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白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和自己几乎鼻尖相碰的宁江雪。
“呜哇，你靠这么近干嘛，怪吓人的。”
这个反应给他赢得了一记粉拳，虽然对殷白来说差不多等于被小猫拍一下般不痛不痒。
殷白后仰让开身位，起身走到桌边拿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这是小女子的茶，你要喝喝这杯。”说着苏紫萱将宁江雪的那半杯推到青年面前。
不过在她说之前殷白就已经做坏事了。
“情况怎么样？”殷白轻声指了指趴在桌上睡着的吕枫叶问到。
“小女子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体力耗尽了。”
和宁江雪相反，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她自称并不是平常时候的“余”，而是给人亲近感的“小女子”。
“那就好。”
“这孩子明明刚受过这种伤，还要强撑着等你醒过来。”宁江雪凑过来说道。
“看来在下还挺受欢迎的。”
殷白说着把面前喝过一半的茶叶喝了，惹得宁江雪红着脸死死拧他的腰。
“嘶……小雪，你带着吕枫叶回师姐家，记得别被人发现了。”殷白吃痛捂着腰说道。
有一说一，虽然对殷白来说受伤并不是什么事儿，但该疼的时候也是会疼的。
而这个调皮的女帝捏人是真的疼。
“那你要答应我，不能对我隐瞒任何事情。”
“OK。”殷白下意识回答道。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答应你。”
他挠了挠头打了个马虎眼。
因为刚才苍铭让自己做的梦，他不自觉地回忆起了前世的说话方式。
这样可不行，会被当怪人的。
“我觉得你一直都是个怪人。”宁江雪仿佛读心一般的话语将殷白吓了一跳。
她将吕枫叶叫醒，在姑娘还有些懵的时候将她带了出去，只和殷白草草打了一个招呼。
在人走后，殷白给苏紫萱的杯子里倒满了茶。
“余才不要喝你用过的。”
“小时候我们不是经常共用嘛，那时候的你可比现在要可爱多了。”
“已经过去十二年了，殷白。”苏紫萱面色含怒瞪着青年，随后又失望地低眉摇头。
但她没注意到，青年在见到自己的神色后反倒有些释怀地笑了笑。
“是吗，确实长大了。”
长大这种事，在苏紫萱上表现出的并不全是好事。
殷白用灵力抬起一滴茶水，随后让其顺着重力自由落下，在杯中砸起一圈涟漪。
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他想事情时候的一个坏习惯，就和有人喜欢搓手帕集中注意力差不多。
至少在场的人都莫名其妙地这么以为。
“说正事吧。”苏紫萱放下手中的书说道。
她在刚才被宁江雪激动的行为吓醒之后睡意便消失了，也算有精力研究起这个手上的书籍。
殷白看去，上面是一本不知道哪个江湖骗子写的解梦。
“看这种书不如问我。”
论江湖骗子这一行业的专业程度，殷白还是挺有自信的。
“但余看不透你，便也不敢问你。”苏紫萱合上书丢到一边。
如今的殷白在他人的眼中就像个蒙着迷雾的怪物，有着可怕力量的同时又有着不可测的智慧。
没人知道他这次离开宗门有何所求。
“你可以相信我的。”殷白苦笑。
虽然自己现在在别人看来确实相当谜语人，但他其实真的没在计划什么。
他并不是喜欢做谋划的人，只是有事情也不怎么和别人商量而已。
“余和你现在只是交易关系。”
苏紫萱招手，旁边柜子上的灵石飞起落在了桌子上，里面放出的淡淡荧火光是注视便能让人入睡。
“余要用你的力量杀一些人。”
“我知道，是这座城的魔教头头吧，名字叫咫乌教来着？”
在殷白出生前，殷发和江湖许多高手一起讨伐各大魔教的事情轰动一时，当时被讨灭的魔教中就有这个咫乌教。
殷白正是在长辈的口中了解到的这个魔教。
这个教以活祭培养妖兽，然后将妖兽培养成强大的军队或是用来吸收修炼，视人命为草芥。
而这个魔教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都信奉一只神话中堪称神明的金色乌鸦。
他们认为只要修炼到顶点，就会像神话中飞升的金乌一样成为远超仙人的神明。
“……余自己来，这是身为圣女教教主的责任。”
这个魔教冒充自己手下犯下如此恶行，苏紫萱不会原谅他们。
“但此事也牵扯到剑仙派。”
殷白搬出了慕容述被盯上这个筹码。
咫乌教的残党在蛰伏多年后再度行动起来，想必他们要做的绝对不是杀一个太守或是通透境这么简单。
他们肯定有着更大的目的。
“余和正派没什么交情可谈。”
“但我和你有，因为我自认为我们还是朋友。”殷白收起了嬉皮笑脸，十分认真地反驳道。
他是个念旧情的家伙。
“殷白，这十二年你变了太多。”
“或许吧。”殷白倒也没辩解什么。
这十二年，或者说在宁江雪身边征战的那一年改变了他太多。
其中最大的改变，莫过于他既然想念着过去的同时、拥抱了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新世界。
也许正是这样，殷白才会在苏紫萱眼里像是失去锋芒一样吧。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带护卫？”
见气愤有些尴尬，殷白选择换个话题。
“教中高手分散各地，而通透境以下只能成为余的累赘。”
“看来这些年，大伙都比较缺人啊。”殷白笑道。
剑仙派是那个破烂样子，朝廷禁卫军也是，结果现在苏紫萱的圣女教也没有足够的高手。
还真是不景气。
“我还是会帮你的，这石头你留着另作他用也行。对了，你最好换个地方住。”
殷白起身打开门，将杯中茶朝着面前一泼，打碎了门外偷听者用以隐藏身形的术法。
“什么？！”
这个黑衣人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在迎面而来的剑光中失去了性命。
“殷白，你以前在想念着什么、爱着什么？现在为何不再思念了？”苏紫萱没在意黑衣人，反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殷白会变这么多。
这次轮到青年驻足回头。
“你想错了，苏紫萱。”
殷白回头，露出一个有些悲伤的微笑。
“我只是长大了，不让别人还担心我而已。”
随后，殷白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旅店。
和苏紫萱来见他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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