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立后大典除了那些肱骨大臣来了之外,还有她们的嫡亲女儿也来到了大典之上。
鹿灼一袭红衣的样子着实惊艳了众人,红色显白,将他本来就白皙如玉的肤色衬的更加肤白胜雪。
他随着昭和一路向主位走去,脚步缓缓,仪态逍遥。
世家姑娘们见此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谁人不知鹿太傅的儿子长的一副倾城倾国貌?一双美目随意流转间也不知勾了多少人的心魂去。
可现在这等姿色之人竟要被魔昭帝强占了去,谁都不甘心,所以谁都等着昭和出丑的样子,但也没人愿意去当这出头鸟,不愿被昭和记恨上。
此时唯有一人痴痴道:“若是我府上有这等美目人才,我愿日日伴在他左右,不去碰那世俗男子。”
昭和耳朵一动,对着鹿灼的耳朵轻轻一笑:“你看,有人在我面前也敢惦记你呢。”
鹿灼眼里闪过一丝不解,没等他做出反应,就听到旁边的这人柔柔道:“醉童,把她拉出去杖毙。”
他猛然一惊,转头看着笑的灿烂的昭和,神色仓惶。
为什么有的人能轻易的掌握别人的生死?甚至……甚至都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仿佛对她们来说,杀死一个人只不过是弄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醉童领命,不顾底下臣子的哀求,将人拖了出去,哀嚎声从殿外传来,所有人都低着头不发一言,内心却早已惊起了滔天巨浪,而那痛失爱女的七品官员更是活活哭晕了过去,可此时,谁也没有心情同情她。
昭和继位以来,许久不见她这般气盛了,如今看来,昭和原还是以前的昭和,没有丝毫改变,任性妄为,暴戾无比。
昭月看着殿内的人一个个缩的跟个鹌鹑蛋一样心里就来气,真是一群不中用的东西。
人家这是在给你们下马威呢!你们就跟着往里面跳,那她先前让许琦和程岚造的势岂不是白费了?
她握紧拳头,不行,现在就看鹿灼的了,她想到这里脸色才好了些。
姐姐,你说你如果被你最爱的人所背叛你心里会是什么感受呢?想必也会很绝望吧。
呵,真是期待呢。
昭和揽住鹿灼的细腰,看着他精致的面容逐渐变得苍白,勾唇淡淡一笑:“鹿灼哥哥,我一个人呆在那个位置很孤单,你陪我好不好?”
殿外那名世家姐儿的求饶声逐渐减弱,也许人已经没了,鹿灼胃里一阵翻腾,但他还是忍住了,点头道:“好。”
他嘲弄的想,一切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昭和眼眸深深,低低自语:“我多么希望你是真心说出这一个好字的。”
她何尝不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的她岂会看不出来?
转眼间她的脸上又有了笑意:“方才寡君教训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现在大家都热闹起来啊,不然大典上大家一句话都不说的,外人还以为我们穿着红衣办丧礼呢。”只有她咯咯笑出了声音,其余的人都扯着嘴角干笑不已,这种时候也只有她笑得出来了。
巫酒薄唇轻抿。以前她从不愿自称“寡君”,还说什么寡君寡君,一听就很寡,孤寡孤寡的,我才不自称寡君。
如今却不同了,她娶了正夫,成了家,不是以前那个小丫头了。
你虽高处不胜寒,但孤独还是得你自品,否则又为何叫做孤单呢?
昭和携着鹿灼站在高台之上,二人站在一起,单看样貌二人竟十分相配,只见昭和缓缓道:“寡君为女帝,祖制立后,寡君已然尊礼,现在,寡君按照民间嫁娶习俗,奉上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将鹿鸢独子鹿灼明媒正娶,于今日起,他鹿灼便是我昭和的正夫,也是唯一的皇夫凤后,三宫六院也为他而闭。”
她的这一番话就犹如一颗石子丢入到平静的湖面之上,翻起了阵阵涟漪,底下的鱼儿也都开始四方逃窜了。
大臣们窃窃私语。
“她这是改变祖制的,哪有帝王只有一个皇夫?”
“你敢管?”
“……”
鹿灼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现在的他完全变成了一个牵线木偶,单纯的跟着昭和的动作而动,三拜九叩,直至礼成。
守在昭月一侧的许挽有些焦急,他怎的还不将婚书拿出来,莫不是半道上反悔了真想嫁给昭和这个暴君了不成?
昭月看得出她的心思,淡然出声:“别急,你等着瞧,这会子先让她高兴会。”
许挽想到那瓶毒药,心下也安稳了许多,他许是在找机会。
今夜之后,再无女帝昭和,她露出了癫狂的神色,没有了昭和,她和昭月就是昭国的主宰。
昭月面色酡红,看着底下人讥讽一笑,好戏还未开场,这些人可不要受不住了才好。
鹿灼身子偏了偏,主动向昭和奉上一杯酒:“君上。”
昭和愉悦道:“如今你该唤我为妻主了,前日寡君听着别人家的郎君唤他们的妻主,那声音可是好听的紧,着实让我羡慕了许久。”她接过那杯酒,看着酒杯里晶莹剔透的果酒,又是一笑,“你还是第一次给我奉酒。”语气娇憨。
鹿灼难得的对她笑了笑:“君上是昭国女帝,却时时想着民间的习惯,先前那十里红妆等事宜已然是没了规矩,如今……妾若唤你妻主,更是没了体统,会遭世人耻笑的。”他动作温柔的撩起长袖,拿着玉著给她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入她面前的瓷碗中。
妾?
昭和餍足的眯起了眼睛,这妾字也甚合她心意,甚好,甚好。
她仰着头,露出了她细长滑.嫩的脖颈,一口便将杯子里面的果酒饮尽,一滴酒从她的嘴角滑落,慢慢的滑到她的衣襟上,不过一会,便没了踪影。
鹿灼心头随着她的动作也是一跳,她对自己……难道就这么放心吗?
女帝用膳需有专门的女侍试过毒之后方可入口,可刚才她竟阻止了女侍的试毒,毫无戒备的饮下了他奉上的酒。
鹿灼情绪忽的变得有点低落,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会的,他做的是正确的事,昭和长公主从小闹得昭国民不聊生,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这个帝王。
只有她死了,昭国才会恢复以往穗成女帝统治时期的繁荣昌盛。
更何况,她为人霸道,好色成性,惯会装模作样,如今的他仅仅是为自己伸冤!
他又何错之有?
错的是她!
昭和偏着头,用右手支着下巴,定定的看着鹿灼。
她眸子里满含柔和,让这炎炎夏日过得同初春般祥和,但其中同时又隐藏着灼灼爱意,烧的人浑身滚烫。
“鹿灼,你今夜好美。”
她的喃喃细语牵动了鹿灼最深处的心房,可他却没有意识到,他的掌心微微有了汗意,是握着白玉瓷瓶的那只手,指尖也逐渐变得苍白。
昭和脸色一变,捂住嘴巴吐出一口浊血来,她看着右手上乌黑的血液,眼里多了几分难以置信,而体内不断奔腾的血液也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知道他对她定有所防备,没想到竟是在她的酒里下了毒。
那么措不及防。
而为什么她知道是酒呢?因为她今日高兴地从早到晚什么东西也没吃,或者说没有空闲,这个立后大典上的所有事宜,方方面面都是她安排的。
所以她今日就只喝了他奉上的那一杯果酒。
鹿灼不胜酒力,就连这立后大典上的酒也全部改成了果酒。
昭和嘴唇逐渐发黑,脑袋也变得沉重起来,她自嘲般笑,也许在路上是不小心沾染上的毒粉?
他……应该,应该不是他。
“君上!”
巫酒悲悯的看着毫无生气的昭和,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弄琴和羌芜她们的脸上浮现出凄惶的神色,她们望着昭和手里的血,心早就乱了。
“护驾,护驾!”
殿内除了弄琴她们四个竟无一人动作,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快意。
昭和要没命了?
真的吗?
若是真的,老娘现在就回去放一挂鞭炮庆祝。
昭月袅袅婷婷的走到昭和面前,脸上有些许着急:“姐姐,你怎么了?”
也在此时,大臣们才纷纷关心道:“君上没事吧?”
弄琴望着殿内的人冷声道:“来人!鹿鸢独子鹿灼谋杀君上,即刻下狱。”
昭和尚留有一丝清醒,她微微抬起右手,碰了碰弄琴的手:“不要……”
弄琴半跪在她面前:“君上,是他的那杯酒啊,君上。”
昭和又是一笑,唇角的血已经凝固住了,“不是他,是我不小心。”
鹿灼无力的跌坐在昭和旁侧,她还在护着自己?
如今胸口处那封婚书变得愈发滚烫,可他的周生却起了寒意。
许挽暗中戳了戳鹿灼,示意他拿出婚书,自证清白。
鹿灼艰难地将婚书拿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道:“我是鹿鸢太傅独子鹿灼,因容貌出色,被当朝女帝昭和看上。”他不知怎的不敢看昭和的脸,语气飘忽,“她不顾我已与许大学士之女许挽互递婚书一事,执意立我为后,昨夜之事也是……”
“够了!”
说完那一句话的昭和双目通红,眼角流出几滴热泪。
许挽继续戳了戳鹿灼,鹿灼抿唇,再次道:“昨夜之事是昭和女帝自导自演,只为强逼……”
昭和身子一颤,弄琴抱住她的身子,对鹿灼怒目圆睁:“君上待你不薄,她为了今日你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吗?她日夜不休的为你寻世间的奇珍异宝,只为把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而你鹿灼狼心狗肺!就是个白眼狼,你哪里配昭和如此爱护你!”
鹿灼垂下了拿着婚书的手,胸口一窒。
而羌芜早泣不成声。
瓦顶上的纪寒长叹一口气,不知为何,这一场戏看得他着实有些不开心啊。
他也没想到这昭国女帝昭和竟也是个众叛亲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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