谢四海无言以对,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难道人活着真的只为这些吗?
黄安附和道:“我大哥说的没错,从小我们兄弟两个就被人欺负,出身底层无依无靠,整天被欺负,被追着打,那种日子我过够了,从今天开始我黄安绝对不会再被欺负。”谢四海看着黄安的脸色怀疑是自己,难道自己错了吗?还是这两个徒弟被压迫的太久了?
苍雄见黄安不在说话便站了出来,走到师父身边问道:“师父您说驱魔血液可以破甲,风行者的降世神光可以破甲,那我们这些普通人呢?面对妖魔又该如何?”
谢四海看着眼前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徒弟久久不语,关于苍穹剑诀的事他到底要不要毫无保留的传给世人?自己又该不该修习?这一切在谢四海的心里还没有定论,看了苍雄一眼谢四海突然觉得这俩个孩子也挺不容易,死里逃生到此,自己若是不传授一些真本事,将来会不会死在高手的剑下?如此卓越天资如果不学剑是不是就浪费了?一系列的问题都浮现在谢四海的脑海中,良久谢四海才说道:“为师的苍穹剑诀可以破甲。”
听了这话苍雄嘴角微微一扬,躬身行礼轻声问道:“师父,可否传授我们兄弟二人苍穹剑诀?”
谢四海犹豫片刻,向鹤洲的方向望去,良久才说道:“等到了鹤洲,为师会为你们兄弟二人挑选最适合你们两兄弟的剑诀。”
苍雄一听以为谢四海不会教自己苍穹剑诀急忙说道:“师父,鲛人出海,徒弟想着尽快学会这苍穹剑诀,为师父分忧解难,同时也能保鹤洲安定。”
谢四海沉默了,瞟了一眼苍雄,没想到苍雄目光坚毅没有分毫的退让与放弃,谢四海见状微微一笑,道:“为师没说不教你苍穹剑诀啊?不过是担心你们兄弟会被剑诀功法反噬罢了。”
往西的官道是整个中洲最宽的,毕竟所有的贸易基本上都发生在排云港湾,都从那里出发,然后被送往云荒大泽各地。
越近海边吹来的风就越凉,突然凉风席地而起,风沙渐渐入了眼,师徒三人皆眯着眼睛前行,这一趟都城之行算是白来了,什么事也没解决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北辰政的说词与做法更是让他伤透了心。
看着狂沙万里,谢四海无奈的说道:“君王无情啊!君王无情啊!”
不知走了几日师徒三人终于到了排云港湾,纵横西海的大船正停靠在码头等待启航,海风凛冽,海潮汹涌,港口虽然新建没几年,却早已经恢复了从前的繁华。
站在排云港湾的岸边记忆便涌上心头,想起了公子阙的嘱托,想起了排云港湾的消散,想起了惩罚者兄弟,也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得到苍穹剑诀的,往事历历在目却不堪回首,过往记忆犹新却早已经远去。
谢四海总在心里问自己,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自己又能做些什么?自己又该往哪里走?鹤洲并不是看上去的样子,它不和平也不安定,公子阙从小立志整顿鹤洲,却没想到自己能在排云港湾这里遭遇劫难。
谢四海无力的敲打着码头岸边的围栏,苍雄与黄安兄弟二人只能站在师父身后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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