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就这般毫无征兆的下了起来。
从起初的稀稀拉拉,到如今的遮人眼帘。
不曾与任何的人去告知,就如同世间的流转就本应如此一样,简单明了,却又充满了不讲道理的霸道。
或许,眼下这能够洗濯人心的雨,本就该如此吧!
最为质朴的人心...
最为无暇的意志...
最为纯洁的信念...
至于这首肆虐在云端之上的悠扬挽歌,轻轻地,淡淡地,不消声息地,是缓缓地唱响了。
在云端...
在耳畔...
在大雨下的每个人的眼中...
不为渡他人,只求渡世间!
然后就这般简单的,唱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世间诸多罪孽,又怎么可能仅透过一两场的寒雨,就能将其洗刷得干净?
渡人?
渡己?
如若仔细回想,倒也显得很是滑稽,殊不知这般的渡法,也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当背负沉重罪孽的人独自前行着,在那布满了荆棘的道路上越行越远的时候,没人能真的预知,他的结局,究竟在哪里,他的故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完结。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那么多的先驱者们愿意为了打破枷锁而战斗着,只因这些前行的人在历史的拐点里看清了一切,认清了现实。
现在,又一个拐点即将出现,即将爆发于这座古老的永春。
而这,才是白先生宁可放弃仓州战事也要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
一个不可被历史所忽视的拐点...
一场不可被世间所原谅的哀鸣!!!
当汲灵珠就这么瞬间显现,于虚空之中,是在顷刻间幻化成了一把印着嫣红色泽的伞,那不断流转于表面的光,红色令人沉醉,鲜得让人痴迷。
就这么安静地悬浮在白先生的侧肩,好替他将落下的雨水完全遮蔽干净。
这一刻,于他的身上,倒显得有些姑娘气息了,那股举手投足之间所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柔美,当真是不能予以忽略掉的存在。
汲灵珠,就这般替他遮挡住了眼前的雨,好让他可以更加专心地埋头于心底的那份秘密研究,将时间逆转,将时空平移,将曾经的爱人重新唤醒。
这...
或许才是他真正想要去做的事吧...
终于,当眼前的雨早已将远处的平原给完全遮蔽,让人们的视力根本就穿透不了这层厚实的雨帘,该等的人,还是到了!
虽说比预想的要晚了一些,不过好在最终还是在可控的时间范围内是赶了回来。
一剑堂的蔺蓓与曾嘉!
“我杀了你!!!”
当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那股沉积于心底的杀意,便再也藏不住了,只因心中的这份无法去直视的爱,只因眼中的这股无法去压抑的痛!
一切...
只是为了萧鸿!
只是为了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可就算不爱,又能怎样?
只要可以陪在他的身边,只要可以每天都看见他的身影,这,便足够了!
便足够了!
所以...
当雨越下越大的时候,那雨水落下的声音,便更为鲜活了。
滴答滴答...
绵延不绝!
“啊!!!”
而剑,早已握在了手中...
其实,对于蔺蓓来讲,她是压根儿就不清楚眼前的白先生究竟跟一剑堂的事是否有关系,可一点她却是清楚得很,那便是不管有没有关系,不管眼前的白先生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儿是出现在永春城头,总之当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那就表明,眼下的这座古老的城已然不再安全了。
十年前的燕湖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两年前的云阳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几个月前的岭川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一柄云泽,让存在了几百万年的燕湖岛就此沉没于燕湖水下,至此世间再无痕迹,至于在燕湖岛上的灵剑宗,更是因黑潮的爆发,而让自身是彻底地跌出了玄天谱的排名,从那时开始,灵剑宗的名号,便再也无法维持往常的辉煌了。
一副疯琥,让南疆国的儋州近乎是处在了一个绝对瘫痪的状态,若不是年轻的南蛮王及时纠正了那个错误,及时地颁布了数十道法案来给予应对的话,想必本就国力不及龙寰的南疆,势必要因这副该死的拳套,是走向举国崩离的方向。
一颗汲灵珠,让青州的岭川城是彻头彻尾地沦为到一座死城,变成为一座空城,让一座拥有着二十多万常住人口的超级大城,就这般在一天之内完全蒸发,只是一炷香的工夫,只是一顿茶的时间,这些寻常的百姓,就成为了历史的背板,成为了见证汲灵珠的看客。
而在这些历史的重要拐点里,都充斥着白先生的影子,所以说,当蔺蓓是看到了白先生,更看清了那柄此刻还在悬浮在白先生头顶的血色的伞,她是不假思索,也不想过多顾虑,就直接抽出了随身的佩剑,是随着这一声的怒吼落下,便朝着白先生的方向是直接刺去了。
可反观此刻的白先生...
貌似他对于蔺蓓的反应并不感到惊讶,甚至于在他的表情上,是连一丝的涟漪都未曾泛起,也就是说,对于蔺蓓此刻的突然发难,他其实早已推测到了,不仅是推测出来,更是将随后自己的处理办法也一并得想了个明白。
所以,对于蔺蓓此时的反应,身处在城门楼上的白先生并未感到太过惊讶,他就只是眯着个双眼,是死死地锁定着眼前朝着自己快速袭来的人,不予以任何的抵抗。
(就好似一剑刺在了肉上的那种低沉声响)...
可随着这样的声响过后,蔺蓓便发现,不管自己再怎么使劲儿,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自己手中的剑,便再也不可能朝前刺去哪怕一寸的距离了。
只因,一根血色的触须,此刻就这么从那柄被幻化出来的雨伞面儿上是探了出来,看似简单地将她手中的剑给完全包裹,然后便不再允许她继续地放肆了。
至于汲灵珠...
此时依旧还是保持着那柄油纸伞的模样,替它的主人继续遮风挡雨,去完成自己的独特使命。
至于白先生...
“若是再快一些,或许便可以了...”
媚眼细如丝,却并不是世间是俗媚,反倒是有些清新和脱俗。
可是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样的媚态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竟丝毫不会令人感到违和,甚至于让人都会认为,这样的媚态,本就是属于这个男人的,本就是他本应拥有和展现的一样,这样的媚,是独属于他的财富一般。
亚雯...
这是她的名字...
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蔺蓓,他(她)便再不开口了,因为随着他(她)的一抹轻笑落下,蔺蓓便怎么来怎么去了。
只因汲灵珠的轻轻一甩...
可他(她)的这般安静,却让蔺蓓的心是感到极为地震撼,感到极为地无力,这样的无力感,就好似天与地的差别,就好似眼前落下的雨水与足下的泥泞之间的不同。
这样的无力感,让她感到一股无助,感到一股窒息,感到一股不可去抵抗的软弱。
然而,心爱的人此刻就这城中,彼时的萧鸿还在等待着自己的回援,可这条回援的路并不好走,之所以不好走,完全是因为这个男人,因为眼前的白先生。
即便这会儿的白先生所给她带来的感觉是那般地不舒服!
不过有一点,蔺蓓要比萧鸿优秀,那便是自身的那股傲气。
诚如萧鸿一样,蔺蓓其实也很傲气,而她之所以会如此自傲,完全是因为她那一身横练的本事,完全是因为她在江湖之中的名气所致。
可是她所拥有的这份傲气,又与萧鸿的稍有差别,萧鸿的傲,乃是源自于骨子里的那份意志,是不会被世间上的任何事物所影响的,而她的傲,却是后天衍生出来的,也正因为是出自于后天之手,这也就导致了她再处理某些极为棘手的事情的时候,她的这股傲气也会相对于地收敛一些。
就好比当下!
当她明白,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冲破白先生的禁锢的时候,聪明的她早就在心底开始盘算起新的打算了。
既然打不过...
要知道,蔺蓓在这个江湖里也算是拼打了这么些年,随着这些年的历练,她早已是褪去了一身的莽劲儿,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股子花甲年份才会孕育而出得精明,所以她在明知自己不可敌的情况下,她也不会莽到非得跟白先生去争个高下的,选择曲线救人,也不失为一个更为优质的选择。
可是,白先生真的就会让蔺蓓如愿以偿吗?
不...
他(她)不会...
因为他(她)是亚雯,是一切伪装的鼻祖,是一切幻想的根源。
他(她)的敏感,他(她)的谨慎,他(她)的骄傲,导致了他(她)压根儿就不允许意外的发生,毕竟相较之其余的那些莽汉,他(她)的心思要更为得细腻,也要更为得缜密。
即便这样的性格会让他(她)显得与其余的那伙人有些格格不入,可是为了能让心里的计划得以成功,为了能让自己达成最终的目标,这样的格格不入,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事情能成...
而对于他(她)来讲,眼下的这个历史拐点,其中最为核心的那一环,便是萧鸿,因为只有萧鸿的声音,才能唤醒古老的沉睡者,只有萧鸿的思想,才能激活沉睡者那颗枯死的心。
也就是说,想要让这个历史得以继续,萧鸿必须死!
可对于眼前的蔺蓓和曾嘉二人来讲,这俩人是打心眼儿里不希望萧鸿出事的,而这也就提早的替三个人是划分出了楚河汉界了。
一切的根源都出在萧鸿的身上...
一方希望历史继续...
一方希望历史停下...
所以当蔺蓓是给曾嘉使了个眼色后,俩人是瞬间分开两头,欲要借着自身速度的优势是一步越过白先生的时候,殊不知那瞬间被铺开的血幕,就这般再度地将俩人是就此拦下了。
可是,这样的拦截,就真能让蔺蓓和曾嘉二人就此妥协吗?
不...
不会的!
不仅不会妥协,反倒是激起了二人更为大的反抗心理。
当二人的剑开始肆意地朝着空中的血幕刺去的时候,那与之伴生的血色触须,早已从血幕的表面是瞬间浮现,于顷刻之间,这道阻挡着二人前行的血幕,就俨然变成了一道布满了蠕动触须的墙。
这一刻,天地都为之变色!
而这,才是汲灵珠的真正实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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