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休大婚后第二天,黎明未启。
一个银衣锦袍男子便匆匆入宫,他要去接他真正的王妃。
“元休,你不必亲自来的。”小娥迟疑地小声说。
元休将小娥抱起,一刻都不想放开她,“我来接我真正的妻,我若不来,我怕她伤心。”
小娥略有犹豫,她无法自拔地轻轻倚上元休的肩,不想破坏此刻难得的重逢。
韩王府外,十里红毯还在,大街小巷的门庭上纷纷点缀着红绸。
韩王府内,樱花树花开满院,元休牵起小娥的手踏上幽长的红毯,好似回到了他俩大婚时的模样。
三书六礼,金银玉器,珠宝首饰,圣上皇后和文武百官皆来道贺,祝福的文牒写满金玉良言。
昨日,元休跟潘惟槿大婚时一定热闹非凡。
小娥悲伤地想着,忍不住问,“元休,你为何不在府内好生陪韩王妃?”
韩王妃,当小娥说出这个称谓,心底猛地生疼。
“本王的韩王妃从来只是你。”元休的话让小娥犯了糊涂。
“奴婢给韩王请安!”潘惟槿的陪嫁丫环暖玉死死跪地。
潘惟槿未出现,难道是还未起?
小娥不愿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她的心很难受,闷闷作疼。
元休没有理会跪地的丫环,径直拉着小娥往卧房走。
“奴婢恭请韩王,为潘王妃掀红盖头!”暖玉手呈玉质喜秤,鼓起勇气,撑破了好几个胆儿才如是说道。
“元休,你跟潘惟槿昨天......”小娥不解,不是成婚了吗?怎么会红盖头都没揭?
“你且告诉潘王妃,她要的名分,我都给她了,日后韩王府内所有事宜都交由她掌管。这红盖头,她自己揭吧。”元休冷冷地道。
在屋内听到此话后,潘惟槿再也坐不住,让另两名丫环搀扶着走了出来。
小娥见潘惟槿精致美丽的红盖头仍在,一身樱花暗纹红嫁衣仍工整地穿在身上,那婚袍她记得,是她亲自当着李皇后的面挑选的。
丫环扶着潘惟槿小步走到元休面前,潘惟槿恭敬下跪,柔声道,“臣妾恭请韩王,为臣妾揭下红盖头!”
元休将小娥抱在怀里,他知道小娥此刻心里不好受。
“我们回房吧。”元休在小娥耳畔轻声说。
小娥做不到,她的脚动不了。
同样都是女子,既然潘惟槿嫁进了韩王府,潘惟槿为主,小娥仍为仆,如若她仗着韩王的宠爱,在潘王妃新婚第一天就让她难堪,一旦传出去,不知又要引起何等风波。
“王爷,您还是陪陪潘王妃吧,奴婢告退!”小娥刚想下跪,却被元休一把拉起身。
“你想做什么?”元休一听小娥自称奴婢,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奴婢恭请韩王为潘王妃掀红盖头!”小娥安静地跪下,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
“好,你希望本王掀它,是吧?”元休知道小娥有怨,见到小娥如此就向潘惟槿认输,他更是生气。
元休接过暖玉手中的喜秤,“哗”的一声揭下了潘惟槿的红盖头。
潘惟槿头戴金色樱花冠,面庞上点缀着美丽精致的金色樱花钿,耳上垂着御赐的如意红玛瑙耳环。
如若不是置身今日这样的局面,潘惟槿确实是一个绝美的新娘。
小娥起身,失了魂一样慢慢往卧房走,没走几步,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倾斜,猛地晕倒在地。
元休心急地将小娥抱起,命子有快去请御医诊治。
只留潘惟槿刚还勾起的一丝幸福笑意,冷冷地被吹散在春天的暖风里。
御医诊治完毕,跪谒禀报韩王,“据柳姑娘的脉象,很可能多日不思饮食,因此伤了脾胃,因而晕厥。只需按时服药,认真用膳,便能很快痊愈。”
在宫中这些日子,她定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元休坐到小娥身旁,拉起小娥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庞,很是心疼地望着她。
不多久,厨膳司将汤药和膳食皆准备好呈了上来。
元休屏退所有人,房中只留他和小娥二人,元休将小娥扶起靠上他的肩,用嘴轻轻将米粥吹凉一些。
“禀报韩王,潘王妃求见!”
没等元休发话,潘惟槿便穿着红色嫁衣走了进来,“听闻柳姑娘病了,臣妾特来看望!”
“本王不想见你!暖玉,扶你家主子回房更衣,本王不想再看见红色。”元休冷冷地发话,从未看潘惟槿一眼。
“是。”暖玉不得不领命,一想到小姐贵为御女,在潘府占尽老爷的宠爱,却在韩王府受到这般冷遇,她这心里真是替小姐憋屈。
小娥迷离间睁开双眼,望着潘惟槿落寞离去的红色背影,竟有些同情这个看似不可一世,但却是全身心都只爱着元休的女子。
“元休,对潘王妃好些吧。她也不容易。”小娥轻声说。
“这一切是她自找的,我不许你为她说话。”元休略带恨意地说,小娥就是因为潘惟槿硬要嫁入王府才不饮不食病倒的,见小娥还善良地为潘惟槿说好话,他就更是气恼小娥的不争。
“那日在宫中,皇后娘娘说,她十六岁就嫁给了圣上,如果她不是因为有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哥哥,她也不会被联姻。后来她越是了解圣上,她才彻底爱上圣上的。最终她才得以像现在这般受尽圣上尊宠。”小娥很想元休了解身为皇庭女子的悲,希望他能对潘惟槿别太无情。
小娥的心很矛盾,如果有一天元休爱上了潘惟槿,又会怎样?小娥不敢去想,也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
元休回想起李皇后刚嫁给父皇的那段日子,天天以泪洗面,语气便柔和了些,“我知道,只是皇后娘娘跟潘惟槿不一样,皇后娘娘担得起母仪天下这个重担,而潘惟槿她是不择手段都想嫁与本王,她是无法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的。”
“无论怎样,潘惟槿她只不过是因为爱你,才想用尽一切法子待在你身边,专心爱一个人,又有何大错?”小娥非常客观地劝道,努力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执狂。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你要记住,你才是我唯一的妻,他日潘惟槿欺负你,你必须要争,不可示弱。”元休竟鼓励小娥去争,小娥不免有些诧异。
“元休,我不喜欢争斗,你是知道的。”小娥太过虚弱,真不愿再在这些令人伤心的事情上耗费心力。
“就当是为了我,谁要想从你身边把我抢走,你一定要争!否则,就证明你不爱我。”元休恨恨地道。
小娥无奈地望着元休,素来府内妻妾争斗,家主都是尽力平息,元休却不一样,非要她学会如何一个人霸着他。
小娥是幸福的,她也想一个人独占元休的爱,但奈何事与愿违。
元休舀了一勺粥喂到小娥嘴里,“现在你什么都不要多想,我会一直陪着你,寸步不离。”
小娥细致地咀嚼着,嘴角微微勾起笑意。
她要好好享受此刻的无人打扰,她其实很怕往后的宁静日子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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