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
隗飞白在射出最后一支箭之后,却发现自己射中的不是目标许一凡,而是一只兔子,这让他十分的疑惑,就在他抬起头,朝壕沟四周看去,寻找许一凡踪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而这股威胁就来自已经被他排除威胁的壕沟。
“咻。”
伴随着一声箭响,作为箭术高手的他,十分敏锐的听出来,这不是长弓射箭的声音,而是弓弩射箭的声音。
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无论是观察力,还是洞察力,都要十分的敏锐,隗飞白在感受到危机,听到箭响之后,想也没想,就原地蹲下,堪堪躲过第一箭。
短弩和长弓的区别,就在于字面意思。
长弓是在封建时代,或者说,在热武器没有出现的时代,它是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之一,也是最强的远程攻击武器,没有之一。
熟知历史的朋友都知道,在中国古代,第一个建立大一统的王朝,就是大秦王朝,当然,历史上的大秦王朝跟这个世界的大秦王朝不是一个王朝。
大秦王朝之所以能够统一全国,一举灭掉六国,其兵器的选择是非常重要的,长弓短弩,重步轻骑,秦兵打仗,不管攻打任何一个地方,不管对手强弱如何,在开战之后,首先做的不是让骑兵或者步兵冲锋,而是用弓箭洗地。
要知道,秦朝的弓箭手,他们射箭不是用手搭箭射击,而是用脚,每一个弓箭手身边,都有一个专门负责上箭的人,而且,秦朝的弓箭是有刻度的,就像现代步枪的标尺一般,非常的精确,可谓是指哪打哪。
长弓洗地,然后是骑兵冲锋,然后是重甲兵跟上,在这三轮冲击之后,基本上敌人早就已经被消灭殆尽了,就算活下来的,也所剩不多。
面对如此强盛之兵,有人可能觉得他们只适合打野战,攻城战,不适合巷战,那你就错了,每一个秦兵都随身携带者弓弩,弓弩体积下,射速快,近距离杀伤力强大,远比一般的武器。
这样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在没有火器出现的时代,其威力可想而知。
长弓擅长远距离攻击,而短弩适合近距离搏斗,这就跟步枪和手枪的区别,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优劣。
好吧,又扯远了,言归正传!
就在隗飞白堪堪躲过第一箭的时候,第二箭紧随其后,然后是第三、第四箭,隗飞白距离壕沟底部,距离也就不到三米,这么近的距离,如果还射不中,那真的可以举手投降,引颈就弑了。
不过,隗飞白毕竟是七品武夫,即将突破六品的高手,他还是箭术高手,对于箭矢的使用,他十分的清楚,在其蹲下身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的停留,就地翻滚,接着高低的落差,躲避着弓弩的射击。
在一番弓弩射击之后,隗飞白没有丧命,只是被其中一根箭矢刺破了肩膀而已,由此可见,其身体的灵敏程度远超一般人。
要知道,许一凡在经历上次跟濮石的一战之后,他对自己的弓弩进行了改造,他的弓弩不但加强了射程,还加强了射击力道,更重要的是,许一凡对箭矢进行了改造。
箭矢的箭头虽然还是三角形,可是,在箭头上,许一凡加了两个放血槽,除此之外,他还在箭头上加了两个犹如鱼钩一般的倒钩。
被这样的箭矢射中,那箭头就会停留在其体内,如果硬拔的话,肯定会带出一大块的肉,而且伤口极难愈合,弄不好,就会因为感染而死。
当然,这种箭矢对普通人的杀伤力就不用说了,它对一般低境界的武夫,甚至是修行者,都有着很大的威胁,当然,对于像隗飞白这样的高手,威胁虽然巨大,却不会造成致命的威胁。
除了对箭矢进行了改造,许一凡还想过在箭头上添加一些东西,当然了,这种想法许一凡不是第一个想到的。
在箭头上涂抹毒药、火油,甚至是粪便之类的污秽之物,毕竟,在这个时代,弓箭的杀伤力是很强的,任何一场战争,箭矢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当然,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在箭头上涂抹这种东西,一来,是不人道,很可能误伤自己的队友,二来,毒药也好,火油也罢,这些东西都是很稀缺的,涂抹少了不起作用,涂抹多了,增加成本不说,也没有那么多的毒药和火油可以供他们消耗的,因为一般采用弓箭射击,其数量是很庞大的,动不动就是上万支箭,甚至是数十万支箭,这种数量的毒药和火油,岂是一般军队可以承受的?
虽然许一凡想到了在箭头涂抹毒药,或者其他比如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不可能提前把这些东西涂抹在上面,要知道,他的弓弩都是被其贴身携带的,万一出现意外,把自己弄伤了,那不就凉凉了?
隗飞白在躲过许一凡第一次弓弩的射击之后,发现自己受伤了,虽然不严重,可是,却把其激怒了,一个箭术高手,还是一个武夫,却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孩,用弓弩给打伤了,这传出去,他隗飞白怎么混?
就在隗飞白打算趁着许一凡上箭的时候,起身跳下壕沟和许一凡展开近身肉搏的时候,他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迎接了一波弓弩的问候。
许一凡身上,除了两把袖箭之外,还有三把弓弩,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许一凡不想再继续作死,他想好好活着,而在这个武夫林立,还有修行者出现的世界,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没有点儿准备怎么可能。
这一次弓弩的射击要比上一次的还要快,还要迅猛,尽管隗飞白第一时间进行了躲避,可是,他还是被弩箭射中了,一箭射中了左臂,一箭射中了其肩膀。
弓弩的优点是,近距离近乎无敌,射速快,威力大,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射程近,上箭麻烦,从射击到空弩,前后不会超过三秒钟,而许一凡当时就面临着这种情况,三秒真男人。
在这一波弩箭射完之后,隗飞白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学习许一凡之前应对他的办法,把自己的斗笠摘下来,用手里的匕首伸出去试探。
可是,让隗飞白没有想到的是,斗笠伸出去,许一凡没有射击,这让他觉得许一凡的弩箭肯定射完了,这是个好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准备跳下去。
然而,就在隗飞白刚刚站起身的时候,又一声箭响响起,而这一次,弩箭不是从壕沟里射击出来的,而是从他的侧面射击过来的。
隗飞白的注意力都放在壕沟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不止许一凡一个人,还有一个少年,正手持弓弩,对准了隗飞白射箭。
“咻。”
“噗!”
弩箭速度很快,转眼及至,瞬间射中了隗飞白,集中了其腹部。
就在隗飞白中箭,第一时间选择倒地翻滚的时候,许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壕沟尽头上来了,手持弓弩,对着隗飞白就是一阵突突。
至于隗飞白的下场,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其拼命躲避,护住了身体几个致命的部位,再加上他是武夫的缘故的话,估计,他当场就去世了。
可是,尽管隗飞白没有当场去世,其下场也不太好,其双手、双脚、胸口、腹部,都中箭了,整个人就像一条被钉在地面上的鱼儿一般,不管他如何的挣扎,都无法逃离。
就这样,许一凡和他的学生茅一山,初次合作,就成功的干掉了七品箭术高手隗飞白。
在看到隗飞白中箭倒地之后,许一凡手里的弓弩也空了,他没有换弓弩继续射击,而是走到隗飞白身前,趁着隗飞白被弩箭射懵圈的时候,直接掏出军刀,切掉了隗飞白的两根大拇指。
不管是用刀的,还是用剑的,亦或者像隗飞白这样使用弓箭的,他们都离不开大拇指,没有了大拇指,握不住刀剑,也拉不开弓箭,其实力大打折扣,这就好比现在的一种手铐,拇指铐,把犯人两根大拇指铐在一起,他的双手就废了,这是一样的道理,不过,许一凡更加的干脆而已。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有用军刀切断了隗飞白的脚筋和手筋,让其彻底变成一个废人,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许一凡绝对会用铁链穿琵琶骨的。
当然,就算不穿琵琶骨,隗飞白现在也无法动弹,因为其胸口有两支弩箭正插在其中。
等到这一切做完之后,许一凡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方才,在他滚入壕沟的时候,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茅一山,两个人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只是通过几个简单的手势,许一凡就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他先是做出自己逃离壕沟的假象,然后,整个人藏身在厚厚的枯枝败叶当中,这种最基本的伪装,对于曾经是雇佣兵的他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现在,隗飞白被生擒了,危机解除了,那么,新的问题来了,茅一山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其实,在许一凡答应乌炆修前往汴洲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除了让云一鸣去了百货楼之外,他还带走了两个学生,其中之一就是茅一山。
茅一山在许一凡出发前,就离开了东海城,直奔汴洲而来。
在许一凡他们从徐洲骑马赶往汴洲的时候,茅一山已经提前抵达了汴洲,在汴洲等着许一凡。
在汴州城的那一晚,许一凡除了去了日月斋之外,还见了茅一山一面,让他跟着自己去往洛洲。
在原阳县的时候,许一凡提起找到了茅一山,让他先去兴安城等着自己,只是,没想到的是,许一凡他们在离开原阳县没多久,就丢弃马车,改骑马奔赴兴安城,结果,两个人就在这里遇到了。
许一凡当时决定朝这边奔逃的时候,就是收到了茅一山的信号,他才来到这里的,只是,当时他也不知道茅一山在哪里,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的学生,而茅一山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第一次配合之下,就一举成功了。
茅一山是许一凡既许一安、孙一莲、白一墨之后,收的第四个学生,他现在在无名营学习,其年龄不大,只比许一凡大一岁,可是,他的天赋很好,不单单是在谍报方面很有天赋,在暗杀这方面也很有天赋,他是目前唯一一个既在暗箭营,又在无名营学习的学生。
许一凡这次把他带出来,一方面是为了护卫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是为了磨砺他,虽然,许一凡的身边有不良人,可是,不良人到底有多看重他,会为了他做到哪一步,他不清楚,许一凡没有把自己性命交给别人的想法,他除了依靠自身之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言午堂的那群学生了。
在解决了隗飞白之后,茅一山准备给许一凡处理伤口,许一凡却拒绝了,让他想给隗飞白治伤。
其实,刚才许一凡是完全可以杀死隗飞白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弄死他,不搞清楚真正的敌人,他寝食难安。
眼看着隗飞白就要挂了,许一凡可不能让他死了,于是,他和茅一山一起,给隗飞白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救治,隗飞白暂时是死不了,就算要死,也要等到许一凡问完话之后再死。
只是,他们刚刚给隗飞白处理好伤口,还来不及审问,胥承业和靳休就赶来了,许一凡只好暂时放弃。
在不良人面前,许一凡不想暴露太多的东西,他之所以没有让茅一山离开,其实,理由很简单,茅一山走不了,以胥承业和靳休的实力,茅一山如果离开,肯定会被发现,很容易被他们当成刺客,给直接杀了,许一凡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损失自己最好的学生。
在茅一山给许一凡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知道胥承业他们肯定有很多话想问,而许一凡也是,但是,他看了一眼快不行的隗飞白,决定还是先审问隗飞白再说。
只见许一凡从树干上跳下来,拿出他的军刀,走到隗飞白面前蹲下,一脸笑意的看着隗飞白问道:“你叫什么?谁派你来的。”
面对许一凡的审问,隗飞白只是死死地瞪着许一凡,没有开口的意思。
其实,到现在,隗飞白内心还在翻江倒海,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堂堂七品箭手,居然会栽在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身上,更可气的是,这两个小屁孩居然不是武夫,也不是修行者,而是普通人,最最可气的是,这两个小王八蛋,居然用自己最擅长的武器,打败了他,还差一点儿杀了他,他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靳休看到许一凡去审讯隗飞白,他刚想去帮忙,却被胥承业拦住了。
靳休转过头,一脸诧异和不解的看着胥承业,用眼神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胥承业没有说话,只是朝许一凡那边微微扬了扬下巴,意思很明显,看着就是了。
许一凡根本没有理会胥承业和靳休的小动作,他看到隗飞白一副十分不配合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郁起来。
“不说?不说好啊,我刚想找个人教我学生如何用刑呢。”许一凡笑眯眯的说道。
此刻的许一凡,披散着头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干涸的血迹和泥土,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狼狈,可是,饶是如此,还是遮不住他那张俊美的脸,此时,他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的可爱,却让隗飞白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的心寒。
“茅一山看好咯。”许一凡转过头对茅一山说道。
“是,先生。”
茅一山就站在许一凡身边,一脸平静的看着两个人,这完全不是一个十四岁少年该有的冷漠,反而像是一个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一般。
许一凡看着隗飞白,目光从其脸上逐渐落在其手臂上的一支弩箭,弩箭插入大半,许一凡在给其止血的时候,并没有拔出来,主要是,箭头太特殊,取出来很麻烦,一个操作不好,就会出现血崩,那隗飞白会当场去世的。
在看到许一凡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手臂上的弩箭的时候,隗飞白的嘴唇猛地颤抖了一下,他似乎知道许一凡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许一凡没有让隗飞白失望,只见,他伸出手,轻轻地摇晃了几下弩箭,不见其如何用力,却听到隗飞白突如其来的哀嚎和惨叫,刚才大拇指被切掉,手筋脚筋被挑断都没有惨叫的他,此刻却惨叫不已。
这让也因为好奇,走过来观看的胥承业和靳休,看的一阵的胆寒。
酷刑,他们见多了,在不良人的死牢里,有很多酷刑,人们常说满清的十大酷刑如何的残酷血腥,可是,对于不良人而言,那都是小儿科,入门级别的东西。
在不良人内部,拢共有三百六十种酷刑,一样比一样残酷,一样比一样让人生不如死,而这还是一般不良人掌握的酷刑,在这之后,据说,还有七十二种酷刑,分别掌握在七十二司手里,这些酷刑是专门针对修行人准备的。
酷刑见的多了,眼前的酷刑都完全称不上酷刑,可是,在胥承业和靳休看来,却毛骨悚然,主要还是因为审讯他们的人,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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