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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新年

第十六章 新年

又到了一年一度新年庆典的日子,布鲁克村的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换上了节日的盛装,沉浸在名为“欢乐”的海洋里。

这个世界的人们通常把开春之后第一次播种的日子当做是新的一年的开始,最初的时候,人们仅仅是在村头搭建一个简陋的祭台用来祭祀。随着人民的生活日益提高,这个简单的祭祀也渐渐演变成一个人们自娱自乐的盛大节日。

艾尼斯世界的人们节日庆典并不多,最为普及的就是新年祭和收获祭。每到新年的时候,人们会自发的走上街头来庆祝这个日子,并祈祷下一年能有个好收成,一些和善的领主、贵族也会放下身段,参与到民众们举办的活动中,有的领主甚至会亲自举办一些比赛项目。

奇路菲漫步在布鲁克村的街头,感受着村民们的喜悦。两天前,从阿瑟尔墓地脱离的奇路菲等人来到了布鲁克村,那个时候三人都已是精疲力尽,而且任务也已经完成,所以贝瑞安也不急着回菲林城。

为了避免卡伦等人的尸体被利用,贝瑞安焚烧了几位教会战士的尸体,将骨灰带了回来,一并带回来的还有托鲁斯的骨灰,虽然贝瑞安曾经反对,但是菲蕾娅执意要这么做。

回来之后,两人又恢复到执行任务时候的样子,贝瑞安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菲蕾娅更是没给过奇路菲好脸色。奇路菲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干脆出来参加布鲁克村的祭典。

街道上聚集着十数名年轻男女,一位吟游诗人在为他们伴奏,女孩子们穿着漂亮的长裙,她们双手扶着腰,踩着轻快的步调,男孩子们笨拙的舞步让场面变得更加欢乐,有人趁机为心仪的女孩献上鲜花,女子露出娇羞的笑容,就连一旁售货的小贩都跟着起哄。

艾尼斯大陆的新年祭典对奇路菲来说是新奇的,他从未参与过这样的节日庆典,即使在地球上,过年的时候也只是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吃过饭后就是守着电视看到深夜。

像这样热闹的景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奇路菲的心情也不知不觉中愉悦起来。

经过多年的发展,新年庆典已经发展为持续一整天的欢庆活动,街上跳舞的年轻人不过是村里的一角,更多的村民聚集在布鲁克村的中心广场,说是广场,也不过就是比街道开阔了许多。

在这里摆设了一排箭靶,争强好胜的年轻人们互相比起箭术,据说箭术比赛的冠军可以赢得一整箱苹果,但这不是重点,围着观看比赛的姑娘们才是参赛者们的最终目标。

奇路菲看到一个年轻人因为走神而把箭射到别人的靶子上,引来一阵哄笑。在另一边正举行着摔跤大赛,一群**着上身的壮小伙子搞的灰头土脸,身上也沾满了泥巴,但他们却乐在其中,据说他们会在日落之前决出摔跤王的称号。

奇路菲忍不住参加了箭术比赛,不过他的箭术真可谓是惨不忍睹,好几次都射脱了靶。奇路菲的身体协调性相当出色,在加上他过人的眼力,在最后几次的时候他已经掌握了诀窍,连续几箭命中红心,引来一阵惊叹,就连他旁边的参赛者都在怀疑奇路菲是不是一开始放水了。

虽然没有得到冠军,但奇路菲还是领到了一个苹果,这是所有参与者都会有的奖品。苹果的味道比较香甜,类似地球上的蛇果。

在街上闲逛的奇路菲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菲蕾娅褪去了那一成不变的厚重盔甲,取而代之的是乳白色的丝质上衣以及绣着花边的水蓝色长裙。头发被菲蕾娅放了下来,柔顺地披在肩头。

菲蕾娅前面是一个布偶戏摊子,很多小孩蹲坐在那里,看着布偶师用两手演绎出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故事,孩子们时而发出欢快的笑声,时而惊叫连连。

“没想到你也出来了。”

菲蕾娅回头一看,奇路菲正面带微笑的站在他身后。

“贝瑞安去教堂做祷告了,旅馆正在做扫除。”

菲蕾娅言简意赅,奇路菲大致明白她大概是被赶出来了,新年祭的时候各个商铺都会做扫除工作,而且这个时候旅店里通常是没有住客的,大部分客人都上街参与到庆典活动中去了。

“你喜欢这个?”奇路菲指了指布偶戏摊子。

菲蕾娅脸上显出淡淡的红晕,虽然她没有精心打扮,但是那清丽脱俗的气质还是让奇路菲看的呆住了。

“小时候父亲带着我看过,已经好久没见过布偶师了。”

提到父亲的时候,菲蕾娅的语气明显低沉了下来,她还没有从这次伤痛中恢复过来。

“要一起来吗?”

奇路菲本以为菲蕾娅会拒绝,但是后者却一反常态的答应了下来。两个人慢悠悠地逛遍了整个布鲁克村,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里的人们开始向中心广场处聚集,晚上的时候会在那里举办篝火晚会,漂亮的姑娘们还会在专门搭建的台子上跳祭祀舞蹈。

奇路菲和菲蕾娅也参加了篝火晚会,但是不知怎地,奇路菲总觉得身边的女子无法融入气氛当中,晚会进行的中途,两人就悄悄离开了。

星辉洒在远离喧嚣的乡间小路上,菲蕾娅与奇路菲漫无目的的走着,静谧的草丛里,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虫鸣,给沉静的夜晚平添一份生气。

“小时候,父亲曾经带我参加城里的祭典。”

菲蕾娅率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她拢了拢被微风吹乱的发丝,轻声说道:“那是我第一次迈出家里的大门,虽说只是菲林城的一角,但我头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如此令人着迷,父亲带着我看了布偶戏,我一直以为那是仅存于童话里的故事,有人在街上表演扔彩蛋,还有吞剑的绝活,至今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淋了蜂蜜的果子只要3个铜板,父亲说那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奇路菲默默地听着菲蕾娅的心声,与对敌人挥剑时的那种果敢勇猛不同,低声回忆着过去的菲蕾娅像是一触即碎的水人,沉静的语调里透露出来的是些许软弱、些许纯真以及藏不住的伤感。这也许才是坚强的女骑士最为真实的一面,菲蕾娅给自己的心灵围上一堵只有她自己才能拆掉的墙,而现在,这堵墙已经破烂不堪,却还在强自支撑。

“我5岁那年,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陪我玩,甚至都不和我说话,父亲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个陌生人。这才是令我改变的原因吧,只不过,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个时候他早已不是我的父亲了……”说到最后,菲蕾娅已经哽咽起来。

“抱歉,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菲蕾娅拭去眼角的晶莹,轻声说道。

“真是的,看到你这样实在太别扭了。”

“哎?”菲蕾娅一脸茫然的看着奇路菲。

看到那副表情,奇路菲忍不住呲了呲牙:“所以说,明明你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一直忍着,你其实很想发泄吧。”

“你说什么!”

“你是装不明白吗?无论是托鲁斯还是教会,都是把他们的错误强加在你身上,难道你就没一点想法吗。圣物丢失了、托鲁斯叛逃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活在这个世界上,还需要被别人指手画脚吗,你难不成是为了别人才活到现在的?”奇路菲将一直憋在心中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菲蕾娅这种逆来顺受的样子实在让他看不过眼。

“这是生活在群体里的责任!”

“是吗,你就从没想过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活吗!”奇路菲冷笑道。

“你明明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我的确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如果不好受的话就应该大声哭出来,如果别人犯了错就应该帮他改正,而不是替他承担错误,像你这样的人,只会活在自己那片小世界中,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女人!”

“别说了!别说了……”菲蕾娅面色涨红,眼角里止不住的泪水,“我也不是愿意才这么做的,我也想像你这样无忧无虑,可是我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就因为你这样不会反抗,他们才会选中了你。”

“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菲蕾娅像是喷发了的火山一样,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如同暴雨一样无法停歇。

奇路菲轻轻揽住女骑士的肩膀,菲蕾娅按在他怀中,仅仅露出令人心碎的侧脸。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

奇路菲喃喃的说道,他想起了身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朋友、同学,他们现在又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因为他的失踪而担心,一定会吧。

奇路菲鼻子抽动了下,轻叹一声:“真是的,勾起别人的伤心事啊。”

奇路菲不是菲蕾娅,他无法体会她的伤痛,他说不出“我能理解你”这种话来,这时候他所能做的,仅仅是等待女子平静下来。

良久之后,菲蕾娅的哭声低沉了下来,只剩下轻微的抽泣,菲蕾娅从奇路菲怀中离开,隔了半晌才说道:“谢谢,我好多了。”

“没关系,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战友。”

“战友吗……”菲蕾娅咀嚼着这个词,阴霾的脸色隐约露出笑容,“佣兵,也许还不赖啊!”

奇路菲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菲蕾娅慢慢收回脚尖,面目凶狠地说道:“不过,不要以为我忘了之前的事,这算是回敬了!”

菲蕾娅前后的转变让奇路菲一时难以适应。

“果然女人这种生物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啊,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看着女子离去的身姿,奇路菲暗自发下此生不会违反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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