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半看着阴沉的天色郁郁寡欢,从伤好以后他便更加的沉默寡言,如同一个被情所伤的小女人一般,大雪过后的第五天,八百里加急从紫鸦堡直奔都城梦回,新君北辰政下令驰援北楚端木。
至于带兵的人选是邱在然举荐的,两个人在勤政殿一直商讨到深夜,从驰援北楚到安邦定国,邱在然知无不言,清晨十分才离去,太后邱佩然得知后急匆匆的回了邱家。
邱在然前脚刚进家门,大姐邱佩然后脚便跟了回来,邱府老管家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忙活了一个上午总算把拿得出手的家宴摆上了宴席。
宫人伸长了脖子大喊道:“请太后入宴!”太后邱佩然一身华服雍容华贵,样貌冷艳却不失威严,正坐主位,邱在然次位,邱春然坐在邱在然对面,其余人皆坐在邱在然与邱春然下位。
饭菜已经上齐,邱佩然扫视众人发现有稚童想要伸手先吃,稚童的母亲急忙将伸出去的小手拉了回来,邱佩然端庄雅贵的说道:“开宴吧!”
“谨遵太后旨意!”邱家众人这才动手吃饭,席间邱佩然并没有吃多少东西,有她在的宴席免不了生分许多,许多邱家后辈都不敢太过放肆,只有极少数后辈不拘谨。
“老二,老三是在执勤吗?怎么没有见他人?”邱佩然特意有扫视一圈,依旧没见邱起然的身影,邱春然淡淡道:“三哥这几日一直都在执勤。”邱佩然哦了一声没有追问,转移话题、道:“老二,听说你今天早上刚从勤政殿回来?”邱佩然终于问到了正题,邱在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拿着筷子想要夹菜的手悬在半空久久不语。
该来的还是来了,躲是躲不掉的,那就面对吧!邱在然收回想要夹菜的手抬起头直视大姐邱佩然,“回太后的话,臣下的确是今早刚从勤政殿回来。”
“在勤政殿与君上彻夜长谈?”邱佩然纵览整个饭局,有些家眷早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宴席,邱在然点了点头说道:“就北楚端木之事说了一些自己的观点。”
邱佩然冷艳的眸子突然冰冷的看了过来,冷声道:“你什么时候还懂这个了?”
邱春然知道二哥邱在然从小就怕大姐急忙打圆场道:“是我让大哥去的,大姐这是怎么了?家里人忙活一上午备的饭食不合口味吗?”
“家宴,我很喜欢,已经很久没跟家人一起吃饭了。”邱佩然知道这里是邱家,自己虽然姓邱却总不能失了威严失了仪态。
“大姐可是母仪天下的奇女子,更是摄政太后,该为君上分忧解难,排除万难,更该为邱家后人树立榜样,臣弟听大姐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来兴师问罪的?”邱春然三寸不烂之舌一下就把邱佩然说的哑口无言,只能冷笑一声道:“家里你做主了?还是觉得挤身首辅之位后翅膀就硬了?”
邱春然侃侃而谈,面北拱手行礼道:“君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如今已经亲政,不知太后还想抓着权力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邱佩然还是露出了狰狞的面容,脱口道:“本宫本想着家宴与你们兄弟二人打开心扉的谈一谈,没想到本宫竟然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弟弟。”
邱在然拍案而起,大怒道:“够了!春然,你已经犯了大罪过,在你面前的是大梦王朝的太后,曾经母仪天下的皇后,你如此说话就不怕被慎刑司割了舌头?”
邱春然坦然一笑,手一摊道:“士为知己者死,我以名士自居,就要时刻做好为江山社稷殒命的准备。”邱春然回答的铿锵有力,目光隐忍而表情果敢,就算你是太后又能如何?江山社稷为大,我邱春然虽然官职低微,但是我也就是要告诉你这个摄政太后,该收手时就得收手,这个天下依旧姓北辰。
“好啊!你们兄弟俩真是翅膀硬了!”邱佩然心在滴着血,如同刀绞,这么多年她为邱家做了多少事,当自己还是一个妃子的时候他为邱家后辈谋生路,当自己当上皇后的时候,她为邱家受到的不公道不平,当自己成为摄政太后之后不仅把邱在然提拔到了首辅,还把邱起然安排到了梦魇军中。
就连锦衣都护府的李良辅都是自己一手提拔上去的,如今怎么了?邱家今非昔比之后就忘了她这个长女所做的一切了吗?
邱在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太后恕罪!春然年轻气盛,还请太后万万不要与其计较!”
邱春然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邱佩然点了点头已经看出兄弟二人唱的是哪一出了,可是她又能说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默默长叹道:“好啊!好啊!你们兄弟俩还真是没让本宫失望。”
邱在然急忙对邱春然吼道:“春然还不认错?”邱春然站的笔直,朗声道:“我是大梦之臣,忠君无错!”忠君无错四个字咬的是字字清晰字字诛心,太后邱佩然勃然大怒道:“你的意思是本宫有不臣之心?”
邱在然急忙起身甩手就是一个大耳光,骂道:“春然!你还不闭嘴!”
邱春然被打的措不及防,愣了半响眼中满是悔恨与无奈,指着二哥邱在然许久才转身负气离开,邱在然见邱春然已经离开才毕恭毕敬的对邱佩然说道:“太后息怒!老幺是太年轻了。”
邱佩然长出一口气,也算消了气,虽然这个最小的弟弟让她很是火大,不过她依旧提醒邱在然道:“你以后多教教他,一张嘴确实能说,说的也在理,不过巧言如簧终不是处世之道,成在嘴上,败也会在这张嘴上啊!”
“太后说的是,春然还是太年轻,不然又怎么会不理解姐姐的用心,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错,没能将其教好,还请姐姐不要生气。”邱在然一改常态,太后这个称呼也不在使用,而是换成了姐姐。
邱佩然再怎么喜欢权力,在怎么贪图富贵权柄,她终究还是顾着这个娘家,她希望娘家的人都好起来,都有官做,都不用在人前受白眼受冷落,让大梦王朝所有家族都望而生畏,可是这一切对吗?她似乎从来就没考虑过对与错。
“好了!春然的事就算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真把他送进慎刑司不是,说说勤政殿的事吧!”说到这里邱佩然急忙又补充一句,“君上是亲政了不假,可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依旧是放心不下啊!”
邱在然急忙说道:“是是是!姐姐关心君上是常理,哪有母亲不惦念孩子的呢?”
邱佩然点了点头等待邱在然接下来的汇报,邱在然心道:姐姐这么问我到没有了不说的理由,按照春然的说法此时也是该说的时候了,其实也并非一定要难为这个姐姐,邱家上下哪有人不知道邱佩然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捋了捋头绪邱在然说道:“北楚端木送来求和信函,意思是只要大梦王朝帮助端木把慕容与鲜于两大家族驱除北疆,那么端木家将世代作为大梦王朝的附属国,并送来储君作为质子。”
邱佩然点了点头,质子一事是惯例,为了博取同情与帮助端木家族也是费劲了心思,公羊羽那个老家伙竟然会用这么一招,也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听到此处邱佩然微微笑了笑,脱口道:“就这样?端木家族还真是黔驴技穷了。”
“他们竟然不怕梦魇军,还让其深入青洲,这公羊羽又是在盘算什么?”邱佩然依旧是不安心,邱在然想了想也是没有什么头绪,毕竟他与公羊羽的接触简直是少得可怜,只是听说这个老人在北楚混的是风生水起,端木秀德对其更是俯首帖耳。
邱在然想了想道:“确实有些匪夷所思,端木家世代雄踞青洲,却被慕容与鲜于两大家族撵出了北疆,也真是前所未有的事件了。”
“不仅仅如此,要知道青洲人从来可没团结过,更别说相信其它家族了,让本宫担忧的是,他们慕容与鲜于竟然会联手。”邱佩然心中暗自合计着,从古至今青洲都是混乱的代名词,现在虽然也乱却依旧有着丝丝的不同。
邱在然不了解青洲侃侃而言,“联手并不奇怪,毕竟端木势大,慕容宇鲜于联手在所难免。”邱佩然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们万万不要以中洲人的思维分析青洲人,那样是行不通的,往往都会误入歧途。”
邱在然哦了一声不置可否,他确实不了解青洲,更不知晓这行军打仗运筹帷幄,邱佩然突然起身道:“你说的与李良辅告诉我的基本没差,二弟,你要知道邱家想要发展就不能失去权力,君上虽然重用于你,可是以后呢?”
邱在然心中默念一句,“以后当然是用程谦守了,毕竟那个年轻儒士才是自己极力举荐的对象,这样不仅能让邱家在权力的争夺中全身而退,还能在政权更迭之时有极大的机会东山再起,只要邱家能培育出治世之能臣,就一定不会被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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