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公馆,宴会大厅。
“...你在说...什么...屁话!艾维斯!”
一位黑衣打扮的青年贵族口齿不清的说道,看样子他中毒的程度不是很深。
“弗利卡伯爵的公子吗?嘛...也没差了,罗杰。”
“是!老爷。”
老管家走到了那位青年的面前,一脚将其踢到了墙壁上。
“别看我这样,年轻的时候还是一名序列三的拳斗士呢。”
罗杰冲了上去,拳如雨下,不致命,但是很痛。不一会儿这位年轻的伯爵之子就鼻青脸肿的倒在了地上。
“差不多就行了罗杰,杀人不是我们的目的。”
“是,老爷。”
艾维斯走到了水晶面前,用演讲般的语气说道。
“各位洛克西亚的人民,听好!为什么贵族能够一直是贵族?为什么平民只能是平民?为什么所有反抗的力量都会受到残酷的压迫?为什么大家都只能成为贵族斗争的牺牲品?”
“各位生活在这个国家,兢兢业业的人们啊,你们有受到过贵族的欺压吗?你们有遭受过职业者的迫害吗?你们有过心爱之人离自己而去的经历吗?”
“应该是有的吧,被强盗所洗劫的村庄、被贵族所迫害的少女,这样的事情每一天都有发生吧。没错,我知道的,因为我是斯莱特领的公爵。即便在我的领地里,也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联合起来反抗他们呢?”
“因为贵族掌握着【超凡力量】,因为这个国家九成以上的超凡者都属于贵族。因为在这个力量至上的世界里,平民生来便注定弱小。可...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正因为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所以这些情况都是被允许的吗?”
“抱歉,我不这样认为,我想说...这些都是错误的。”
“即便平民也应该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即便平民也应该有攀登巅峰的途径。这个国家不应该只属于那一成的贵族,应该属于遍布在王国各处的人民......应该属于你们。”
“在此,我向全王国所有男爵以上的贵族宣告。今晚十二点以前,将你们所拥有的【超凡传承】交给城里身穿黑衣、肩绣明月的人。倘若【传承】不在斯莱特城,也必须写好正式的转让文案交给他们。如果十二点一过,你们仍然没有反应,那么留在这里的贵公子们,就性命难保了。”
艾维斯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大厅里再次骚动了起来,有一些中毒较轻的贵族开口骂道。
“艾维斯!你在做梦!!没有哪个家族会把【传承】交出来,那是我们的根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别急嘛,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说完。诸位身在斯莱特城的贵族,你们可以去看看自家的当主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况。如果是还算正直的人,应该能留下全尸。如果色欲熏心,现在应该只剩下焦炭了。”
“什么!!!你做了什么!!!艾维斯!”
“听好!我并非在用继承人的性命威胁你们,失去了当家的现在,这个大厅里的人就是你们的希望,你们的未来。是死物的【超凡传承】重要呢?还是家族仅剩的人才更重要呢?”
艾维斯的话语刺痛着贵族的弱点,正因为他是三大公,所以才深知贵族最看重的是什么。
地位——是贵族最看重的东西,有了地位,钱、权、人都能轻松的得到。
对于当家已经死去的贵族而言,聚集在大厅里的继承人是唯一的希望。倘若他们也逝去了,那么家族必然会陷入混乱。到时候旁支和其他有心人就能乘机而入,也就是说他们的“地位”会被取而代之,而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要避免的——即便是交出家族里代代看重的【超凡传承】。
罗杰走到艾维斯的身旁,轻声说着什么。
“哦...看见继承人被揍了忍不住了吗?刚才弗利卡伯爵夫人同意了我们的请求,把伯爵少爷带下去吧。”
“是。”
“对了还有不慎被牵连的他国商人、艺术家、职业者们...你们并非我的目标,只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看到最后,放心十二点一过我就会放了你们。”
艾维斯对着场地里的其他人说道。
两位侍从将弗利卡公子抬了下去,以此为引火线,渐渐有更多的贵族宣布交出手里的传承。会场里的人越来越少,离十二点也越来越近。
·····
“老爷,时间到了。”
“是吗?”
“诸位友人可以先行离开了,毕竟之后的事情就太过血腥了。”
侍从们将那些贵族以外的客人送了出去。
艾维斯环视着场内,除开那三位少女,剩下的就是一些地位比较高、性格比较顽固的贵族公子,对了还有两位王子。
“三位女士,我的目标只是贵族,你们可以和那些商人一样,现在就离开。”
艾耶儿没有回答公爵的话,青色的眸子直直的注视着他。
——‘这个眼睛?难道是?算了,如果真是这样也好。’
“那么很遗憾,诸位,看样子你们的家里人并不把你们当回事。”
“我有一个问题,艾维斯公爵。”
克劳德站起了身,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了,药效也消退了一些,看他的样子勉强能拿得动剑了。
“克劳德殿下但说无妨。”
“您真的以为仅凭您的部队,就能杀掉我们吗?”
克劳德看着罗杰,眼中闪过一丝战意。
“瞧我这记性,也是啊,毕竟西撒王可是【序列七】的强者啊。只要他一过来,我的全部计划都会破产吧。”
“你知道还...”
“但是,为什么他现在都还没有过来呢?”
“!?”
克劳德睁大了眼睛,呆在角落的萨菲罗斯眼中露出一丝寒意。
“事先说好,我对王族拥有的传承也很感兴趣。”
“难道说?....不!这怎么可能!父王他可是...”
“好了,废话少说,既然交不出东西,就只好请诸位上路了。”
艾维斯拍了拍手掌,大厅西、南、东三面的墙壁忽然馅下,露出了藏在后面的人。
绿色的铠甲、狰狞的头盔、带有倒刺的尖刀,这是斯莱特的骄傲——毒牙骑士团。
“艾耶儿小姐!拜托你了!”
克劳德拔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大声朝这边吼道。
“好的!【青空的守护】一之型:护!”
青色的魔力汇入艾耶儿的身体里,构建出巨大的屏障包裹住众人——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那道青色的光芒一直没有出现,艾耶儿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嗯??”
怎么回事?小青出问题了?对了,小青在希儿体内。
替希儿治疗结束后,因为女孩的身体十分虚弱,艾耶儿就让小青呆在女孩的体内,滋养着她的身体。这几天忙东忙西倒是忘了确认女孩的状态了。
青色的眼睛打量着希儿的身体,美丽的青眸里露出一丝诧异和困惑。
“这是!?【青空的守护】和希儿融合了!?不!是【守护】的部分法则和她融合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件好事情,但拜此所赐,自己现在使用不了【守护】的力量了。
“艾耶儿小姐!快点!!”
克劳德牵制住了冲上来的骑士,为了避免波及到在场的诸位,他只是一个劲儿的防守。场面过于混乱,也就没人发现那名粗犷的金发男子已经离开了会场。
“知道了!!计划B,序列五:青空的印记。”
青色的法阵覆盖在大厅之上,因为剩下的人也不多了,所以仅凭艾耶儿自己的力量就能覆盖到每一位贵族身上。
“发动!!”
青光一闪,倒在地上的贵族青年们被传送到了繁杂的外城广场。剩下的人只有艾耶儿三人和克劳德。
“居然有这种程度的力量...不愧是【青空的魔女】。”
艾维斯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似乎还带着一丝解脱。艾维斯看着克劳德,带着一丝怜悯说道。
“事已至此,就算只有一个人,也不能就这样放过你。十分抱歉,请您安息吧,克劳德殿下。”
“安息?就凭这一群【序列四】?”
克劳德的眼中闪过金光,身上的气势大涨,周围的骑士都被他震飞了出去,那不是【序列三】应该拥有的力量。
“这是!??”
艾维斯的瞳孔剧烈的动摇,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舞会上出现这样的表情,这股力量甚至让宅邸都颤抖了起来。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名克劳德·洛克西亚,洛克西亚王国第二王子,职业:【序列六——神圣之羽】”
金色的魔力化作巨大的羽翼浮现在克劳德身后,翅膀的每一次轻轻扇动,就会有一股魔力浪潮向周围袭去,精美的内饰也因此东倒西斜,而这就是高阶职业者的力量。这一刻的克劳德,看起来颇有点类似民间神话中的天使。
“序列六吗?我也真是的,以为只需要警戒西撒王一个人就行了,没想到啊。既然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还是安心的当个傀儡呢?克劳德殿下...不,洛克西亚王家。”
克劳德没有回答他的疑问,金色的瞳孔带着凛然与高贵。
“投降吧,艾维斯公爵,仅凭你们是无法战胜我的。”
“无法战胜的吗?”
艾维斯挥了挥手,毒牙骑士停止了攻击,一个个如雕像般守在他的身侧。
“克劳德殿下,你对王国的现状如何看?”
克劳德没有开口的意思,艾维斯叹了口气,一边绕开守卫的骑士,一边自顾自的说道。
“腐朽,麻木,外忧内患之际,还要举办王国祭,真的是无可救药。凭借着超凡的力量贵族欺压着人们,因为长期的压迫人们又习以为常。这个国家病了啊!病得很严重。”
艾维斯的脚步声很轻,但却踏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啊,我们需要意识到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我们需要知道自己究竟该与什么东西做斗争。”
“不孝子民艾维斯,想要成为点火的那个人。”
艾维斯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对准着克劳德,剑尖微微颤抖,但意志却百折不挠。
“住手吧,艾维斯公爵,连超凡者都不是的你...会死的。”
“既然是变革,哪有不死人的道理。用一个人的鲜血,唤起千万民众的思考,不很划算吗?”
克劳德没有回话,摆好了架势...也许这个姿态本身就是最好的回答。
“那么,克劳德·洛克西亚!!我上了!!”
常年不运动的身体显得有些笨拙,奔跑的姿势也格外难看,速度也不快,随便一下就能将他打到在地上吧。
不过克劳德没有动作...等到艾维斯公爵跑到了他身前时...
金色的光芒闪过,艾维斯躺在了地上,天花板上的吊灯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序列六:光雨。”
金色的魔力化作细丝,嘀嗒在艾维斯的身上,胸口的疼痛得以缓解,但被贯穿的心脏,是无论如何也治不好的吧。
“走好,艾维斯大公。”
克劳德微微躬身,然后向着周围的骑士望去。
“主人已经死了,你们呢?”
“全体立正!!敬礼!!”
角落处一个全身铠甲打扮的骑士走了出来,大声喊到。
罗伯特摘下了头盔,向着艾维斯低下了头,在场的所有骑士也都一样。那些面对凶猛的魔兽也不曾害怕的男儿,留下了眼泪。
“毒牙骑士团团长——罗伯特,你们的选择呢?”
等待骑士们行完礼,克劳德问道。
“我们会离开这里...之后会举起反抗的旗帜,如果克劳德殿下要阻止我们,那我们将会拼死一战!!”
克劳德的眼里闪过一丝动容,收回了手中的软剑,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让【毒牙骑士团】葬送在这里...这对王国来说...将是巨大的损失。
“感谢。”
带领着众位骑士,罗伯特离开了大厅。
北侧的楼梯上传来“哒哒”的响声,那是穿着高跟鞋踩着地板才会发出来的声音。
“爱丽儿夫人...”
克劳德看着她,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爱丽儿没有在意他的样子,她的眼中只有那位躺在地上的公爵。
走到艾维斯的身边,爱丽儿缓缓扑在了他的身上,轻声诉说着情话。
“老爷...艾维斯,你真傻。宴会的布置又怎么可能绕开我呢?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想做的事情呢?”
“...还记得小时候吗?每次那些贵族的孩子欺负我,你就会跑来打跑他们。”
“但你一直都是最弱的那个人,每次都鼻青脸肿的。”
“你一直说我唱歌好听,但你明明去过亚特兰蒂斯,那里的人鱼唱歌比我好听多了。”
“艾维斯...你的心里真的装着很多人,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但...哪怕是在最后的时刻,你也不愿意带着我一起吗?”
“艾维斯...我爱你。”
男人和女人重合着双唇,这个大厅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爱丽儿就保持着这样,一直、一直。
等艾耶儿察觉到不对劲时,夫人已经逝去了。
“...怎么会!?”
克劳德稍微靠近,鼻尖闻到了一股刺激的味道。
“毒药吗?”
金色的瞳孔有些暗了下去,管家罗杰走了过来。
“罗杰...你...”
“不用担心...克劳德殿下,我也是参与者。等找个地方把老爷、夫人安葬好后,我就会随他们而去。还是说殿下要在这里阻止我呢?”
“...不...”
“多谢殿下。”
招呼着侍从,罗杰将两人抬了下去。
离开宅邸,罗杰朝着西方望去,黑夜中隐约能看见那点点的红光。
“老爷...夫人...请安息吧。”
老管家就这样带着担架朝远处走去,他们最后会去到哪里呢?天国亦或是地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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