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脱口。
“……”尘瑶不置可否，毕竟对她而言，穿越一事已然相当玄幻。
“说说看？”她目光平静。
“这……”男子却突然欲言又止。
“不会要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吧？”尘瑶微笑起来。
若非这人举止过于反常她也不会自找麻烦，现在要是浪费了时间还无法得到答案，尘瑶不确定自己能克制本性。
“有言在先，生辰八字这种重要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人随便交给他人，而我给你的锦袋中则加了点可爱的小法术……”尘瑶似是无意地指了指男子的胸口。
“！”后者连忙低头一看，那闪烁着血光的玄妙法阵赫然盘踞在他的心口。
“哎哟！姑奶奶哟！您这哪里是小法术，上古禁术能拿来开玩笑吗？我这不是在纠结怎么跟您说嘛……”男子的脸瞬间哭丧了。
“那我这玩笑确实开得挺大……你当上古禁术大白菜呢？我也就这一个好么？”尘瑶白眼一翻。
上古禁术，施了术自然就不是那么好破解的，只要尘瑶在世一天，这法阵就会存在一天。
且不说这男子背后的老道，光是那尘瑶从未见过的卜算术法就足以引起她对机缘发现的直觉。
这一上古禁术下去，绝对不亏。
尘瑶倒也不是想以此威胁什么，只需两人之间有这一羁绊在，何况道人最看重这些。
男子被她的绿眸盯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出声，“那你随便问吧，只是有些东西以我的道行真的说不了，杀了我也没用的……”
这样就足够了。
“你为何看到我的笑容会感到害怕？”尘瑶先问。
“啊？”男子愣了一下。
看到面前白衣女子眉毛挑起，他才连忙作答，“呃……这，因为……”
“日后你若对谁笑，那人便会死。”
尘瑶的眉毛挑得更高了，男子抹一抹额上的虚汗，又补充道。
“但不是你杀的。”
……果然还是叫人不得其解。
“为何你不看便能知道是我经过了铺位？”她还是好奇先前男子突然惊醒后就抓住了她衣袖的奇怪行为。
“这……是因为我师父托梦把我喊醒了。”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若他再睡下去定然是要错过的。
……好吧，这倒没想到。
“最后一个，将我今生的所谓玄幻具体说说。”尘瑶最终还是将话语权让给了男子，毕竟再让她问她也不知问何，还不如让别人说，她才好借题发挥。
“嗯……”男子皱起了眉，沉吟片刻后再抬首已是满脸认真。
“以我的道行，被允许知道的只是大致事件，至于其它方面……天命不可违。”他正色沉声道。
白衣女子似要回应什么，却见男子深吸了一口气——
“你今生本会受世人唾弃，但却有人为你改朝换代得来如意盛世，万人景仰。”
“你今生本会遭火毒焚心，但却有人为你冰封火种换来平安无恙，世不及你。”
“你今生本会孤煞而绝后，但却有人为你攀藤千丈祈生命树孕灵，子孙满堂。”
“你今生本会疯魔而嗔狂，但却有人为你镇台万日奏华章净神魂，心目清明。”
“你今生本会止步于化神，但却有人为你上九天挨神罚八十一道，逆天飞升。”
“你今生本会命陨于黄泉，但却有人为你下地府强篡生死簿百世，改命长生。”
……
“就是这样。”男子说完后已是口干舌燥，但双目仍炯炯地看着白衣女子。
至于尘瑶，纵使往日再如何口齿伶俐，此时也没了言语。
她抿上不知何时微张的薄唇，眸中浮沉着令人不解的眸色。
“你……不高兴吗？”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若换你，你会高兴？”白衣女子反问，目光直视向男子的双眼。
虽然不能完全看清其中情绪，但显然很认真……
“我……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高兴。”男子咽了口因紧张产生的唾沫，头上冷汗直冒。
原因无它，只是这样的尘瑶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怕。
半个人隐藏在阴影里，幽幽绿眸夹着人看不清也看不懂的情绪，明明还是那样温缓的音色，却似漏了八月的秋风，萧索得让人心颤……
“理由？”
“因为……背负这样的感情……”
——太沉重了。
男子最终没说出后半句，尘瑶看着他突然沉默的神色，知他是想到了。
“我的回答便是如此。”她淡淡开口。
“咳……既然卦已算完，我是否可以……”男子生硬的带过话题，搓着手干笑两声。
师父说这狼妖诡计多端果真没错，得赶紧回去让他老人家破解禁术……
“自然。”白衣女子闻言面露浅笑，刚才压抑的气氛好似不复存在。
男子心下一喜便要拱手告辞，却兀然发觉身躯动弹不得，他脸色顷刻间煞白：这狼妖别是想杀人灭口吧？！
“别急，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名尘瑶。”白衣女子浅笑盈盈。
“我，我……”男子欲哭无泪，“我叫常游……”
“常游是吗，若不出意外我们还会见到的。”尘瑶拂了拂衣袖，面上笑容不减，只可惜这笑意如最初那样——
不明深意且带眩晕。
常游脑中最后浮现出这句话后便倒地不省人事。
“……答案？”轻声响起 ，窗外却陡然刮进一阵风，将声音中的迷茫尽数吞噬。
……
凡界，渝州。
“好你个臭老头！又偷我的船棹！快给我回来！”河湖边一个少年气急败坏。
“诶，少年，老夫又不是不还，借用一下，老夫只是去湖心捡个垃圾而已。”小舟上的老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双小眼睛却闪着精明。
“你！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结果每次带回来的船棹都是折断的。少年气急败坏后逐渐垂下了脑袋。
“诶？少年，你不会是被气哭了吧？”舟上的老头似有些着慌，但这话语却更让人恼。
“我，我才没有！”湖岸的少年红着脸抹了两把眼睛，泛红的眼眶哪像是没哭的样子。
“唉——算了算了，只可惜了那湖心的宝贝……”舟上老头嘀咕着，却是划着船棹调转了头，回岸了。
“你……”少年有些目瞪口呆，这老头可是这片地儿出了名的赖皮，以往每次船棹被顺走他都是气急败坏，又喊又骂的，怎么今儿不过掉两滴眼泪，这老头就回心转意了？
“哼！别用这种眼神看老夫，老夫只是见不得男娃掉眼泪……”老头瞪了少年一眼，仿佛错的不是他自己似的。
“老头你是不是……”少年闻言脸色顿时怪异起来。
“嘿！想什么呢你！女娃流眼泪叫娇弱可人，男娃流眼泪叫个什么事儿？！”老头吹胡子瞪眼起来。
“我，我不管你了，你自己要干嘛干嘛去吧……”少年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抱起船棹就溜走了。
“哼……”那老头最后瞪了眼少年的背影后便转首望向了蓝天。
“……常娃子，这次任务回来可别再哭鼻子喽……”苍老的声音带着些怀念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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