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吗?
或许对此刻的秦煜三人来讲,他们最为想得到的一份答案,便是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了。
是啊,赢了吗?
到底赢了吗?
此时的这根长枪,依旧还能看到那不断微晃的影子,至于那根银色的枪尖,就这么穿透着孟破军的下腹,是那般的直接,是这样的真实。
可是,即便如此,秦煜三人,赢了吗?
(不断传来的喘息声音,是那般粗犷,是那样显得急促...)
可是,还不等秦煜是将手中的长枪给再度抽回来呢,他便猛然感到,一阵无比炽热的痛觉,是瞬间从他的手掌心内给传了过来,待他再也承受不住这股灼热的痛楚的时候,他这才算撒开了本应握着长枪的手。
脚下菩提逍遥步顿时显现,而他本人更是在几个来回之间,便已变换了好几次的方位,待看上去算是安全了些,这才借着余光是急忙大致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那几处明晃晃的水疱,就这么悄兮兮地爬在了手掌之上了。
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才可以让本应冰冷的入云天龙枪,是变得这般灼热?
定眼一瞧,这才明白,原来手掌上的灼伤,竟是这般演变而来的。
此时那些保护着孟破军不受伤的罡风,竟早已与最初的姿态有所不同,此时的这股罡风,看上去更像是一股不断冒着泡儿的滚烫熔岩,而这股罡风的主人,此时就呲牙咧嘴的位于其中,任由其将全身上下彻底包裹住了。
淡淡的橘黄色罡风,就这么不断地在孟破军的身体外沿冒着泡儿,而此时还插在他腰腹位置上的入云天龙枪,则整根长枪早已变得通体涨红,看上去就跟被大火所烤过了一般。
“啊!!!”
忽然,还不等秦煜为之想到取回自己长枪的办法呢,还不等刘熠那剧烈颤抖的手为之恢复呢,还不等烛姬(尉迟琉璃)从此时的这堆儿残垣破瓦里给重新站起来呢,三人便听到孟破军的这声怒嚎,就这么直愣愣地传了过来。
而孟破军接下来的行为,更是看得刘熠是差点儿没将自己的眼珠子给瞪出来,毕竟对于这个老家伙的疯狂行为,本就见识不广的他,又怎么可能不被其惊住呢?
“啊...”
这一次,怒嚎的声音更是霸道,也更为真实。
只见孟破军就这么突然伸出双手,而后就这般直接当着秦煜三人的面,是死死地钳住自己下腹处的那根入云天龙枪,随之双目一瞪,额头上的青筋顿时猛暴,只待再次大吼一声,那根刺穿了他下腹的长枪,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他给拽了出来!
生猛!
当真是生猛得厉害!
先不说别的,就单说孟破军的这份胆识和魄力,就足以让秦煜三人为之敬佩了!
然而这还不够吗?
这当然不够了,甚至可以说,此时的这样,还差得太远!
只因...
不等秦煜为之反应过来呢,他便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有这样的一股力量,其夹杂着无尽的愤怒,以及那足以焚尽世间万物的灼热,就宛若一根无法避开的利箭,就好似一道不可回避的雷霆,就这么于顷刻之间,是已然飞到了他的眼前。
而这根离弦的箭,正是秦煜之前因枪杆太过灼热而被迫离手的入云天龙枪。
如若不避,那么这根被孟破军给用力投掷过来的枪,就会于瞬间便可以将秦煜给扎个透心凉,可若是选择了回避,那么这样的回避动作,就势必会让自己的中空大露,会让自己的破绽是顷刻间便被对手给拿捏住,而后的动作,便会是那接踵而至的杀招了。
这前也是个死,这后也是个死,比起被自己的枪给扎个透心凉,很明显此时的秦煜是选择了第二条路。
他选择了本能性的回避!
果然...
等到秦煜这边刚刚侧身是躲开了自己的枪,而后他便已然能够感觉到,在自己的腹部位置上,是瞬间便传来了一股难以言表的剧痛,甚至还不等他看明白,自己下腹部的这股剧痛究竟是因何而产生的时候,他整个人便再度的朝着身后的位置飞了出去。
而当他就这么再次跟身下的残垣破瓦亲密接触了之后,他也没能看清楚,自己究竟是承受了孟破军怎样的一招。
寸山...
又是寸山...
作为孟破军的拿手招数,寸山可以说是被他所使用过最多的一招了,正所谓拳过千遍,其形自见,而身为一剑堂的上座众,寸山这招对于他来讲,更是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的,不仅最为熟知,也是最为精通的,所以当秦煜的中空为之大露的时候,老江湖的他,还是选择了自己最为擅长的一招。
寸山!!!
待秦煜再也没能力站起来,待烛姬(尉迟琉璃)同样在颤颤巍巍之间是单膝跪在了地上,待刘熠早已因体能过度的流失而艰难地撑着双膝大口喘气的时候,孟破军明白,眼前的麻烦,终于可以消停了。
望着眼前的这片残砖破瓦,望着眼前的这三个身处于尘烟之中的孩子,孟破军的心里不免地有些感触起来。
曾几何时,他不也是这般的模样吗?
只不过,时也命也,轮回至今,自己却也要成为那个将希望给扼杀的坏人,可哉啊!
“你们真的很了不起...”
捂着自己此刻那尚在淌着鲜血的伤口,瞥了眼那还在顺着指缝滑落的猩红痕迹,孟破军看似在自言自语地说着,可是烛姬(尉迟琉璃)和刘熠却能明白,孟破军此刻所说的话,乃是说给她们三个人听的。
“可是...我们...还是...失败了...”
这一刻,刘熠感觉自己手中的那张括矶弓竟变得无比沉重,甚至此时的他连将括矶弓给重新举起的力气都没有了,绝望的心是顷刻间便涌满了他的思想,是占据了他全部的内心世界。
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这才看到,他竟然就这么将手腕上的那个金属护腕给拆解了下来,而与之一同坠到地上的,还有他的那张括矶弓。
失落地望着脚下的弓,刘熠只能强迫着自己去接受眼前的失败,去接受即将面临的结局。
“如果你们三个能活下去,或许这份天赋,会让你们成长为明日里的晨星...”
稍加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便看到孟破军在自己身上的几处穴位,是快准狠地连续点了好几下,随着那一声无比悠长的叹息声后,这便发现,之前还不断淌着血的创口,竟然开始逐渐地停止了流血的状态,就这么止血了。
当真太过神奇了。
而当孟破军这边的刚刚止住了血,他这才不免地为秦煜三人感到惋惜。
或许在他看来,自己此刻的这份惋惜都是多余的,毕竟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他就要对其痛下杀手了。
谁让这三个倒霉悲催的孩子,是闯入到一剑堂的大清洗行动之中呢!
谁让这三个命运多舛的孩子,是在无意之间就变成了卫东手中的一枚弃子呢!
既然身为弃子,那便得有成为弃子的觉悟才行。
“你...会让我们...活吗?”
既然选择了放弃抵抗,那么刘熠就只想将自己一直憋着的疑问给抛出来。
毕竟再说一句十分现实的话,眼下对于他们三人来讲,能不能活下去,还真就是孟破军一句话的事儿了。
孟破军没有想过,此时的自己竟还会因刘熠的一句提问而愣住,或许在他的心里,他从未考虑过如此深奥的问题。
不过既然问题有了,那自然需要去作以回答,谁让老江湖孟破军也曾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
而一想到他那早已不记得其模样的孩子,孟破军的心,就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
“我会...”
沉沉地呼出一口郁气,随之继续轻说:
“但是卫东不会...”
原来,一切都没有变。
就跟方才的情况很为相近,三个孩子,身居三个方向,所以对于孟破军来讲,眼下的他就需要在这三个方向里去为之排序,先除掉谁,后除掉谁。
不过从他朝着秦煜所在的方向率先走过去的时候,便已然能够猜得出来,他此时所排序的第一人是谁了。
毕竟烛姬(尉迟琉璃)和刘熠都未曾真正伤到过自己的根本,即便是烛姬(尉迟琉璃)在斩破了他的罡风,从而是将他的手臂划伤,可是这样的伤,在他的眼里,都不能算得上是伤,毕竟一个人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烛姬(尉迟琉璃)所拼出来的伤,在他的眼里,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擦破了皮罢了。
可是秦煜的那一枪却不同!
秦煜的那一枪,是差一点儿就要了孟破军的命,如若当时他闪躲的不及时,如若秦煜在刺向他的时候,其枪尖的角度再刁钻一些,相信那支枪的最终去处,就不会是自己的下腹位置了,可能会是自己的心脏位置,也可能会是自己的肺腑位置,而一旦自己的要害部位被秦煜的这一枪给贯穿的话,那么此刻躺在地上等死的人,就会是他了。
所以秦煜所带给孟破军的压力,其实是要远大于烛姬(尉迟琉璃)和刘熠所带给他的压力的。
这也为何会说,此时的孟破军,会选择第一个去除掉秦煜。
毕竟这种生和死的界定,没人愿意在其上面反复横跳的。
谁让人命,就只有一条!
咚...
走着走着,却不曾想过,自己的脑门儿竟会在这个时候被人用石头给砸一下,好在孟破军是个正儿巴经的练家子,好在这块儿被丢过来的石头其个头并不大,要不然这一下,非得脑袋开花儿不行。
歪着个脑袋,不解地望着此时正要朝着自己再度丢石头的刘熠,孟破军的眼里,突然有些感动。
这...
才是真正的兄弟情啊!!!
“老家伙...有本事...朝我...来啊...爷爷我...有的是力气...有的是...能耐啊...”
可是现实却是,此时的刘熠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清楚了,可是他还是在用自己身体内的最后一点力气,是尽可能地去为秦煜拖时间,去尽可能地吸引孟破军的注意力,好希望能让秦煜可以找到逃脱的机会。
没人清楚,为何此时的刘熠会这样的选择,更没人明白,此刻的他为何会为了秦煜而做这般大胆又疯狂的举措,可他的行为却在烛姬(尉迟琉璃)的眼里,是在无形之中变得伟大,变得无比光辉起来。
这...
便是兄弟...
可是像刘熠这般不怕死的行为,像他这样的吸引,当真得奏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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