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三人谈话之后,唐青竹就没有再跟许一凡说一句话,这让许一凡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无奈。
接下来的两天,唐青竹还是一如既往的去往各个工坊,而且次数愈发的频繁起来,跟着她一起的,还有墨刀营的几个学生,工坊的事情,从去年秋天开始,唐青竹具体插手的事情并不多了,大多数都交给了墨刀营的学生去管理,而她这次之所以带着这些人去往各个工坊,其实,是在做交接工作。
唐青竹要走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权当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或许是因为许一凡成功的劝说了唐青竹,原本对许一凡没什么好脸色的唐寅,这两天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有时候也会主动跟许一凡说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问一问唐青竹这一年来,在东海城的生活情况,而许一凡也简单的说了一些。
江湖人有一点好,那就是,很多事情,他们都是喜欢摆在明面上的,喜欢一个人,或者厌恶一个人,从来不会藏藏掖掖,越是年轻人越是这样,当然了,这不是说他们江湖经验不够吩咐,是个二傻子,而是因为他们都是性情中人。
唐寅从小就在山上长大,极少出山,但是,他的江湖经验却无比的丰富,不然,他也不会在抵达东海城之后,先去了解唐青竹和许一凡在东海城的情况之后,才来许府。
抛开国界不说,天底下的江湖其实都是一样的,彼此见面,讲究一个门派大小,声名高低,大多数中原人,在得知唐寅是唐门中人的时候,都不会贸贸然的对其动手,毕竟,唐门虽然不出世很多年了,可是,唐门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当年,唐门选择出手救援前朝的时候,曾经跟很多中原江湖人有过交手,其中,也杀死了不少人,在最初的百余年内,有不少中原江湖人,前往南夷,去往唐山寻仇。
都说江湖事儿江湖了,这些去往唐山寻仇的人,他们在赶到唐山的时候,就被唐门的人接到了唐山,展开了一场场生死诀斗,无论生死,最后这些人都会尸骨齐全,连带着兵器被送出唐山,也正因为如此,唐门在中原的口碑,至少在江湖上的口碑,其实一直都是不错的。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唐寅先后跟吴钩等人交手切磋了一番,都是那种点到即止的切磋,双方实力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至于到底谁更强一些,到也不好说,不过,唐寅的实力确实不低,至少,比大多数的人都要强一些。
每次唐寅跟人交手的时候,许一凡都会兴致勃勃的跑过去围观,搬个小板凳,或捧着一把瓜子,或者拿着一盘水果,亦或者端着一杯酒,看着场中的两个人在那你来我往的打斗,每当切磋结束之后,许一凡都会大声叫好,然后...迎来了一阵白眼。
许一凡这是把他们的切磋,当成了街头卖艺的,如果双方不是在自家院子切磋,说不定许一凡还要抛出去几粒银子,用来打赏。
或许是因为许一凡的聒噪,也可能是因为简单的切磋对彼此的武道砥砺用处不大,双方在切磋几次之后,就十分默契的选择了以和为贵,这让许一凡大失所望。
唐青竹要走了,但是,暗箭营的学生,每天还会来,不过,因为唐青竹很忙,导致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上课,而这个上课的任务,就落在了唐寅身上。
唐寅上课的时候,许一凡去过几次,听了一段,觉得很不错。
说句实话,相对于唐青竹的授课,唐寅的授课就言简意赅,更加的深入浅出,很多暗器的使用和应对的技巧,都被他说的十分的通俗易懂,以往,唐青竹说起这些的时候,都把众人说的一知半解,稀里糊涂的,但是,唐寅却不一样,他授课的时候,并不是只讲一件暗器,而是把类似的暗器都会说一遍,往往是从一件暗器说到另一件暗器上,让人很容易理解。
许一凡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唐门的二师兄。”
其实,许一凡不知道的是,在整个唐门唐青竹他们这一代当中,武力值最高的是唐青竹的三师兄,而天赋最好的,是唐青竹,另外仅次于唐青竹的,是排在她上面的十八师兄,而要论起毅力和悟性,还是这位唐寅师兄。
唐寅的武力值不是最高的,天赋也不是最好的,但是,他的基础是最结实的,在众多师兄弟当中,真正受到唐友山亲传的,其实只有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唐青竹也算一个,其他的师兄弟的武功,基本上都是二师兄唐寅代为传授。
大师兄看起来十分木讷,但是,嫉恶如仇,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杀死唐门的叛徒唐良,因为他跟唐良有杀父之仇,这也是为何,他在来到东海城,发现唐良的踪迹之后,不顾一切的也要偷袭唐良,而最终的结局,自然是死在了东海城。
三师兄性格最为跳脱,无论是在修武一途上,还是在其他事情上,他都不怎么上心,其最喜欢的就是研究新的暗器。
唯独二师兄唐寅,在习武上无比的勤奋刻苦,是众多师兄弟的榜样,而他也是最听师父话的一个,唐门当中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他在操持着,而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代为教授下面的师弟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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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五号!
这天晚上,许一凡一个坐在屋脊上喝酒,类似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许一凡之所以能上房,倒不是他可以习武,习会了轻功什么的,而是借助梯子,在加上他自己捣鼓出来的绳钩得以爬上去的,当然了,许一凡如果真的想上去,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许府现在的武夫不少,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带着许一凡上去,不过,许一凡并没有麻烦他们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因为是月初,天空上的月亮之上一个小小的月牙,幸好这几天是大晴天,万里无云,天上的繁星清晰可见,许一凡以一个大字型,半坐半躺的待在屋脊上,看着天空的月亮。
自从从兴安城回来之后,许一凡就喜欢看月亮,对于许一凡这个嗜好,没人知道是何原因,大多数人也不在意,毕竟,屋脊看月,本身就是一种消遣的方式,更何况,许一凡还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呢。
许一凡喝酒,却不爱酒,他每次坐在房脊上,都会拿着一壶酒,酒喝完了,他也就下去了。
此刻,许一凡拿起酒壶,张开嘴,倒了倒,发现没酒了,他就有些意兴阑珊的放下酒壶,整个人都躺在房脊上,看着头顶的明月。
“公子好兴致啊。”
就在此时,身边传来一道声音,许一凡转过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是唐寅,他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谈不上什么兴致不兴致的,就是无聊看看。”
唐寅拎着两壶酒,走到许一凡身边坐下,递给许一凡一壶,笑着说道:“再喝点儿?”
许一凡微微一愣,不过,他还是接过了酒壶,打开就准备喝。
“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唐寅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又是一愣,随即呵呵一笑,直接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有神功护体,百毒不侵的。”
说完话,酒水入腹,许一凡却皱起了眉头,放下酒壶,看了看酒壶里的酒水。
对于许一凡的说辞,唐寅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戳穿什么,这几日的相处,他早已经知道,许一凡不会习武,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至于所谓的神功护体,不过是吹牛皮而已,当然了,他也不可能在酒水里下毒。
“这是什么酒?”许一凡摇晃着手里的酒壶,转过头,看向唐寅问道。
“百花酿,我们自己酿造的,比不上公子的美酒。”唐寅坐在许一凡的身边,打开酒壶,抿了一口酒,缓缓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
许一凡闻言,顿时恍然,随即说道:“难怪我喝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花香,入口之后,口齿留香,好酒!”
唐寅转过头,看着再次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的许一凡,笑了笑,这一次,他笑的很温和。
对于许一凡,说唐寅不好奇,那是不可能,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却是许淳的儿子,身边还聚集着这么多的江湖豪侠,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却可以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就在东海城建立起了一个偌大的商业帝国,这不得不让人敬佩。
江湖人的心性如何,唐寅其实是很了解,哪个不是桀骜不驯的存在,可是,这些人在跟许一凡相处的时候,既没有那种江湖人看待普通人的倨傲,也没有下属看待上级的拘谨,反而十分的融洽。
在来到许府的第二天,他就看到许一凡和李南北的切磋,许一凡不会武功,他一眼就看的出来,但是,李南北是武道高手,他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一个三品武夫,陪着一个啥也不是的人在哪胡闹,让他感觉很奇特,同时,也对许一凡他们这群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谢谢!”
两个人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唐寅拿酒壶跟许一凡碰了一下。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道:“客气了。”
唐寅是感谢许一凡这段时间对唐青竹的照顾,对于唐青竹在一年来,在东海城所经历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不但他知道,唐门很多人都知道,不管怎么说,许一凡能够善待唐青竹,这是他们都想看到的,而这一次,唐青竹答应回唐门,也是许一凡劝说的结果,他没有理由不感谢许一凡。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唐寅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
“还能做什么,混吃等死呗。”许一凡随口说道。
唐寅却摇摇头,学着许一凡的样子,半躺在屋脊上,看着天上的月牙,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注定不会安稳的。”
“身份?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身份这件事,许一凡很清楚,从不良人死牢出来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叛将之子,而不管未来天下局势怎么变,许一凡这个身份是洗脱不掉的。
许淳儿子这个身份,对于许一凡来说,既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
好事儿是,借助着许淳的名声,在他的身边汇集了一大群人,这些人有的是江湖豪侠,有的是侠义军,有的则是一些老卒,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有无数人来到了东海城,加入了许一凡麾下。
尽管许一凡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每天都有人加入,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许一凡麾下到底有多少人,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
坏事儿自然也很明显,许淳谋逆,本身就是大罪,许一凡作为他的儿子,本身就是一种罪过,在皇帝没有下旨特赦之前,他就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想要许一凡死的人,可不少,那些昔日跟许淳有仇的人,可是犹如过江之鲤一般的存在,另外,还有北蛮、西域、南夷的人,这三国的人可不想大炎王朝再出一个百胜将军。
对于现在的许一凡,他除了待在海洲,待在东海城之外,天下之大,没有他可以去的地方,离开了东海城,他的生命安全就会受到严重的威胁,不然,许一凡也不会天天龟缩在家里。
唐寅说的没错,许一凡现在这个身份,注定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安稳,海洲的沦陷,跟许一凡有莫大的关系,侠义军的再次出现,也跟许一凡有很大的关系,更何况,还牵扯到剑修如云的剑洲,这些江湖人,单个拿出来,对朝廷没有多大的威胁,可是,一旦他们联合起来,组成的力量,哪怕是朝廷也不敢轻易忽视的。
至于海洲沦陷的消息,估计现在的长安城早就知道了,虽然方士在第一时间控制了整个海洲,可是,以官府的势力,还有不良人的手段,想要传递消息出去,不是多难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更何况,齐若兮她们的离开,本身就意味着消息的流传,至于朝廷接下来会怎么做,是派兵来攻打,还是做出其他的选择,很多人都在等,而许一凡也在等。
现在的情况,不是许一凡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他现在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很多人的推动下前行的,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在一些小事儿上,他可以任性,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可是,一旦涉及到了大事儿,他的决定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当真以为吴钩等人的这次舍命相救,单纯的只是为了许淳的儿子那么简单吗?
如果真的这么想的话,那就太幼稚了,而许一凡不是那种幼稚的人。
“乱世已起,不如,你跟我去南夷吧。”唐寅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
“去南夷?是拜入你们唐门门下,还是进入南唐朝廷呢?”许一凡看着唐寅问道,
“都可以,加入唐门,不敢说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至少,可以保你性命无忧,如果你愿意加入朝堂的话,那自然更好,相信以你父亲的名声,再加上你在东海城做的这些事情,也可以博得高位的。”
“呵呵...唐师兄,莫要说笑了,我就是一个胸无大志,满身铜臭的商人而已。”
“公子,不妨再考虑考虑?”唐寅不想就此放弃,继续劝说道。
“哈哈...喝酒,酒不错!”
唐寅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抿了一口酒,然后说道:“既然公子不愿去南夷,那在下也就不再多说,我只是希望,在将来的时候,不要和公子刀剑相向。”
“但愿吧!”许一凡随口说道。
接下来,两个人只是喝酒,并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月上中天,一壶酒喝完了,许一凡有些微醺,唐寅则转过身,正面看着许一凡,从身边拿出一个匣子,递给许一凡。
许一凡接过之后,摸了摸,匣子不重,跟一般的剑匣差不多,古朴的很。
“这是?”
许一凡看向唐寅。
“这是千机盒,是我们唐门独有的东西,我知道公子无法习武,大多数东西,对于公子而言,用处不大,之前,我见公子对暗器很有研究,就把这个送给公子,也算是感谢公子对小师妹这一年来的照顾了。”唐寅解释道。
许一凡看了看唐寅,又看了看手里的千机盒,最终,笑了笑,说道:“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唐寅笑着点点头,然后,就站起身,说道:“夜深了,明日还要赶路,该休息了,公子......”
“我在待会儿,唐师兄请自便。”
“好!”
唐寅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房脊,只剩下许一凡一个人抱着千机盒,待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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