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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壹

章节壹

我的表姐叶知秋的祖父,名叫叶长青,出生于上个世纪初叶年间,从现在推算起来的话,就是历经前清、北洋、民国、日占、共和国的“五朝元老”了,同时,也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

说到东北人,自然和性格刚烈如火脱不了关系,而叶长青亦没有例外。

往祖宗三代以上算起,叶长青的祖辈基本都是土生土长老实巴交的佃户,从小给地主家打短工打到死为止,所以叶家又被乡里人们戏称是“生是地主家的人,死是地主家的鬼”,总而言之,就是世世代代都没有办法脱离地主家的强大束缚。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话,想必叶长青依旧是遵循祖祖辈辈的“脸朝黄土背朝天”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改变的命运吧。

当时年方二八的他,是十里八乡之内的俊后生,不仅放牛种地厉害,还打得一手好猎,哪怕是老式前装式铁砂火药猎枪也能做到五十米之内百发百中。除此以外,曾经向老师傅拜师习拳的他,身手功夫也算是相当了得

虽说这也不能算是能文能武文武双全——毕竟因为他与绝大多数贫苦农民一样都是目不识丁,仅仅在收成好的年份里去私塾先生那里旁听过一段时间,但因为为人纯良诚恳又愿意花心思在学习上面,即便是旁听生也好,却也能得到乡里秀才先生的认可和肯定。

这么一来的话,哪怕是年纪轻轻家境并不算富余也好,也有不少姑娘人家重金托媒人上门提亲。

不过,也正是因为“人怕出名猪怕壮”的关系,来找他茬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长久以来一直作为叶家“米饭班主”的王姓地主家的少爷王二麻子,至于本名是什么的话,约摸乡里是没什么人记得了,只听闻是他小时候得了天花病,蹩脚土郎中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是最低限度地让他没被无常鬼给摄去,却也没有能力只好他脸上破溃的脓疮,结果最后因为伤口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最后在脸上落下成堆成堆的坑坑洼洼,哪怕是家境殷实,与叶长青同岁也好,也不见得有多少姑娘愿意去他家提亲。

眼见比自己穷这么多的佃户人家还有这么多漂亮姑娘提亲,身为地主家九代单传的王二麻子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一时间心理不平衡,有事没事就带着三五猪朋狗友去找叶长青的茬,结果却没想到叶长青身手了得,没过几招,自己连带着身边的几个损友就被他打得满地找牙分不清东南西北。

分明是地主家的人,却被一个小小的佃户欺负成这个模样,王二麻子自是不可能吞下这口恶气,不过吃一亏长一智,他也明白单凭自己那套王八拳肯定是打不赢年轻体壮的叶长青的,所以他就干脆转移目标,把目标转移到了叶长青那老实巴交对地主王家永远是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奴才模样的老父亲,乘着叶长青上山狩猎期间,就琢磨着该如何教训他的老父亲,好让他明白自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偏偏是这种时候,却让他撞见了叶长青的亲妹妹叶思甜。

那时的叶思甜,年方二七,正是处于豆蔻年华的水灵少女,从来就没有被姑娘正视过的王二麻子看到她哪里把持得住,便是忽然放下地主架子,死皮赖脸讨好叶思甜,打算向她提亲,孰料叶思甜压根不吃这套,在众多损友面前出尽洋相的王二麻子一时间只得恼羞成怒,一怒之下,从家里带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家丁过来让叶思甜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见自己的女儿遭受**,就算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老父亲又怎么坐得住呢,赶忙上前阻止,结果,却被几个家丁团团围住给活生生地乱棍打死了,而叶思甜也因为受尽**的关系,就在家门口的那棵枯树上以上吊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以示自己的清白。

在家丁的簇拥下,看到这佃户家破人亡的可悲模样,王二麻子也总算是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心想现在叶家就只剩下叶长青这个毛头小子了,看来也不可能能把自己怎么样,仗着家中与当地保安队有亲家关系,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见得能把自己抓去杀头吧……真要抓去杀头枪毙的话,也应当是叶长青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才对。

不由得,王二麻子越想越兴奋,头脑一热,便在叶思甜上吊的枯树上用刀刻下“王二麻子到此一游”的字样,好让叶长青知道这些“好事”正是他亲自做出来的,最后再一把火把叶家世世代代赖以为生的小屋烧得一干二净。

当天晚上,从山上打猎归来的叶长青,顿时就傻了眼了,无力地坐下去……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乏力。

怎么就上这么一回山,自家的老爹和妹妹就这样忽然没了呢?

先是悲从中来,哪怕是堂堂七尺男儿,亦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扯开嗓子就哭起来,他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哭过,大概是第一次,眼泪成串地滚落在胸前到底哭了多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恐怕有好几个日夜吧——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徒手挖着老爹和妹妹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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