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雷与紫光两败俱伤,云雾散开,拓跋越川被石修扛在了肩头,虎啸幼牙枪被龙一半用破布包裹起来背在了身后,石平平虽然清醒了过来却也是受了不轻的伤,至于黑衣少年埋剑之后便没有了踪影,至于取没取到剑没有人知晓。
至于西部鹤洲的谢四海选择留在紫闲山,因为钟山依旧昏迷不醒,百尺也是旧伤复发动弹不得,葬剑台已经是面目全非,巨大的坑道直通紫闲山腹地,紫雷肆虐的痕迹让众人为之胆寒,倘若不是虎啸幼牙枪引剑聚力抵抗,恐怕这些人都会交代在这里。
阳光很是刺眼,却没有任何的温度,冷风吹打着众人,石平平举步维艰,缩了缩脖子裹了裹单薄的衣物,紧握铁剑的手冻的通红且痛痒,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紫闲山轻声道:“这难道不是一场灾难吗?”说完紧握手中铁剑狠狠回过头来。
龙一半拍了拍石平平的肩膀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吗?”石平平摇了摇头,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本来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从何处起,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摇头道:“教头,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就想好了再跟我说,剑台之行远超过我的预想,不知你跟小川能接受多少,又能理解多少,人们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的路,以后的苦没有人能替你走,更没有人替你吃。”
石平平听到这里满脸的坚毅与不屈,轻声说道:“能阻止我成为剑豪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龙一半忽然想起那本破晓一剑便说道:“你也别怪我为什么不教你解读那本秘籍,应为我不想你成为任何一个人,我只想你成为你自己,不识字又能怎样?圆满的剑胎是无人能及的,只要剑道初成你就会有所作为,甚至可以一鸣惊人。”
龙一半的话让石平平又惊又喜,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明白什么是圆满的剑胎,更不知道何为剑道,那本秘籍翻看这么久了,烂熟于胸的只有那一张图而已,那一剑会是破晓一剑吗?石平平不知道,可是练了这么久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头绪。
想到这里石平平问道:“教头,我能成功吗?会成为你说的那么厉害吗?”龙一半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这一切还要看你自己。”
石平平心中默念一句,“原来教头也不知道啊。”
龙一半似乎看透了石平平的内心,说道:“我可不是那些所谓的相师,看不清你的命运,更看不清你的未来,那些所谓的天命我是不信的,也许那些相师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石平平听的云里雾里,对于摸骨算命相面一说石平平一直都信以为真,总觉得那些没有根据的事情很真,那些所谓的相师更是神秘莫测,有那么几次石平平都要下跪磕头了,倘若不是龙傲天的拉扯不知那天会是多丢人。
“你不信吗?”
“不是不信,而是很难相信他们的说的话,天地之大大到人们一辈子都走不完,偌大的天下各色各样的人行走在其中,性格各异不说,心思想法更是层出不穷,所谓的相师难道不是以一面之词断万人之事吗?”龙一半解释着,石平平疑惑着,这个天下奇怪的事太多。
书生秉烛夜读,几十年如一日只为考取功名,可是考取了功名之后呢?那些能臣贤将所做的决定就是对的吗?好比现在新君的政令一样,认为好的人必定是受到恩惠与好处,认为不好的人必定是生活受到了波及与影响。
“教头你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所做的就对吗?”石平平转换了话题,出生底层的他深刻体会过什么叫民生疾苦,什么叫吃不饱饭,什么叫流离失所,什么叫易子而食,太多惨痛的画面到现在依旧是记忆犹新。
龙一半惨淡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是没有了声音,良久才缓缓的问道:“你听没听过盲人摸象的故事?”石平平被问蒙了,这个问题似乎与自己提的问题并没有直接关系,再说这个故事自己也没听说过,忏愧的摇了摇头。
“传说有一个君王喜欢养大象,有一天一个大臣就提议找一群没见过大象的盲人来摸象。”说到这里龙一半突然停顿了,看了看天空洋洋洒洒飘下的雪花常常感叹一句,这时候石平平问道:“为何要让盲人来摸象呢?”
龙一半解释道:“因为有许多臣子不敢直言面对君王的缺点,就会想一些故事与典籍来提醒君王,君王往往会在故事中明白其中的道理,这样臣子不需要冒着得罪君王的危险,君王也不会丢掉面子。”
石平平默念一句,“还真复杂,有什么话直说不是更简单吗?”
“等到了年纪你就会知道许多话直说会很伤人。”龙一半难的笑了起来,然后接着说道:“盲人开始摸象,摸完君王就问你们说说大象长什么样子啊?”
石平平便问道:“他们能摸明白吗?”龙一半摇了摇头道:“当然摸不明白,摸到大象腿的盲人说大象是一根柱子,摸到大象耳朵的盲人说大象是一把蒲扇,摸到大象身体的盲人说大象是一面墙,总之他们只摸到了大象的一部分,所以被后人称之为盲人摸象。”
“那与那些大人们治理天下又有什么关系呢?”石平平依旧没有转过这个弯来,龙一半无奈的看了一眼石平平说道:“我想小川一定能知道我要说什么。”
石平平内心自嘲了一番,“自己的理解能力还真是差。”
“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并不是每个人都要活成小川那样,也不是每个人都要活成龙傲天那样,也不是都要像征引那般。”龙一半突然问石修,“石长老,小川如何了?”
石修摇了摇头眉头说话,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龙一半说道:“等回到梦回城先给小川吃些丹药,看看能不能让他恢复一下。”石修依旧是点头,石平平问道:“教头,小川他伤的很重吗?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会,虎啸幼牙枪选了他就不会让他有事。”龙一半指着背后包裹严实的兵刃说着,石平平又是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免不了又是一顿的惆怅,去葬剑台那么多人,似乎只有小川拿到了自己的武器,看样子还是一件神兵。
龙一半这一次虽然也看透了石平平却没有安慰,而是捡回刚才的话题接着往下说,“治理天下的君王与那些脱颖而出的首辅大臣就如同那些盲人,至于大象就像这云荒大泽一样。”
石平平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云荒大泽方圆一万八千里,一个君王几个首辅哪里能决定该如何治理,怪不得会有如此多的不公。”龙一半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有那么一瞬间龙一半突然觉得石平平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或许因为他出身贫贱吧。
都城梦回的雪洋洋洒洒的飘下,北辰政站在勤政殿的窗前看着屋子外边的大雪对身后的黄甲说道:“这时第几场大雪了啊?”
黄甲在心里细数了一下回答道:“第三场。”
“是不是快要新年了?”
“是啊!君上今年新年在哪里过呢?”去年北辰政是在长公主北辰歌瑶那里过的,前年是在邱佩然那里过的,想了好一会北辰政才松口说道:“不如让他们都来勤政殿吧。”
黄甲眼神向四周打量一番,眉头一皱,说道:“君上,老奴觉得不妥。”
北辰政转过头来疑惑的哦了一声,说道:“为何不妥?”
“勤政殿太小了,按照常年的习惯该请首辅与各大主要朝臣,今年不仅新册封了齐王还提拔了李良辅李大人与邱春然入阁首辅之列,勤政殿的地方容不下这些人。”
北辰政略有思量,说道:“那就去正殿光明殿,那里大,把所有朝臣都叫过来,朕想看看他们都会怎么做。”
黄甲弱弱的问了一句,“那要请太后吗?”
北辰政笑了笑,说道:“要,当然要,不然朕怎么能看清谁才是站在太后那边,谁又是站在我这边呢?”
黄甲突然觉得北辰政变了,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可怕,帝王心术与君王城府到底有多可怕他有过体会,毕竟自己曾经是服侍老皇帝的,老皇帝的所作所为直到现在依旧是历历在目。
这时候黄甲轻声提醒道:“君上有人来了,应该是公子誉,公子珏与公孙公主。”
北辰政哦了一声回到几案前,说道:“代替朕去迎一下吧。”
一盏茶的功夫南部定洲司马誉,东部魇洲诸葛珏以及西部鹤洲公孙邀月便跟着黄甲迈进了勤政殿,刚要俯身行礼就听北辰政说道:“行了,都免了吧。”
司马誉开门见山的说道:“君上急着召见我等所为何事?”
“北部青洲端木家说会让六王子来共学,这样五洲继承人算是首次齐聚,不过朕担心叶未凉将军会利用这一次机会公报私仇。”
诸葛珏想了想说道:“那君上就下一道旨,让叶未凉将军万不可动北部青洲六王子不就完了。”
北辰政阴险的笑了起来,说道:“我可不想他活着回青洲啊!”此话一出勤政殿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君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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