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苦人从没见过金铢长什么模样,自然舍不得花钱坐船,皆步行乞讨回乡。一行人到了浮阳(今沧州)。
《尚书·禹贡》云:九河既道。黄河自孟津北播为九河——徒骇、太史、马颊、覆融、胡苏、简、洁、钩盘、鬲津河。“鸟夷”部落,以“皮服”为贡品,先走右边的碣石,再沿黄河之九河为贡道,沿河而上入中原,纳贡称臣。九河之间是为河间,浮水之阳是为浮阳。
夜宿。忽然冲出一群乞丐各抡棍棒将众人一顿毒打,众人打得哭声连天。
一名丐头问:“不懂规矩么?不来拜山头就敢讨食吃?”
鲁大脚道:“小的知道,您可是‘地缺门’哈爷的人。”
“嘿!你小子是个内行啊!我是地缺门贾友福,叫他们身上的家当全部交出来。”
一名黄脸汉子道:“我们身上是卢思台水师给的回乡路费,舍不得花才乞讨回乡,怎能给你们?”
“打断他的狗腿。”
四名乞丐一拥而上,将那黄脸高个子摁倒地上,小腿架在石阶上,一棒子下去将胳膊打断,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黄脸汉子大声嚎哭。
“还有谁?”
鲁大脚吓的脸色惨白:“你们为何这般做派?”
“嘿嘿!地缺门的规矩,四肢不缺不允乞讨,我这是成全他乞讨回家的心愿啊。”
张郁青道:“你们哪里是丐帮,你们就是一群土匪。”
“臭小子,地缺门的地盘,地缺门的规矩。是不是也要成全你啊?”
鲁大脚大喝:“我们两个是打狗帮的人,叫哈攀隆出来。”
“打狗帮怎么了?很牛么?”远处那声音如同闷雷,震耳发聩,显然是功夫极好。只见来人身穿锦衣,倒背双手,,身边两个俏丽年轻的女子,背后跟着二三十人虽然穿着乞丐衣,却托着鸟笼子,背着太师椅,俨然王室侯门中人一般。
“我就是哈攀隆,倒想见识见识打狗帮的好汉。”
“哈爷,这群新丐交了两贯钱入伙,您看这事情怎么办?”
“老规矩办,你们不慌动手,我来!爷今天想活动活动筋骨。”
哈攀龙大喊一声,扫翻三人。三人腿断倒地,骨裂声如劈柴,余人纷纷逃跑。哈攀龙疾如旋踵,腿法如迅风振叶,千骑飚扫,万乘雷奔,须臾数十人腿骨尽折,遍地哀嚎。
鲁大脚和张郁青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打狗棒的信物呢?”
鲁大脚将打狗棒、竹筒、牛胯骨、三尺褡裢、七块竹板一一摆在地上。
哈攀隆道:“嘿!家伙事倒是齐全,能唱么?”
鲁大脚唱到:“三步一曲七步词,俺是丐帮大才子,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平,过往客官听我道,叫化也有低和高,我也曾长街驰马着锦袍,四书五经读朝朝,为只为留春院中春光好,恩爱夫妻难轻抛。相敬如宾甜如蜜,醉卧花丛不觉晓,魂销邯郸花彩桥,莲呀个莲花落唷呵。银钱用完了,鸨儿着了恼,马儿被当去,书童被卖了。可怜穷途就潦倒,妻子不知哪里去,落难之人无路了……”
鲁大脚扮作沐猴,抓耳挠腮,跳的是民间常见的“沐猴舞”,还不时似狗一般汪汪叫,虽然滑稽庸俗却是惟妙惟肖。
“不错!不错!基本功很扎实,打狗帮的弟子,定是不错了。汪士通的弟子,还需留点情面,咱不能收人家的弟子。爷正要去大伾山,捎带你一程。”
贾友福道:“爷,咱们何必管打狗棒的闲事?”
哈攀隆给了贾友福一耳光:“他们对不起我,我不能对不起丐帮。当年鲁帮主待我不薄,怎能坐看他的基业毁了。”
贾友福捂着脸道:“是!是!是!爷,您说得对。”
哈攀隆问:“黑脸小子,你也是打狗帮的?”
张郁青道:“我不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鲁大脚道:“他是我新收的小弟,还没来得及入帮!”
“真聒噪。”哈攀隆一掌击晕鲁大脚,“把这黑脸小子浸猪笼吧。”
哈攀隆提着鲁大脚,一步三晃远去了,只留下一地鬼哭狼嚎的断腿人。
贾友福道:“啧啧!哈爷亲自为你们举办入伙仪式,这是你们的福分啊。”
哈攀隆的四名亲卫擒住张郁青直往永济渠而去,河边搭设有桔槔,一头是坠石,一头是木桶,此刻被换成了竹笼。四人将他塞到大竹笼子中,又塞入大石。为首汉子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兄弟到了地下莫怪我等,大家也是奉命行事。若有来生,千万不要再来浮阳了。”
这时河面上驶来一艘大楼船,高树“燕”字大旗。一个年轻男子立在船头大喝道:“意欲害人乎?”他腾跃而起,轻身滑翔岸边,手中燕子枪横扫,杀了三人,枪指活着的汉子:“你是什么人?”“地缺门。”年轻男子迟疑得将枪放下。那汉子道:“燕子枪!?阁下是燕门世家哪一位?”年轻男子问:“燕孤鸿。”“原来是三公子,咱们丐帮受燕门世家大恩,既来浮阳,我地缺门当尽地主之谊。”燕孤鸿忽然枪尖横扫,那汉子颈部鲜血疾射三尺高而死。
燕国、孤竹、令支、井方(邢国)皆商朝之诸侯国,后周武王封召公于燕。时,山戎为患,召公长子克率民抵御。燕民多悲歌慷慨,俗重气侠,剑侠之客辈出。燕门世家,乃燕山派的中坚,乃燕赵第一大派。燕云天因联络南宫、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平原东方世家、赵郡李氏为盟,共同协助燕王平定冀州,遂为冀州第一名门。
船上有女子喝道:“三哥,还不救人上船?”
燕孤鸿提着张郁青回到船上。船上乃燕门世家弟子,掌门燕云天、大弟子燕南飞、二弟子燕文龙、三弟子燕孤鸿、小师妹燕如雪。
燕如雪拍手笑道:“我赌三哥三招破敌,二哥赌五招之内。我赢了。”
燕文龙摇头道:“三弟的枪法日甚一日,我拍马也赶不上喽。”
“那岫玉手镯何时给我?”
燕孤鸿道:“小师妹,你傻了?二哥定是留给南宫四小姐,哪里有你的份?”
这时燕南飞走出船舱:“父亲正在休息,你们三个吵闹什么?”
大弟子燕南飞年长,素有威严。三人连忙闭嘴。
燕南飞问:“三弟为何满身是血?”
燕如雪道:“三哥从岸边救出一个人来?”
“杀人就一定要杀人么?”
燕孤鸿垂首不语。
燕南飞问张郁青:“你背上的弓自何处而来?”
张郁青道:“自家所有。”
“这天狼弓乃绝世神弓,辽东金剑公子王毓的心爱之物。”
“我叫张郁青,雁门郡人,是王毓公子的侍箭童子。”
“吾燕门世家燕南飞,与王毓乃八拜之交。王公子呢?”
张郁青备述前情。
燕南飞道:“王公子虽然不能以一敌千,但是脱身还却是轻而易举。大半是返回辽西都护府了,切待我们了却大伾山一件大事,再送你到辽西。”
张郁青喜道:“多谢大公子。”
“这是我二弟燕文龙、三弟燕孤鸿、七妹燕七。”
张郁青道:“多谢三公子救命之恩。”
燕南飞问:“为何你会在此地被人所害?”
张郁青道:“小人被巨鲲帮所擒,卖往关外做苦力,幸为卢思台水师所救并释返,哪知到了浮阳,被地缺门劫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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