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裳......白衣女子脸上的神情有些难喻。当时绮罗变回女儿身，她便从储物戒中随意拣了一件给其拿去将就，怎的就恰巧选中了这件？
她的目光落在紫发少女换下的那件黑色纱衣上，细致的纹路这才唤起她脑海深处的记忆。
......
“阿瑶，你看这身衣裳如何？”活泼的杏眼女孩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展示一身轻纱做的衣裳。
“不好，太不庄重了。”模样明显稚嫩许多的白衣少女蹙起眉，面上神情是与样貌完全不符的端正老成，看上去十分不苟言笑。
“哼！才化形不久就在我面前装大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女孩闻言瞪圆了杏眼，飞扑过去捏住少女脸上的软肉。
“......就算刚化形不久我也有一百岁了，你才十三岁呢。”白衣少女接住女孩的身体，没有抗拒其在自己脸上的为非作歹，仍然用端正的神情认真道。
“你，你就不知道笑一个吗！”杏眼女孩气得在她肩膀上锤了一拳。
“......有什么可笑的？”白衣少女不解地看着她，被锤中的身体纹丝不动。
“你！......真是不想跟你说话了，闷死你个葫芦的了！”女孩先是再次瞪圆了杏眼，接着便又气急败坏的锤了她一下，最后跳出她的怀抱转身气呼呼的离开了。
白衣少女被留在原地，迷茫的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脸，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没有追上。
......
意识回溯，白衣女子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半晌没有说话。
“......”绮罗无措的看着情绪不对的女子，不知如何反应。
“无事，那件衣裳你若喜欢便留着吧。”白衣女子收敛心绪，不咸不淡道。
但少女却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而是眸光黯淡下来，“想来......这件衣裳不属于绮罗吧？”她抬起头直视女子的眼眸，“它的主人该是另有其人。”
所谓睹物思人，虽说绮罗不懂太多复杂情感，但自从回归本来性别，她对情感的认知能力便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尘瑶感受到自己呼吸微滞，但她还是神色不变，“一件物品赠予了便是赠予了，断没有再拿回来的理由。”
少女不答她，只是垂下了眸帘。
“哎，客官，要不要在试点别的？”一旁的中年女人见气氛不对了，连忙上前推笑。
“嗯，再带她多拿几件。”尘瑶头也不转，继续注视着垂眸的少女。
“......”中年女人维持着笑容，但事实上她也呼吸一滞，要说感觉那就是浑身不得劲儿。
不过她最终也没有再次崩坏架态，而是没事发生一样的牵过紫发少女，继续热情推销。
尘瑶看着两人隐没在一排排缤纷华丽的衣裳间，没动作，一会儿后又自己向门外走去了。
她没踏出门槛，就在那候着，向门外看去，竟意外看到了绮罗先前等她的旮旯胡同。
“......”
她没有等多久，不一会儿中年女人便带着人走来了，臂弯上放着几件衣裳，不是黑就是紫。
按理说修仙之人，对新衣服的处理只消施个净尘诀就可以直接穿上了，但少女最终出门时身上穿的还是那件黑色纱衣。
“......”白衣女子沉默着将人带出小阁。
————
【宿主，您就摊开了说会怎么样嘛！】一路上系统都在叨叨，尘瑶简直不胜其烦。
【说什么？不过是别人送的一件衣裳我又送人了而已，这有什么可说？】白衣女子蹙紧了眉。
系统竟是被噎一下，但下一秒它尖锐的电子音便响彻尘瑶的大脑。
【什么？！宿主您居然这么说？！我的数据库里可显示在您原来的世界里，这样的行为对您的两个朋友都是不尊重的！】
尘瑶被它吵的脑袋嗡嗡作响，愣神间下意识就答：
【不是朋友。】
【......】系统用它并不存在的铜铃眼瞪着女子。
尘瑶忽觉口里有点干，传递出去的声音竟也苦涩【她应该已经忘了我。】
系统缄默，这件事并不在它知晓的范畴。
【一件被赠予的东西，之所以好好保存是因为它们意义珍贵，但这意义是那个人带来的，若与之的联系断裂，意义也就不复存在，不如赠予下一个人，让它重获新的意义。】尘瑶解释道，语气有些麻木偏执。
系统没有接话，碳基生物的思想太过复杂，它没有办法与之辩驳，它现在最该担心的是......
【反倒是你，怎么现在关心起狐妖之外的事物了？】果然，这杀千刀的狼又倒打一耙。
【哼......新的程序指导本系统关注宿主情绪，为使宿主有最好的状态照顾狐妖，我会根据宿主心理状态采取开导措施......宿主您的心事可太多了点。】系统有些咬牙切齿。
“天色不早了。”没有回应系统的话，白衣女子突然说道，她从衣袍下掏出一只狐崽，看了眼小狐狸熟睡的酣容。
该找客栈了。
“王。”一路上都没言语的少女此时开了口。
白衣女子看过去。
“我们去那家客栈吧。”少女却指了一家位置偏僻的客栈给她看。
位置偏僻，周围也空旷，很适合布置结界。
“好。”尘瑶也不多做选择，直接向着那家客栈走去。
少女再度安静下来，一声不吭的跟在女子身后。
“那件衣裳原来确实有主。”只是白衣女子走着走着却倏然停住脚步，冷不丁冒出一句。
“但现在它是属于你的。”尘瑶终于还是看着少女的眼睛说道，她心底有些愧疚，“如若你介意，我可以再……制作一件专属于你的。”
她没有说寻一件，而是由她亲手制作，用最好的材料。
只要少女点一点头，她就……
“不，不需要，这件就很好，王不必费心，是绮罗不懂事。”然而少女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作为属下，绮罗不应该在一些小事上让王劳神，请王忘记吧。”她神情自然，只是少了些灵动。
错了……尘瑶却没有因这番话而重新迈开脚步，她的心中浮起懊恼。
她的本意是想让绮罗开心点，享受曾经没有过的一切。
但她搞砸了。
【宿主，经检测，自从回忆起那件衣裳的由来您的情绪就不太稳定。】系统莫得感情的指出尘瑶精神状态不佳。
“……”白衣女子愣了一瞬，随即深蹙起眉。
【我知道了。】半晌后系统才听到女子轻轻吐出一句。
另一边的绮罗见女子眸色黯沉的驻足了好一会后才走动，不禁愈发懊悔。
不错，这一路上她其实一直在后悔。
绮罗觉得自己愈发小孩子气了，明明知道很多东西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却还是为之感到黯然。若她是私底下这般也就罢了，可她居然在王面前露了脸色，还惹得王心情不悦……
紫发少女紧咬着唇，没注意到因为力道太大已经渗出一抹血色。
“绮罗。”伴随不满的一声，少女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含嗔的眸子，下颔后知后觉感受到一抹温热。
“松口。”
她听话的松了唇。
“为什么咬自己？”颔上的温热转移到了唇上，绮罗感觉自己的脸逐渐烫了起来。
尘瑶看了眼指腹上的殷色，又看了眼少女呆愣的模样，眉间不由蹙得更深。
“对，对不起。”少女反应过来后仓皇的低下头。
“先进客栈。”尘瑶指尖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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