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女王的翅膀挥下，打碎了面前的大片地面。
正向前冲的吕枫叶发现，自己和敌人的距离突然拉开了好远。
没等她思考其中原因，周围乌鸦便鸣叫着冲入砸出的大坑，一时间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吕枫叶意识到了什么，她急忙催动灵力跳入坑中，将挤在一起的乌鸦斩杀。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好疼啊，这些东西怎么这么厉害。”杨浩死死顶着盾牌，手上捏着已经破碎的家传法器。
这个法器能让他和另一个人瞬间交换位置。
他身上的铠甲已经被啄成了筛子，身上还有不少伤口。
虽然没有致命伤，但依旧十分危险。
“杨浩！”
吕枫叶扛起部下跳出大坑，给他甩了一颗丹药后自己挡在前面抵御乌鸦群。
“为什么在这里，不是命令你们回去吗！”
“这不是担心副将嘛，哪有男人让比自己还小的姑娘殿后的。”
杨浩在率队跑到安全的地方后就折返回来，躲在暗处不影响吕枫叶的战斗。
毕竟他只有凝神境，参与这种等级的战斗只能算找死。
不过也多亏他回来了，才让他有机会救下自己的战友。
“幸好我和副将交换后立刻后跳了一步，不然我可能就死在那了，哈哈哈。”
杨浩的上挂着蛮不在乎的笑容，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刚才的情况有多危险，若是吕枫叶慢一步他就会死在乌鸦堆里。
在确认自己身上的伤势不影响行动后，杨浩准备退后让吕枫叶你那个大展拳脚。
可站起来的一瞬间，一阵危机感笼罩在心头。
他抬头望向那只有着近似人类外表的妖兽，看到它抬起一只鸟爪对准了相隔近十丈远的吕枫叶。
没有多做思考，他直接冲到吕枫叶的身旁，将她从所在位置撞开后立刻对着那只妖兽顶盾。
可是在如此强大的敌人面前，这面盾还是太脆弱了。
吕枫叶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灵力的冲击波从妖兽女王处打出，将杨浩的盾牌连带着整个胸膛贯穿。
为少女挡刀的杨浩先是一惊，在知道自己不可能得救后转头望向吕枫叶。
他的整个肺部都已经消失，所以吕枫叶只能通过口型读出他的遗言：
“副将，快跑。”
直到最后，这个只和自己认识了半个多月的战友都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乌鸦群蜂拥而上，将杨浩的尸体淹没。
“……墨丹青·舞淋漓。”
吕枫叶擦掉泪水瞪大眼睛，持剑杀入妖兽之中。
以身为砚、以剑为笔、以灵为墨，绘出万千残破山河，谱写天地不仁。
当她的灵力几乎耗尽时，她终于来到了杨浩倒下的位置。
可此处除了一滩血迹和几块碎布废铁外，没有任何东西剩下了。
“对不起，杨浩。”吕枫叶默默握紧剑，看向不远处的罪魁祸首。
自己的灵力几乎见底，已经不可能长时间战斗，而周围的乌鸦群在被斩杀了几十头后依然不见减少的迹象。
死局了。
“……小生果然还是不能追上你啊。”吕枫叶摆出架势，咬牙将心中的恐惧压下。
两式剑招，十年寒窗。
下不至饿殍死骨，却也孑然一身；上不至英雄豪杰，却也领符授勋。
到此，也算是人生圆满。
只是最痛苦的莫过于抱憾而终，最后悔的莫过于自己放手。
直到将死，她也没有追上自己已故兄长的背影，没有领悟那“大侠”一词的真意，更没有将那个白衣青年赌赢的一百钱给他。
兴许是自己这个乡野姑娘，不懂江湖、不懂人间吧。
“说起来，殷兄和哥哥的背影好像。”她自嘲地笑了一下，脚尖轻点地面飞驰而去。
一柄破剑、一身破铠、一眼悲凉。
少女所过之处拙山尽起，少女前方是无底深渊。
她挥出了这辈子最好的一剑，以墨画月将软弱的自身包裹入茧，诉出所有的痴惘与求而不得。
只是这一剑并无人称赞。
许是因为并没有将自己看在眼里，妖兽女王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硬生生吃下了这一剑。
但巨大的实力差让这称得上绝伦的一剑犹如笑话。
意识到自己的几根羽毛被斩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身后的妖兽女王终于将视线转向吕枫叶。
它张开嘴，用诡异的声音不断地发出断断续续的话语：
“救救我”、“妈妈”、“乌鸦好可怕”。
即使意识到声音中包含了术法，但吕枫叶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在这声音的影响下，吕枫叶感到阵阵天旋地转，眼前出现了无数过去的画面。
她经历过的所有悲伤，在这一瞬间占据脑海。
兄长离去的时候，母亲患上心病的时候，失去一切的时候……
最后她在记忆的尽头，看到了殷白的脸。
“呜呜……”
自失去母亲数年后的今天，少女第一次哭出了声。
她想再见见殷白，想再次和他坐船旅行，想再次穿上自己不习惯的好看衣裳，走在他的身后一口一个殷兄。
即使他是仙，自己只是个会两招剑式的小女孩。
妖兽女王又一次张开翅膀，对着跪倒在地捂着脑袋的少女劈下。
视野被黑羽覆盖瞬间，吕枫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地面。
直到此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飞了。
“咳啊！”
剧痛蔓延至全身，视野被一片血红替代。
吕枫叶如一团破布般躺倒在地上，上身的铠甲被撕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溅出的鲜血沾在腰间的灵灯上，照出一片嫣红。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坐在这一击下变得破破烂烂，血液呛住喉咙，令她止不住地咳嗽。
仅随手一击，就将吕枫叶打到濒死。
她艰难地转动脑袋，看到周围的乌鸦已经开始向自己靠拢。
自己也要和救了自己命的部下一样，成为这些妖兽的盘中餐。
不甘心的少女拼尽最后一口气摸到自己的剑，却发现剑刃已经不见了。
最后她无奈地闭上眼睛，祈祷这些妖兽在军队前来之前不要上到城中伤害百姓。
不过有殷兄在，肯定是没问题的吧。
与此同时，黑暗的深处，银白的剑光划破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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