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冷静点。”
安小芙脸上的不悦不像假装,安闻见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说我低三下四,是什么意思?”
“那个李十四啊,还有那个村长,他们明明都是没有修行的凡人!”
安小芙一脸气愤:“你想让我去学堂,直接带我去那个村子就好嘛!不认识路就让他们给我们带路!”
“嗯嗯嗯…”
安闻见一脸微妙:“要是他们不愿意呢?”
“凡人怎么敢反抗修士?”
安小芙一脸理所当然:“真有那种情况,随便打杀几个便是。”
“然后呢?”
安闻见皱着眉头继续问:“要是村子里每个人都不愿意带我们去学堂,难道你就把他们全杀了?”
“那可不行。”
安小芙一脸认真:“杀之前,先用搜魂术法搜出学堂所在村子怎么走。”
“唉…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重杀心?”
安闻见愁着脸,双手捏住安小芙小脸往两边拉:“一言不合就杀人,我是这么教你的?这些年你都跟我学了什么?”
“呜呜呜!”
安小芙弱弱反抗,没用,最后双手捂着通红脸蛋,闷闷不乐。
“小芙,记住,虽然我们是修士,拥有一念定人生死的能力,但那不代表我们有权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安闻见前所未有的认真:“凡人也好,修士也罢,即使拥有的力量天差地别,每个人生命的分量也是相等的。当你视凡人为蝼蚁,任凭自己的想法决定他们死活,你自己的生命对你来说也会同样变得无足轻重。”
“修士不就是生死看淡?”
安小芙闷闷道:“怕死怎么修行?”
“我就很怕死。”
安闻见拿自己举例:“但我修为比你高吧。”
“唔……那你也没必要用那种态度对他们!”
安小芙无力反驳,一扭头,语气里全是不爽:“特别是那个村长,一点小事还跟你要好处!那种贪心的家伙,死不足惜!”
“我也很贪心。”
安闻见双手抱住安小芙的头,强行转回来,和自己对视:“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死不足惜?”
“他们怎么能和你比!?”
安小芙看着安闻见近在咫尺的脸,双眼动个不停:“闻见你和他们不一样!”
“一样!”
安闻见提高了音量,双眼和安小芙对视:“我和他们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人,都很贪心,都会演戏,都偏向自己关心的人和事!除了修行,凡人和修士没有不同!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人!”
“就、就算你这么想,凡人也不会领情。”
安小芙慢慢小声:“只要他们知道我们是修士,肯定就是我们说了算。”
“别人怎么想,都是别人的事,我不在乎。”
安闻见松开双手:“但我在乎你,还有你的想法。我不希望任何人轻视你的生命——包括你自己。”
安小芙感觉自己神魂的温度都在升高,脑袋晕乎乎的:“知、知道了,我不会再、再轻视生命。”
“你能明白就好。”
安闻见表情和语气慢慢缓和:“不过就像你说的,我面对李十四和村长时,姿态确实放低很多,但那是有目的的。”
“目的?”
安小芙注意力转移,神魂温度没有继续上升:“是什么?”
“让你进学堂只是其一。”
安闻见竖起拇指,跟着弹出食指:“其二,在不引起更多注意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获取外界情报。你要知道,我对其他修行者的情况一无所知。如果太早泄漏我自身情报,万一遭遇敌对修行者,硬实力又刚不过对方,就会很被动。”
“我们运气不会那么差吧?”
安小芙眨眨眼:“闻见你刚说过,修士也是人,想来不会无缘无故跟我们敌对。”
“不是无缘无故。”
安闻见摇摇头:“敌对的原因,有很多。”
安小芙想不到:“比如说?”
“比如你。”
安闻见指着安小芙:“你在修行方面的天赋很好。如果有哪个强大的修士看中你的天赋,想要收下你当弟子,带你走…”
“我不要!”
安小芙斩钉截铁道:“我才不跟那种修士走。”
“所以我也会竭力反抗,不让你被带走,矛盾不就产生了?”
安闻见看到安小芙脸色逐渐变差,知道她有听进去,继续道:“最坏的情况,那个强大修士的想法和你之前差不多,轻视生命,随手就把我打杀,然后用类似搜魂的术法清除你的记忆,你就彻底忘记我的事情,变成对方的弟子。”
安小芙比安闻见更清楚这个世界的修士,后者描述的情况,不仅有可能发生,可能性还挺大。光是想想那样的情景,她就有种杀光所有潜在敌人的冲动。
“知道怕就好。”
安闻见以为安小芙在后怕,轻抚其头顶,安慰道:“不用太担心,只要做好应对措施,我们还是很安全的。这几天你就要去学堂,那里的修士应该会为你检测灵根。如果学堂的修士邀请你加入,你可以用我作为借口,表示要征求我的意见,之后由我跟他们交涉。”
“我…知道了。”
安小芙低着头回答,决定之后在学堂测试时,不让自身灵根被检测到。
“在学堂记得要好好学习。”
安闻见微笑道:“我还指望你把自己学会的东西,再教给我。”
“好。”
安小芙答应,问:“今天进村的时候,你是不是故意和那个李十四走得近?”
“看出来了?”
安闻见眯起眼笑:“我可是暗中观察这个村子一年多,村子一共就那几十号人,谁是什么性格,早就被我摸透。”
“我都不知道你还在包里带了那么多药,加上我们来之后李十四他娘才突然犯病……”
安小芙眼睛慢慢睁大:“该不会是你做的吧?还是你预料到他娘会犯病?”
“都不对。”
安闻见否定道:“我们来之前,暴雨导致河水泛滥过。村子里卫生条件不好,洪涝过后,村民们本来就容易染病,我带上药是为了以防万一。后来发生那些,只能说李十四他娘病倒的时机太好,我们运气不错。”
“难怪你总说有备无患。”
安小芙感慨一句:“但是闻见,一直想这么多,你不会觉得累吗?”
“当然会。但是没办法,日子还要过下去,总不能因为害怕活得累就去死吧?”
安闻见不忘说教:“人生在世,要么努力活着,要么努力去死,凡人和修士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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